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不见卧椅人（1 / 2）

南宫轩嘴角却突然扯着刺骨地笑，笑意不达底，让人阵阵发寒，像是嘲讽又带着看透一切。

“南宫翊，你已经知晓了吧！我是你同母异父的兄长，你知道阿母是如何死的吗？是南宫元宸亲手杀死的！”

在御王迟疑一瞬，盛帝慌忙怒喝一声：“南宫轩！简直信口雌黄！”

“当年你不过六岁孩童，你又知多少？摄政王与兰妃私通，后奸情被朕发觉，兰妃亲口所说你是她与摄政王之子，朕念旧情留了摄政王和兰妃一条生路，他却欲想与之私奔！兰妃不愿便怒下斩首！”

他话宇轩昂，带着帝王语气不容置疑。

“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大殿之中又响起刺耳般地笑声，他直勾勾地望着御座之上身着龙袍的男子。

“南宫元宸，你敢说当年兰妃一案与你无关？那不是你一手策划的谋杀？只不过是借左相的手罢了！兰妃本是吾父摄政王之妻，这皇位本是皇祖父立摄政王为储，在日后发现兰妃已有身孕，你怎会容忍你的妃子怀上其兄之子在世？欲置吾为死地，是摄政王将我悉心养育，吾存在便是为死去的兰妃，为死去的摄政王夺你性命！”

他嗓音森然，一字一句都发泄着这么多年他隐忍的恨意，忽地间雷雨交错，犹如银色的利剑划破天际，也划破愣神之人手中长剑。

那一侧身影见他怔愣之际猛地站起，一脚踹开眼前之人，拾起长剑便朝黄袍男子奔刺去。

“父皇！！”南宫翊脖颈处青筋暴起，歇斯底里地怒吼声带着惊慌。

他颤颤巍巍地冲上前，利剑已经刺入黄袍之人，伴随着南宫轩嘴角扯着疯狂地笑，利剑上鲜血染红了黄袍。

此时尚书府中又一道白幡在空中扬起，院中下人们个个头戴白布，跪卧在风雅院前，仔细听还能听见带着细细哭泣声，整个尚书府被白色布幡笼罩，噤若寒蝉，连空气都沉声了些许。

长乐院。

梨花漫野庭院，廊亭却不见卧椅人。

早已是春末时节，漫天飘雪却席卷落下，空无一人的庭院显得有些孤寂，连着草药和梨树都枯萎了几分。

一道白色身影缓缓推开院门，为首之人一双红肿地眸子半垂着，身后丫鬟抱着一堆白幡和白灯笼放在地上，她轻而缓地拉着线举起，又抬起手擦掉眼角欲滴泪，白灯笼还未挂上，却被一双手打落在地。

抬起眸便对上那双同样红肿地眼眸，她眼中带着怒气，嘶哑着出声：“桃禾！你这是作甚？！不准挂！通通不准挂！”

桃禾哑了声：“大小姐说过……她若走了，要挂满院的白灯笼和白幡。”

桃一眼泪掉得厉害，她冲上前，用力将满地白灯笼踩碎，眼前水雾却模糊了她双眼，怎么擦都擦不掉。

“什么白灯笼！什么白幡！通通不准挂！！小姐还活着，她还有那么多心愿未了，怎么可能就这样丢下我们！？怎么可能……”

声音越来越小，桃一蜷缩着身子蹲在地上，捂着脸无声地哭了起来，任由泪水从她指尖缝滑落在雪地里。

桃禾上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大小姐脉象平息，身子都渐渐发凉……顾青都言大小姐已……就算你我不愿相信，可……”

“不可能！小姐明明还好好的……顾青定是看错了，小姐只是睡着了。”她站起身，轻声呢喃着，跌跌撞撞跑向屋内。

她跑得太急，猛地跌倒在地，在对上迎面而来那道视线时，桃一深吸一口气，平缓着从发紧地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顾青，小姐只是昏迷了对不对？”

一瞬间安静了几分，只有纷纷扬扬的雪随风而落，顾青垂下眼帘，衣袖中双手死死握紧。

桃一只觉得脚下似千斤磐石，怔怔望着床上安静得像是睡着一般的女子。

她张着唇，如鲠在喉。

“小姐，您别吓桃一了，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知道您累了，我在这陪着您，等您睡醒了奴婢和您一起去找空明师父。”

“那些难熬的日子您都熬过来了，害死苏夫人的周氏和老太君都已经逝去，尚书府再无人可欺您，您本该享福才是……”

“小姐啊，您瞧春分竟下雪了。”

桃一紧紧握着楚忆陵的手，感受到手中那一点温度正在慢慢流失，她哈着气，不断地磨搓着她的双手，却怎么也捂不热。

随着风越呼越猛，一簇簇雪飞落，仿佛无数扯碎了的棉花球从天空翻滚而下，而风雪里的廊亭庭院，显得静谧异常，很快层叠的屋瓦被雪层蒙住。

他在雪中静静站了许久，青色的锦袍都被染上一层白，一阵风吹来，他的发丝微微翻动，抖落了些雪花，他的神情和目光确是平静又悲凉，仿若一具没了魂魄的肉体。

以前嬉闹的院中此刻却寂静得可怕，这场纷扬冷冽的雪，似只为了她一人而落。

隐藏在心中的爱意终是未能说出口。

顾青抬起头，对上肆意纷飞的雪，吹得他双眼刺疼，血泪从他眼角流了下来，望着手中锋利无比的匕首，勾起唇角苦笑一声。

陵儿，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吾心自此也偏向你几分，不知是何时起，闭上双眼，心中都是你含笑的模样。

陵儿不怕，吾来陪你。

他拿起匕首放在手腕处，脸色温和了几分，又想起了往事……

“我现在很好奇，你这副软弱胆小的模样，怎么会想着去报仇？”

“唤我阿初，还有男子膝下有黄金，除了当朝皇上与父母，不用向任何人下跪。”

“在这世道，没有真正的好人也没有真正的坏人，立场不同，抉择也便不同。”

“顾青，吾是女儿身。”

他紧抿了抿唇，轻轻地闭上双眼，手上动作用力一划，似乎血泪已化作眼前艳红色的血，自手腕流淌而出。

“顾青！小姐有脉搏了！小姐有脉搏了！”桃一激动得在屋内大声喊道。

将他的思绪拉到眼前，他猛地抬起头，顾不得手上疼痛，慌忙向屋内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