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大赦（1 / 2）

“那就叫崔家不要再想着见哀家了，就当哀家已经死了，没有哀家这个人，以后不再相见，最好带着一家子人，都回老家去吧。”

宫女点点头。伺候着崔太后再躺着睡了。

冬日里大雪将至，吹气成冰，一辆辆马车从应天城离开，侍女仆从低垂着头，提着裙摆一步步往前走，顾不上搓已经冻的通红的双手与耳朵，听着车子里主人的使唤声，时不时从管事手里领些碳出来，加到主子的车厢里。

路边百姓却是第一次见这样世家迁移的场面，顾不上寒冷，纷纷围观，指指点点，无非再品评哪个侍女漂亮，哪个马车装的财物多，哪个马夫坐的笔直，真不愧世家风范。

直到天黑实在看不见了，众人才散去。

崔老太太带着几个最亲的小姑娘，当家的崔家主母，坐在一辆宽敞的马车里，摇摇晃晃的，在温暖的炭火中，几个女孩儿几乎都要睡着了。

“母亲，我们要永远离开应天，回去老家吗？”

主母问崔老太太。她一点也不理解为什么崔老太太命令阖家上下即刻离开，当时她甚至以为老太太说的是一句玩笑话，没在意，直到老太太说，要祠堂，将那等不听话的人立刻逐出崔家。她才慌了神，命人草草收拾了行李，紧赶着出来在路上伺候老太太。

崔老太太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看了看几个孙女，年纪也都到了该晓事儿的年纪，便说，“崔太后虽然在宫里不管事，常年吃斋念佛，但毕竟崔家出身，敏锐度还是有的。我们递牌子递不进去，她的话却能传出来，这说明什么？是那个应天宫的主人想让我们听到。”

“苏家把持着内阁跟湛南的军事已久，皇帝早看不过去，硬生生忍到现在才为太子铺路，转手就逼死了自己的爱妾，太子的生母。”

“他在做什么呢？分明在为太子铺路啊。皇帝才而立之年，做的未免急了些，燥了些，这说明什么？”

她看了看几个孙女，几个女孩露出一脸迷茫困倦的表情，看着自己的祖母。

崔老太太继续说，“说明皇帝身子不大好了，他心里清楚的很。身子不好，对我们的容忍度就低。崔太后传的话，何尝不是皇帝想对我们说的呢？看在崔太后的面上，皇帝还是对我们崔家留有一丝余地，不至于像苏家那样赶尽杀绝。”

“但要是我们崔家不识相，在应天城里碍眼，那他可就不顾念太后了，直接下手也是可能的。”崔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如今我们崔家，可有反抗的一批可能？”

几个人面面相觑，低着头不说话。

崔老太太冷笑一声，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咱们且走着瞧吧，看看那郑开会是个什么下场！”

宫里却张灯结彩，红通通的，一片喜庆，虽然前些日子很是消失了一些人，按制也葬了一些人，宫里着实挂白了一段时间，但最终万寿节就要来了，宫里封禁也都撤了，各宫小主也不用初一十五去平安了，该干什么干什么，没人敢出头，没人敢争宠，甚至没人敢高声语了。

沁香殿里，禹哥儿一脸担心地看着躺在床榻上的玉琼，自己坐在一旁，握着那只瘦弱的手，才短短十几日时间，玉琼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吃不下睡不着，刚开始封禁，太医院又被清洗了一遍，没敢请太医，也请不到，后来来了一批新人，也不知道什么样儿，没敢请，商文太监又不知所踪，只好硬生生熬着。

常乐冒险从宫外抓了些药回来，给熬了，也不见效。

玉琼脸色看起来灰败，憔悴不堪地看着禹哥儿，时不时轻咳几声，身上一阵阵的颤动。

禹哥色忍不住落下泪来，“你这才多大，就不吃这不吃那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别吓我……”

玉琼笑了，嘴一咧，裂开了几道口子，血丝流到嘴里，又咸又腥。

“禹姐姐，你别怕，我不会死的，我只是，有些难过，我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那些亡魂在挣扎，在哭嚎，在呐喊，为什么是她们，为什么是她们，为什么那些个刽子手还活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