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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插翅难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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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保说的对, 卫玉确实有些过分。”

李星渊总算开口,温和亲近。

崔公公心一紧。

范太保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太子。

李星渊继续说道:“说来也巧,先前孤才跟萧相提起过,小卫在外头流落几个月, 回来后, 脾气也越发古怪,想必是因为在外遇袭, 受了些惊吓, 行事就不由偏激起来了。”

范太保担心太子为卫玉开脱,便又叭叭说道:“殿下, 卫玉恃宠而骄, 简直目中无人,只怕也没把殿下放在眼里。殿下既然明知,可别养虎为患才好。”

太子轻笑了声:“这倒不至于,他虽不听话, 但倒还忠心。只是今日的事他的确造次,不该对太保如此无礼。”

范太保道:“殿下贤明!但是他现在已经……”

李星渊没等范太保再说,便语声沉稳继续道:“不过在孤看来,太保德高望重,而小卫到底还是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 他又是一门心思想办差而已,太保大可不必跟他认真计较, 回头……孤自然也会训斥他。”

范太保本以为李星渊要站在自己一面, 猛地听了这句, 目瞪口呆:“殿下你……”

“太保稍安勿躁,”李星渊道:“孤的意思是,既然太保确信二公子并无犯事, 那自然是小卫办错了,所以太保不必着急,孤要的就是给他一个教训,如今且让他去闹,到最后他知错了,孤叫他去太保府上向你当面认错。他毕竟年轻,兴许给个机会去撞一撞南墙,吃了大亏,以后行事才能越发谨慎收敛,所谓祸兮福之所倚。”

范太保简直不能理解这话,听着严厉,实则句句袒护。

他直直地看了太子半晌:“殿下你……你是说,让那小子继续胡闹下去?”

太子一笑道:“虽看似胡闹,不过小卫所作所为,也是按照律法行事吧?毕竟他如今在御史台,如果有大不妥之处,想必监察所上下也不会允许他如此。孤自然也不必过于插手。太保你说呢?”

范太保睁大双眼,此刻才终于确信,自己碰了钉子。

“殿下,”范太保有些愠怒,只是不便如何:“卫玉昨日才拘了郑礵,结果人就横死在御史台,臣也只是担心臣之子的安危罢了!万一再有什么不测……”

李星渊依旧沉静如初:“这个,太保只管放心,孤担保二公子不至于有事。如果他是清白无辜,御史台绝不会为难他分毫。”

范太保悻悻。

太子却又淡淡地问道:“对了太保,二公子确系未有违法乱纪之举吧?”

范太保心一刺,抬头对上太子温和明灿的目光:“这、这是当然!”

李星渊道:“这就行了,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太保也自安心,孤立刻派人前往御史台询问详细,会好好地让卫玉给出一个交代的。”

范太保无可奈何,总不能当着太子的面儿气焰嚣张。

然而在退下之时,他看向李星渊道:“殿下如此宠信卫玉,真不怕他胡作非为,影响殿下声誉吗?”

太子的回答十分简单:“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孤相信小卫。太保,不如也相信孤的话吧。”

范太保气冲牛斗而又不敢表示出来,愤愤地离开。

在他去后,萧太清自里间转了出来,方才他在内堂,也听了个大概,此刻便笑微微道:“殿下这样不留情面,让范太保情何以堪?他这一去,恐怕立刻就去靖王殿下府了。”

李星渊道:“他们之间本来就更亲密些,倒也不足为奇。哼……他来告小卫的状,难道孤真的如他所愿,责罚小卫不成,他这样着急前来,反而透着心虚……倘若范二是清白的,他也不用如此上蹿下跳。”

萧太清不想再说此事,便问道:“殿下先前提起野狼关战事有古怪,不知是指的什么?”

太子沉吟片刻,道:“对于行军兵法之类孤自然也并不熟悉,可是从战事起,西狄人以分头击破,中间打援的法子,如此狡猾,本来或给野狼关致命一击,不过连日战报看来,敌我双方竟只是僵持胶着,虽互有胜负,但并没有如意料中那样惨烈局面出现……如此情形,倒好像是……”

萧太清身为丞相,十分老辣,即刻道:“倒好像是在拖延?”

“嗯,”太子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难道是因为黄士铎病中……”萧相谨慎推断:“所以野狼关才未尽全力,打的这样缓慢?”

太子方一摇头又打住,他的眼睛盯着萧相,仿佛在出神,半晌才道:“是了,差点儿忘了有个人。”

萧相不解道:“殿下说的是谁?”

李星渊道:“上回野狼关斥候营出关,几乎全军覆灭,活着回来的那个……”

萧太清微震:“宿九曜?”

李星渊似笑非笑,对上他的眼睛:“老师也知道此人?”

萧太清不动声色地:“野狼关胡翔几被打死,又事关玉儿,臣自然多了解了一些。不知殿下为何忽然提起那少年?”

李星渊淡淡地将目光扫过,道:“据说在战前,黄士铎派了一队人马出城,这宿九曜便在其中。”

萧相了然,又问道:“大概是斥候营例行探查,殿下为何单独提及此事?”

而此刻太子的目光闪烁,心底想起的,却是跟卫玉谈到宿九曜时候的情形。

李星渊淡然一笑,道:“不知怎地,孤有种预感,这少年绝非泛泛之辈……黄士铎,只怕是在走一步出其不意的险棋。”

“险棋……”萧相扬眉。

御史台。

在卫玉带范赐回来之前,御史台上下已经得知了此事。

原先听闻卫玉亲自去范府要人,整个院内众人沸反盈天,几乎都在议论此事。

甚至有人暗暗下注做赌,就赌卫玉这一趟去,到底是铩羽而归,还是大有所获。

毕竟范太保的“威名”在外,没有人敢招惹这位了不得的皇亲国戚。

更加上郑公子身亡在前,范家怎么可能乖乖地把范赐交出来。

蔡中丞更是言之凿凿:“这小卫一去,必定要狠狠地撞个跟头,简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连太保的老虎屁股都敢去摸。”

没想到这么快,范赐就被押了回来。还有很多人不信,赶着过来一睹究竟。

其中自然就包括蔡中丞。

范二公子被带入了询堂。

外间,任主簿悄悄地对卫玉道:“原来你先前叫杨主簿画那图像是有此妙用,幸亏我没赌你空手而归。不然要赔惨了。”

卫玉瞪他一眼:“什么功夫了还有闲心赌?”

任宏笑道:“是他们无聊,我趁机捞点银子而已。”他又说道:“可惜老蔡那个家伙太过吝啬愚钝,我叫他下注他只不肯,白白错过了发财机会,瞧,还是我最信你吧?”

“你赢了多少?”

“二两银子。”

卫玉道:“我可多谢任主簿这重若二两的信任了。”

这会儿范赐已经在内站定。任宏敛笑道:“这小子一看就是个阴险狡诈的,比那郑公子难对付的多。”

卫玉在回来的路上在思忖如何问案,此刻也不搭腔,只默默出神。

正在此时,蒋攸安匆匆赶来,对卫玉低语了一句。

卫玉转身同他走开几步,两个人嘀嘀咕咕,任主簿在后望着:“又有什么要紧事,还得避着人呢。”

讯堂之中,范赐坐在一张凳子上,垂头冷脸。

外间隐约传来些杂乱声响,范公子往门口扫了几眼,不为所动。

直到房门被打开,卫玉走了进来。

任主簿跟在身后,自去侧位上落座。

“有些杂事要料理,让二公子久等了。”卫玉微笑说道。

范赐瞅了她一眼,不语。

卫玉到堂上坐了,把手中的证供放下,翻了翻,又道:“二公子自然也知道今日传你来是为何事,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昨天晚上,你是不是跟郑礵郑公子去过教坊司?”

范赐哼了声。

卫玉道:“怎么,这问题很难回答么?”她看向范赐,对上他阴鸷的眼神,仍是笑微微地:“二公子不会以为一言不发,就可以顺利蒙混过关了吧?既然传你前来,便是涉案之人,又有郑公子的口供,范公子何不也痛快些?大家省些麻烦?”

直到此时,范赐才面带嘲讽地说道:“卫巡检审问郑礵的时候,便是如此?他那样的蠢货,自然是中了你的套了……才会被你引诱,说些胡言乱语无根无据的话了?”

卫玉一顿:“二公子这话从何说起?难道你在否认昨夜跟郑礵去过教坊司?”

范赐道:“我只是提醒卫巡检,不要偏听那无知之人的片面之词。”

卫玉道:“正因为要兼听则明,才传二公子前来。那不如你把实话告诉我如何?”

“实话?”范赐笑笑,迎着卫玉凝视的目光道:“实话就是,我根本没有去过什么教坊司!那不过是郑礵自己捏造出来的而已。”

“郑公子为何要捏造这种话?”

“谁知道,也许……是想利用我的身份……想要让御史台知难而退。”范赐若有所思,又一本正经般道:“其实我也想问问他到底是如何,可惜……他竟然被你的人弄死了。卫巡检,不会是你授意的吧?”

明明是在审问他,他竟然反问起来。

卫玉抿了抿唇:“是谁告诉了二公子,郑公子是被我的人所杀?”

范赐明显的有恃无恐,道:“是啊,到底听谁说的呢,不过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我也一时不记得是谁说的了,大概不止一个人。”

卫玉扫他一眼,低头在纸上写了两行字,交给旁边的侍从。

侍从取了,递给下位的任主簿。

任宏看过后,便起身出外。

卫玉道:“巧了,二公子说你没去过教坊司,但教坊司里,却也不止一个人看见过二公子。”

范赐眯了眯眼,跟卫玉对视片刻,他好整以暇地道:“是吗?都是谁见过我?卫巡检叫他们出来当面对质如何?”

室内安静下来。

卫玉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这范赐果真难以对付,跟郑公子绝不是一类的。

她早有所料,故而今日审问范二,也跟先前审问郑礵的安排不同。

“放心,该对质的时候,我会让二公子满意,”卫玉话锋一转:“既然二公子说你当时不在教坊司,那不知你在何处?有何人证?”

范赐挑衅般望着卫玉道:“我若说我在家里,你卫巡检恐怕未必相信……只怕又要把我家里闹得鸡犬不宁了。”

卫玉道:“那二公子是不在府里了?”

范赐道:“我在梧桐胡同,养了一个小戏,昨儿晚上在那里混了一宿,卫巡检不信,只管去问。”

他回答了这句后,斜睨卫玉道:“卫巡检若是查证了,是不是就能放我回去了?”

中午时候,派出去查问的人陆续回来了。

御史台的巡官回道:“教坊司那些人听说要他们认人,一个个都忙说不记得了。”

卫玉道:“苏嬷嬷呢?”

“那位苏嬷嬷不在,据说已然在早上出城去了,究竟去了何处也不知晓。”

卫玉倒吸了一口凉气,回想范赐那有恃无恐之状,原来如此。

他就仗着没有人敢指认范太保之子,所以才公然否认自己去过教坊司。

“那梧桐胡同的那个什么戏子又如何?”

巡官面露为难之色,道:“我们赶去梧桐胡同,确实有一个叫宛箐的戏子,只不过他不在,听说是靖王殿下想听戏,早早地便把那戏子叫去了王府,我们实在……不敢往王府打扰。”

卫玉问道:“那院子内还有何人?”

巡差道:“还有一个仆人,又老又聋,眼见不中用。”他回答了这些,补充道:“我们也找过那宛箐的邻人,但却无人知道昨夜到底如何。”

卫玉简直在心中叫绝。

教坊司的人证不敢指认范赐,而范赐的人证如今却在靖王府。

而靖王殿下,算来又是范二公子的姐夫。

简直堪称完美。

卫玉定神,吩咐巡差道:“派人在梧桐胡同守着,一旦宛箐露面,立刻带他过来。另外……你亲自去王府,就说御史台有案子,要传宛箐。”

巡差迟疑:“卫巡检,那可是靖王府……”

卫玉道:“我知道,他们多半不会理会,让你去一趟,只是按规矩行事,正大光明例行通知而已。他们若不理正好,你便带人守在靖王府左近,我不信那那宛箐会一直在王府不出来。倘若王爷怪罪,你也只推到我的身上就是了。”

巡差咬咬牙,硬着头皮去了。

剩下任主簿望着卫玉蹙眉之态,喃喃道:“果然牵扯到靖王殿下了……”

卫玉揉了揉眉心:“去顺天府跟郑家的人回来了没有?”

任主簿道:“这会儿郑家指不定如何,他们又不待见御史台的人,我看未必顺利。”瞧着卫玉,他又问道:“你为何叫人去打听林家跟范家的关系?”

卫玉道:“昔日郑府丞在林府尹之下,两家虽不算亲近,但素有来往,郑公子跟林枕纱一定认得……可郑礵跟范赐去教坊司,又下那样狠手,要么是禽兽再世,要么就是双方早有宿怨。”

任宏隐约听出几分:“你想从范赐跟林小姐的关系入手?”

“除了儿女之私外,”卫玉皱眉道:“范家跟靖王亲近,而林遵原先是皇后一派……郑府丞跟林府尹关系一般,郑公子又跟范赐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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