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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第一次争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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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辞西居心叵测,我镇西军决不受他恩惠。”

钱若水轻哼,神情嘲讽,“管先生这是在草菅人命!为了你所谓的名士傲骨,而置土门关将士的死活于不顾,与你亲手杀死他们有何区别。”

管易不为所动,“再苦再难,我镇西军都能共度难关,不需要外人的支持。更何况,夏辞西是敌是友尚不清楚,而钱侧妃你与夏辞西关系暧昧,非亲非故,又如何能一口咬定夏辞西愿意帮我们。”

“夏辞西是商人,商人为利,并不为敌为友。敌可以是友,友也会变成敌,何必与夏辞西谈交情呢?”钱若水也是存了一己之私,可她的出发点却是为了这些食不裹腹的将士,“王爷,军心不可动摇,而夏辞西却可以拉拢利用。王爷若是拉不下这个脸,我去跟他要,不用拿镇西军与他交好,我用我爹的名义向他要粮,他不会不给。”

杜恪辰几番思量,“照钱侧妃说的去办。”

管易脸色铁青,忿忿地瞪着钱若水,终是无奈转身,风扬起他的大氅,颇有几分壮士断腕的悲壮。可接受仇人的恩惠,对管易来说,却比壮士断腕还要决绝。所以,他宁愿不要借用钱忠英的名义。她有钱家做后盾,而他还有鲁国公府。

冯琰冷眼旁观,这才注意到杜恪辰所带的女子,姿容出众,从他们的谈话间,不难猜出她便是近日来颇得杜恪辰宠爱的侧妃,户部尚书的嫡女钱若水。她的气度不凡,沉稳机智,连管易都败下阵来,足可见她在杜恪辰心中的份量,不只是一个宠妃那么简单。

冯琰引杜恪辰等人往里走,进了中军大帐,却是冰冷一片,连炉火都没有燃起。

钱若水心下唏嘘,怎么会连取暖的炭都没有,这杜恪辰荒废军务真是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主帅和夫人休息一下,我去命人备下早食。”

冯琰告退之后,钱若水倏地甩开杜恪辰的手,冷冷地看着他。

杜恪辰不明所以,“你这是何意?”

“你早已知军中艰难,为此你暗中削减王府各项开支,补贴军中用度,可不过是九牛一毛。你为何不与王妃商议,让她从中控制府中开支。”厉王府的女人真是幸福,大手笔地买入春风阁的脂粉香膏药,只为了陷她于不义,从未考虑过镇西军的军费不足。只能说,杜恪辰将她们保护得太好,不知府外艰难。

“她们都来自京城,自幼锦衣玉食,来到这苦寒之地,本就不是出于本愿,本王如何还能让她们受了委屈,本就不曾与她们……”杜恪辰神情尴尬地摸摸鼻子,“你初到凉州时,也不是出于本愿。”

“所以她们怎么挥霍都是应该的?”钱若水盯着他的眼睛,因为亏欠,所以放任,他两厢为难,结果苦的却是自己。想想书房里常年的冰冷,若不是因为她的闯入,他根本就不会烧旺暖炉。可就算他不吃不喝,能省多少银子贴补镇西军。

杜恪辰躲开她灼人的目光,“其实也不是,解语之前赚了不少的银子,并不算太艰难。今年她伤了腿,不能为胡商牵线搭桥,也就少了那笔不小的佣金。”

“所以,是怪我咯?”钱若水沉默了。

“楼氏的农舍本王也是知道的,就当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去。”杜恪辰觉得对她始终是有亏欠,便不曾理会她在外头的营生。

“其实,王爷想过没有,削减各项用度并非长久之计,就算能得夏辞西的帮助,我亦能从中赚取丰厚的利润,可镇西军始终是一个无底洞,王爷应该上疏圣上,为镇西军讨回公道。”这些年今上对镇西军的打压有目共睹,已经到了朝堂共愤的地步,然而当事人不说,没有人会主动挑起事端。父亲之前看不过眼,已拟好奏章准备递上去,可钱若水认为父亲此举只会被当成“猫哭耗子假慈悲”,得不到镇西军的感激,也会因此遭到今上的记恨。

“三年前,本王曾经为军费一事上过奏章,可得到的答案却是裁军。十余年的生灵涂炭,以致民不聊生,百姓难艰,国库空虚。”

“这也是你蛰伏西北的原因吧?”因为杀业太重,所以他甘心避居西北苦寒之地,只为休养生息。

杜恪辰笑而不语,“怎么?觉得要跟本王过苦日子,是不是更后悔了?”

“我会给父亲去信,尽量为镇西军争取军费。已经有人为此死去,不再是苦日子能说明一切了。”钱若水执起他的手,他的手微凉,关节处红了一片,“看,你也会愤怒,说明你并不甘心被一再地打压。”

杜恪辰默默地抽回手,“本王只是心疼本王的将士。”

“我很好奇,当初你回京奔丧,本有机会兵临城下,登上那至尊之位,为何你要拱手相让?”

“你想让本王当篡朝的逆贼。”他反问。

钱若水却不以为然,“自幼我便听父亲说,先帝最看重的是皇三子厉王,所以放他去军中历练,先帝不立太子,也是为了不让这位皇三子成为众矢之地。然而,最后登位的却是不被看中的皇二子,也就是今上。世人甚是费解,说好的皇三子,怎么变了。”

杜恪辰似笑非笑,清俊的容貌似蒙了一层薄雾,疏离而又清冷,“你这是说书呢?这谁登基是先帝决定的,又会是说变就变。”

“王爷说是先帝决定,可谁见过先帝遗诏?今上只凭一句先帝遗言便皇袍加身,纵然有先帝内侍和几位亲信大臣作证,可终究是口说无凭。”钱若水在府中听父亲与幕僚为此事几次三番地聊起,可纵然疑点众多,却没人能拿出有利的证据推翻今上的正统。而最大的原因,正是这位万众期待的厉王殿下在为先帝守为七七四十九日丧期后,便带兵离去,让追随他的人大失所望。

年少时,她也曾想一睹这位大魏战神的英姿,然而终归是一段传奇,消失在历史的烟尘中。而今的厉王殿下,却只能看到他的部将挨饿受冻,一筹莫展。

杜恪辰脸色骤变,“枉论君上,这便是钱家的家教吗?”

钱若水愣了一愣,“我钱家与殿下不同,凡执江山者,以能者居之,而今上在我眼中,不堪大任,不足以令天下信服。”

“不信服又能怎样?你钱家想谋逆不成?”杜恪辰的脸色愈发阴沉,“你可知一场谋逆会让多少人成为刀下冤魂,你可知一场战争会让多少家庭妻离子散。朝堂权谋者,只为一己之利,可曾想过万千百姓,可曾想过江山社稷。”

“便是为家国天下计,才更应是能者居之。无能者只会让黎民苍生苦不堪言,朝堂之上分党而立,勾心斗角。”钱若水不避不让,“王爷固然可以不要这天下,可却不能不要这四十万的镇西军。王爷为天下苍生计,却不能忘却这四十万人的寸尺之功。没有他们,也就没有大魏的今日。皇上这是打压功臣,令世人不耻。”

“你这是要挑拨本王与今上的关系?”杜恪辰眼含厉色,“管易说得果然没错,你到凉州没有目的才怪。”

钱若水反倒冷静下来,反唇相讥,“王爷与今上的关系还有挑拨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只有你一味地承受。”

杜恪辰气极,当即拂袖而去。

钱若水也不去追,端起微凉的茶水慢慢饮着。

*

“不知侧妃随行,妾有所怠慢。”冯琰的夫人蒋氏出身世家,衣着虽然简朴素淡,却难掩大家风范,举手投足间端庄得体。她随冯琰在外征战多年,始终与他相伴不离。土门关连降暴雪,随军的女眷都在赶制冬衣,已经没有足够的人手服侍钱若水,这端茶递水一事,也只能由蒋氏代劳。

钱若水瞥了一眼她端来的米粥,说是米粥,其实不过是清水上浮着几颗米,寒酸至极。

“你们都吃这个?”

蒋氏淡淡一笑,“这胡饼是新烙的,特地给王爷和侧妃备下的。侧妃到西北不久,怕是不知道此地的习俗,此地甚少喝粥,故而过冬的补给连大米都很少。妾怕侧妃吃不惯,才让人熬的粥,侧妃若是看不上,也不要浪费了,留给将士们暖暖身子。”

钱若水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屑与奚落,想必她在整个镇西军中的名声都不会太好,也没有与她计较言语中的直白,又问:“请问夫人,这土门关的守将有多少?”

“土门关是汉蛮分界,乃是兵家必争之地,守城者将三十六人,士万余。”

“也便是说这城中的万余汉人,皆与我一样,来自中原腹地。”

蒋氏眸光一滞,“正是。”

“既然不是本地人,为何要按当地的习俗生活?”

“这……”蒋氏语塞。

“夫人把这东西拿下去,分给今日当值的士兵。至于吃食不必另外准备,将士们吃什么,我与王爷便吃什么。”钱若水的名声已是狼籍,不能再多出恃宠而骄的罪状来。吃食这种事情,能吃饱便好了,没有这么多的讲究。

钱若水唤来叶迁,取出先前从夏辞西处拿来的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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