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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朱琳儿已经走进屋,见睐姐儿准备往被子里面钻,上前捏捏她的脸就笑着说:“这么热的天,你又素来怕热,还真要往被子里钻?”睐姐儿半依在那里,娇滴滴地说:“人家不是被吓到了吗?”
朱琳儿噗嗤一声笑出来,丫鬟已经拿了椅子过来请朱琳儿坐,朱琳儿也不坐,脱了鞋就坐到睐姐儿身边,双手捧着她的脸仔细地瞧了又瞧。睐姐儿明白她的用意却不说,只是鼓着一双眼瞧着她,过了半响朱琳儿才把手放下点头道:“我瞧着,是被吓了,不然,怎连话都不会说了。”
睐姐儿这才伸手往朱琳儿的肋下抓去:“少来取笑我。”朱琳儿笑着躲避,两人玩闹一阵,这才停下说话,丫鬟们已把床上的被子拿走,又拿过几个大引枕给朱琳儿靠着,还往床上放了一张小几,摆上茶水点心。
等丫鬟们收拾好了,朱琳儿才啧了一声:“都说你是千娇万宠的,今儿瞧来果真如此,不说旁的,我娘可是不许我在这床上吃东西的。”睐姐儿拿起一块水晶糕咽下去:“这不是我病了吗?”
病了?朱琳儿啐她一口端茶喝了一口才道:“我吃午饭时候听说的,说惊吓的很厉害,宁王妃偏偏护着柳少爷,新安郡主急了才上宁王府去,谁知宁王妃傲不为礼,两人拉扯一番新安郡主就入宫哭诉去了。”
这才过了多少时候,就传的已经走样了,睐姐儿只笑眯眯地听着,并不准备出声分辨,等朱琳儿说完了才道:“昨晚那会儿,确实是被吓到了,等今早听说不肯认,就被气到了,天下哪有做了错事还不肯承认的道理?”
说完睐姐儿就对朱琳儿道:“倒是你,我没想到你会过来这么快?”朱琳儿伸出手指往睐姐儿额头点了下:“你是真被吓住了?竟忘了我二嫂是你表姐了?这娘家舅母表妹被吓到了,做外甥女的不该来探探?我祖母历来和这边又好,吃完午饭就吩咐把二嫂请来,让她过来呢,我听说了急忙跟来。”
睐姐儿又抿唇一笑,朱琳儿的眼转了下才凑到睐姐儿耳边:“听说昨儿是魏小将军救了你们,这魏小将军当初在任上时,就被人赞个不停。”睐姐儿还不知道救了自己的人究竟是谁,倒皱了眉:“我都还不知道这事呢,只是你一个闺阁女儿,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的,难不成是看了些什么不该看的书,知道了一肚皮才子佳人私会后院的故事?”
见睐姐儿一脸促狭,朱琳儿伸手捏捏她的鼻子:“你又是从哪知道的什么不该看的书,这魏家和我家,不是一起在山东任上?一文一武,同城为官,总是要互相应酬,再说外面任上总比不了京里面规矩森严,应酬时候也曾见过这位魏小将军的。”
这京中规矩就是太森严了,睐姐儿不由叹一声:“还是在外面任上自在。”朱琳儿瞟她一眼:“各有各的好,这不是你常说的话吗?怎么这会儿又说这个?”说着朱琳儿一拍脑门:“我忘了,怕你闷,我还给你带了个好玩的东西呢。”
说着朱琳儿就叫丫鬟,让丫鬟出去和自己的丫鬟拿那好玩的东西,丫鬟领命去了,两人又唧唧哝哝,谈些少女之间的心事。
这边陈铭远也在和曼娘商量怎么去谢魏钰,曼娘道:“今儿早上我让人备了份礼,他也没收,说不过举手之劳,不必道谢。我想着这总是大恩,只送份礼去似乎也太轻了些,不如让振侄儿带了帖子去亲自道谢,再请到我们家来,摆桌酒你出面道谢的好。”
陈铭远点头,徐明楠已经嚷道:“姐姐你就是这么细致,若是我,直接上门道谢就是了,还要这样婉转。”曼娘掩口一笑:“你还是这样毛躁,我听你姐夫说,母亲把五姨母请到家里,想来是要托她去问问刘妹妹的口气,等你成了家,也寻个差事好好做去,再似现在这样,可不好。”
徐明楠锦衣卫的前程是已经丢了,这两年不过帮着新安郡主打理一些庶务罢了。听了曼娘这话不由面上一红:“我也想寻个差事来着,不过娘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外面,这京中的话,未免太拘束了。”
他说一句,曼娘瞪他一眼,等徐明楠说完了曼娘才道:“既怕拘束,就要让人知道,自己能稳的起来,不然你就算活上一百岁,也跟孩子似的。”徐明楠的脸越发红了,陈铭远忙打圆场:“小舅这些年比原先稳重多了,就拿这回来说,晓得先和你说。”
徐明楠急忙点头,丫鬟已经进来报弦歌从陈大太太那边过来,要来拜见舅舅舅母。徐明楠回避出去,弦歌也就进来,先给舅舅舅母行礼后坐在一旁,她出嫁已一年多,已有五个月的身孕,日子又过的顺心顺意,当年眉间曾有过的忧愁早就散去。
陈铭远总是舅舅,有些话不好问,受过外甥女的礼就往外面书房寻小舅子去,这里曼娘和弦歌说些家常话,问问她肚里孩子的情形,弦歌一一答了,又往睐姐儿那探过睐姐儿,那时睐姐儿和朱琳儿正说些少女之间的话,说的不亦乐乎。
在陈府用过晚饭,弦歌也就带朱琳儿离开,等弦歌姑嫂走了,陈大太太才叹道:“哎,我不盼别的,就盼着家里这几个孙女也似弦歌一样,嫁个好夫婿。”说是几个孙女,绯姐儿才六岁,三小姐更小,都晓得陈大太太是为睐姐儿着急了。
毕竟陈大太太原先是觉得熊大少爷是个快婿,可被皇家抢了先,也只得让了,现在还要再去另寻,有哪里寻到合适的?赵氏是最明白陈大太太的心,笑着道:“都说姻缘一线牵,说不定明儿大侄女的姻缘就到了呢,不说旁的,就说弦歌外甥女,她若不是来了京城,又哪有朱家这门亲?”
这话说的很是,陈大太太点头,赵氏又在旁说几个笑话,陈大太太也就重又欢喜。
振哥儿奉了陈铭远的命,前去拜会魏钰,年纪渐大,又是这家里事实上的长孙,振哥儿读书之外也开始跟着父亲叔叔们学着怎么应酬,可这单独去拜见还是头一回,又是这么要紧的事,不免十分郑重,脸上忍不住做出一副庄重样子来,毕竟才刚过了十五的生日,还是不成。
身后的管家倒笑了:“大少爷,您别担心,虽说这边救了三奶奶和大小姐,可陈家也不是那样没名声的人家。”振哥儿点头,依旧在马上脊背挺的笔直,管家不由有些感慨,谁都没想到平常不大管事的二爷二奶奶竟会生的这么沉稳能干的儿子出来,虽然才十五,可也渐渐显出稳重出来,等日后中了举,二爷只怕就可告老回家了。管家事情还没想完,已到了魏钰的舅舅家,振哥儿下马,让管家去投帖子。
帖子送进去,听说是陈家大少爷来拜魏钰的,也就直接送到魏钰那里。魏钰正在那里和表弟射箭,听到陈家又来,眉不由皱起:“京中人就是礼数多,不过一点小事,送了礼不说,还要亲自来拜会致谢,十分烦恼。”
他表弟曲少爷一笑一个酒窝:“表哥你别烦,京中本就这样,不光是京里,你们在任上想必也如此,不过武官总比文官礼数少些。”魏钰的眉都皱成一个疙瘩,这京里连跑马都受拘束,偏偏这么都人都想来京里,但也不能让人久等,也只得放下弓箭,前去换了衣衫往外面去。
振哥儿被曲家管家请在厅里喝茶,正端着茶在那细想等会儿该怎么说时就听到脚步声响,曲家管家忙道:“陈少爷,我们表少爷进来了。”振哥儿忙起身,魏钰已走了进来,他虽身着常服,但个子比振哥儿高出一个头,再加上振哥儿总生的文弱些,振哥儿不由觉得身上有种压迫感,再一细瞧不由暗忖,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拉住奔马。
振哥儿微一打量就作揖下去:“多谢足下伸出援手,救我婶婶和堂妹。”魏钰虽不喜应酬,但这些都还是懂的,忙伸手扶住振哥儿:“些许小事,无需挂齿,还请坐下说话。”振哥儿和他推辞一番也就坐下叙话,说了几句,振哥儿拿出帖子,对魏钰道:“前日家婶母备了薄礼相谢,足下并没有收,家婶母觉得是否礼数不周,家叔特地定在后日,备薄酒一席,请足下一叙。”
说着振哥儿起身把帖子递过去,魏钰见是一张梅红大全帖,眉不由微微一皱,早晓得陈家如此郑重,当日就该收了礼,免得他们家又再三再四相请。
只是这种应酬,着实难受,魏钰正待拒绝已有个小厮走进来,魏钰见他似有话说,请振哥儿稍待就和小厮走出去,小厮出去才道:“老爷已经回来了,听说陈家前来拜访,让告诉表少爷,陈家的请客帖子一定要接。”
舅舅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攀附权贵,前日没收陈家的礼,舅舅就说了好一顿。魏钰的眉皱了皱,想了想去敷衍一下陈家,也免得舅舅成日啰嗦。魏钰转身进厅,对振哥儿拱手道:“既如此,在下也不推辞,到时定会前去。”
振哥儿来此最主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又说几句告辞而去。魏钰瞧着这帖子,眉又紧皱,这种应酬还真麻烦。厅外已响起脚步声,曲老爷走进来,魏钰忙给舅舅行礼,曲老爷让外甥坐下,拿过帖子笑了笑:“这大好机会,可一定要把握住。”
魏钰的眉又皱紧,外甥的神情曲老爷自然瞧见,用手捋下胡子道:“我晓得你不爱听这些,可我年轻时候又何尝不是气盛之人,结果到现在还在这个位置苦苦熬着。甥儿,我也是为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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