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朕不想让她生下这个孩子(1 / 2)
南境究竟发生了什么,杜恪凡心中自然一清二楚。余湘之是贪生怕死之徒,经不起威逼利诱,他将余湘之的家小绑到京城,他自然要乖乖听话。所谓的谋反,所谓的连下数城,都不过就是一纸出自于简飒之手的军报。
然后,他以钱若水要胁,命他领兵出征,却不让他调回镇西军,以三万羽林随他出征,是为了防止余湘之不作为。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余湘之这个怕死之人,竟然倒戈相向。他的三万羽林尽数被南境的沼泽吞没,只余数人生还。
他输了,以十三万之众围剿两千的骁骑卫,竟然输得一塌涂地。
可他得到的最后军报也仅限于南境落入杜恪辰之手,而他已在夏辞西死士的护送下逃出南境,至今下落不明。
据杜恪辰凡推测,他目前一定身在京城,但他不肯定杜恪辰的落脚点是户部尚书府还是夏家在京城的商号。
今日在太极殿内,他对蒋方的冷漠态度已经寒了世家的心,他若是再因此闯入钱府搜人,只怕人心再也无法归一,而夏家的商号已不是绞兔三窟了。他已命陈少严派人对夏氏各大主要产业进行打压,暗中打探杜恪辰的消息。
然则,杜恪辰一日不现身,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等到余湘之入京,戳穿他全部的谎言,杜恪辰就能轻而易举地将他拉下九重宫阙。
他要杀了杜恪辰,趁着形势未明之际,借势杀人。
可杜恪辰到底在哪里?
他找不到,并不表示他不会出动现身。
他还有最有利的武器——钱若水。
“你说,他会不会出来救你呢?”今上笑得甚是阴沉,涨红的眸子满含恨意,他的刀锋划过钱若水不染铅华的脸,“他这么爱你这张脸,肯定不会放任不管的对吗?你说他到底是爱你这张脸呢,还是爱你这个人?要我说,倘若你没有这张讨喜的脸,他不会多看你一眼。可你现下有了身孕,你会比皇后更有利用的价值,他会为了你以身犯险,为了你乖乖听话,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钱若水看着他,不动声色。
“叫啊,大声叫啊!”今上催促着,抬眸指着候在殿中的产婆和宫人,“你们都愣着干什么,都动起来。”
宫人们被他狰狞的表情吓住了,却不知道该做什么,面面相觑地站立着。
“都是死人吗?”今上举刀相向,“都给我拉下去砍了,一个个都是废物。”
“为难他们做什么?”钱若水冷哼,“以至尊之身却连这些无辜的宫人都不放过,也不怪乎祁艳看不起你,至今仍然不曾对你动心。就是你这样的男子,放在寻常人家,也不会有人多看你一眼。心中只有仇恨,只有私利,你根本就不配这个天下。祁艳为你争取的十年,是大魏百姓水深火热的十年,你的全部心思都用来对付你的弟弟,可他心中却是天下苍生。你根本就不配与他相比,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空有帝王之尊,却无帝王之心。”
她就是要激怒他,越是顺着他,他越是得寸进尺,变态的心理会渐渐地膨胀,变得无所畏惧。
这样的人,一生都被压制着,郁郁不得志。就如同现代社会那些******人格,一旦爆发,便如燎原之火,毁天灭地,不惜玉石俱焚,以证明自己的人生价值。
他们不会被说服,你越是想要说服他,他就越是偏激。
“你把厉王殿下逼出来又能怎样,你打也打不过他,只敢拿着我当人质,这算什么九五之尊?”钱若水冷嘲热讽,“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和他抗衡。”
“你闭嘴!”今上狠狠甩了她一记耳光,“你们都说他好,他哪里好了,父皇要是给朕同样的机会,朕会比他更出色。父皇从小就不喜欢朕,他嫌朕爱哭闹,可哪个小孩子被人用弹弓打了之后,不哭不闹的。就因为这样,他一直对我爱理不理。你看这里……”
他指着眉角的一处伤疤。那伤疤极浅,他的眉又浓密,若非近距离完全看不出来有个疤。
“就是被他伤的,就因为这个伤,就因为这个伤……”他的神情激奋,“父皇就因为这件事……”
这是杜恪凡被先帝冷落的一个诱因。
那一年,他七岁,被五岁的杜恪辰用弹弓打伤了眉角,伤口极深,鲜血迸出,流进他的眼中。当时,他的视线是一片腥红,血滴在衣服上,晕成整片的红色。
他吓坏了,不停地哭,不停地尖叫,把当时正在大朝会上的先帝惊动了,暂停朝会,带着朝中的股肱之臣焦急赶来。先时是以为宫里进了刺客,命羽林卫全宫搜索,问他是谁干的,他只会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和普通的稚子没有区别。
就在先帝震怒之际,杜恪辰从一棵树上爬了下来,对先帝说:“是我干的。一人做事一人当,父皇你处置我好了。”
先帝当时怔住了,问他:“你伤了皇兄,不怕父皇责罚你吗?”
答说:“儿臣不是故意的,没想到伤得如此厉害,害皇兄哭闹不止,还惊动了父皇。儿臣做错了事,理应受罚。”
先帝被杜恪凡哭得心烦气躁,在百官面前颜面尽扫,还好杜恪辰翩然落地,揽了罪责。虽然他的行径不值得夸赞,但儿时哪个孩童不是淘气生气,关键在于杜恪辰有承担罪责的勇气与担当。
而杜恪凡只会哭,没有皇子应有的沉稳气度。当然,这不能怪罪于一个七岁的稚童。只是在杜恪辰的从容面前,他已然失去先机。
诚然,先帝对杜恪辰的宠爱还来自于他对柳妃的宠爱,所谓爱乌及屋,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这件事在杜恪凡幼小的心灵洒下了仇恨的种子,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但是,激化所有矛盾的导火索,却是因为祁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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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忠英在府中心急如焚,霍青遥没能顺利地进宫,又传来钱若水提前临盆的消息,杜恪辰仍还昏迷之中,不知何时会醒来。
还好夏辞西及时出现。他没有随杜恪辰一行先期赶回,而是提前调配粮草赴南境。夏家没有他的令牌,调动不了大批的银两和物资,他只能留在南境处理善后的事宜,而让他的死士护送杜恪辰返京。
“姑父放心,宫里有我们的人。”
钱忠英不是不放心,而是担心钱若水,“消息递不出来,如今就像盲人摸象,无法窥其全貌。”
夏辞西不觉诧异,“离京前,我特地找人拿了太医正请脉的册子,并无早产的迹象,怎么会突然生产?”
“老夫也看过那册了,想必是今上对她做了什么。”原以为钱若水是最安全的,可身处于险境,时时刻刻都不可能是万全的,且今上如今已处于一种亢奋的崩溃边缘。这么多年,他终于找到机会除掉杜恪辰,那种无法言喻的兴奋,会让他失去控制,变得难以捉摸。
“有一个人可以帮我们。”夏辞西灵机一动。
钱忠英和他对视一眼,“你是说简飒?”
夏辞西点头,“在南境时,厉王殿下能顺利扫清障碍,有赖于简飒的从中作梗。是以,我想简飒是在衡量利弊,或者应该说他在向厉王示好,而不至于在今上失势之后,他也跟着遭殃。他是一个审时度势之人,他知道想要恢复家门的荣光不应该在一棵树上吊死。厉王与今上,谁才是真正的天下之主,他心中自有考量。况且,他与佛儿青梅竹马,不会见死不救。”
“好,你去找简飒,老夫允他,若是将来厉王登位,保他官位不变,荣耀不减。”
“姑父,这也是无奈之举,简飒只能拉拢,不能硬逼。他是唯一知道夏家背景的人,而这一次夏家死士悉数出动,厉王眼下是没有缓过神来,等这些事情过去之后,他定然生疑。也就是说,佛儿已经将夏家推了出来,我也不可能再打退堂鼓,这二百年的屈辱也会在我的手中得到终结。”
钱忠英在简飒的问题上始终都是疏失的,他之前过于相信他就是钱若水的良人,而对他没有保留。
天刚蒙蒙亮,曙光初见,红云压在海天相接处,预示着这又是一个炎热的夏日。
简飒在宫门外求见今上,才刚下马车,便已是大汗淋漓。他不敢直接去和风阁,而是候在勤政殿外,日头渐渐升高,笼了他周身的热气。
今上从和风阁气势汹汹而来,简飒跪地:“臣听闻钱侧妃提前生产,特来问安。”
“听闻?你从何处听来的?”他只把消息传到钱府。
“臣与钱府是对门,又与钱侧妃自幼相识,钱大人听说她提前生产,焦虑万分。他深知如此身份尴尬,不敢进宫求见。”简飒起身站定,“不知侧妃是否平安诞下麟儿。”
今上一夜未睡,脸色苍白,被光线一照,脑袋发沉,语气甚是不悦,“生什么生,朕不想让她生下这个孩子,朕要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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