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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苗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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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跟武万里回身行礼。

卫玉瞄过榻上的小九爷:“他怎么样?”

安澄道:“医官方才给查看过,说是气血耗损过甚,有些凶险。”

军医官忧心忡忡:“其实若是常人如此遭遇,早就性命不保了。”

武万里说道:“小九练的是纯阳宫道宗心法,功体强健自跟寻常人不同,他一定会熬过去。”

飞廉也想说点什么,看看双目紧闭的宿九曜,又看看趴在他身边的猫爷,只扁了扁嘴,把眼眶的泪忍了回去。

卫玉正欲细看宿九曜,冷不防小九爷伤痕累累的手在榻上一抓,口中呼道:“侯长!”

几个人都愣住,军医官忙道:“这一定是在叫斥候营的秦侯长了。”

他向着卫玉解释:“秦侯长为人甚好,向来照顾营中的弟兄们,小九爷是军中年纪最小,也多得他照拂,就如同对待自己亲兄弟一般。先前秦侯长因得罪了胡翔,带兵出城的时候,身上还带着棍伤,真是好人不长命……想必小九爷心里惦记着,才在昏迷之中也念念不忘。”

卫玉细看宿九曜的脸,没法儿把面前这张虽秀美却稚气未脱的脸跟记忆中的那位“饕餮将军”联系在一起。

只是在刚才性命攸关的一瞬,被他突然揽住腰的时候,那股力道跟感觉,是猝不及防的熟悉,让卫玉心悸。

方才在应对黄总镇等人的时候,不管如何总是游刃有余。

但在面对这昏迷不醒的少年的时候,却总有种类似“情何以堪”之感,总是让她没办法沉下心来仔细相对。

只飞快地扫视了一眼,卫玉就转过身,吩咐军医官道:“就劳烦照看了。”

军医忙称不敢。

卫玉正欲出外,安县丞道:“不知卫巡检接下来有何打算,是要留在野狼关?”

“哦,此地的事情已然了了,我想尽快离开。”

安澄道:“我也正有此意,毕竟武都头跟我都不在衙门,怕有不妥。”

武万里见他们这般说,看看外头夜色,道:“天气不好,又逐渐夜深,走夜路实在凶险,就算要回城,也要到明日才好。”

安澄略一思忖,对卫玉道:“卫巡检意下如何?”

卫玉点头:“可以。”

临出门前卫玉回头,榻上的小九爷静静躺着。

掩去眼底的一点黯然,卫玉转身。

安县丞陪卫玉来到廊下,正要就军中细作的事再说几句,却听卫玉道:“据我所知,安县丞家在江南一带,本是有机会回去的,为何不走呢?”

安澄没想到她果真“无所不知”,一笑道:“我也不敢瞒卫巡检,家里确实是有一点钱,屡次想叫我回去,不过……长怀这里一直不曾有新县令来到,我若也走了,只怕连主事的人都没有。就算武都头能耐,也是分身乏术的,倒不如我留下来做点事。”

先前因为王屠户的案子,又经历过安县丞审案。卫玉对此人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

安县丞责任心是有的,但为人有些太过于“老实”,没有那么多心眼,这样的人或许可以做一个好官,但却不能成为一个明吏。

虽然王屠户的案子,有她在内搅浑水,而案子的发展也如她所料所愿,可假如另有大奸大恶的歹人也如此设计他呢?岂不是会造成冤假错案。

可是安县丞并不是那种贪官污吏,论此世间,如他一般为官的已经算是难得了,倒不好先行苛责,何况……

卫玉凝视着安澄,一时未曾开口。

她的目光柔和而清冷,像是天上的月色,安县丞被她看的心头忐忑,忍不住问道:“卫巡检为何这般看我?是我……说的不对?亦或者哪里做错了?”

卫玉道:“哦,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想到一件事。”

安澄道:“不知何事?可跟小人有关?”

卫玉摇摇头,往栏杆前走了一步,望着外头地上未干的雨水,说道:“县丞不必着急,我只是想到,眼下西狄同我朝水火不相容,更把探子安插进了军中,焉知县衙干净?何况野狼关外,便是西狄的地盘,若有朝一日大战一触即发,长怀县也自首当其冲,县丞就不怕……那一日到来,就不曾为自己想一条退路?”

安澄讶异地望着她,半晌道:“卫巡检这是提醒,告诫,还是……”

卫玉道:“只是我跟你之间的一点私下谈话,只愿县丞直言相告。”

安县丞眨了眨眼,然后说道:“我只是个小小县丞,未入朝廷品级的小吏而已,其实犯不着跟卫巡检说些豪言壮语,只是……您所提的话我其实也想过,但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既然被派在长怀县,成为这里的’二老爷’,我就该像是个合格的当家人一样,为长怀的百姓挑起大梁,假如有朝一日西狄人真的……那我也只能一尽大启小吏的职责,尽我最后的忠义,如此而已。当逃兵,是万万不能的。”

他说话的时候极认真,认真的甚至透出一点点迂腐。

卫玉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安澄,直到听他说完最后一句。

她长长地吁了口气。

安澄以为她不信,青年的脸上露出一点苦笑,却仍认真地说道:“这话我从未对人说过,只是早就写了一封书信,若到那无可奈何的境地,只叫人把信带回江南,也算是对家里的一点交代了。卫巡检当然也可以不信,我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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