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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貊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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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军对泰山军粮道发起破袭战是多路并发。

在徐晃率骑歼灭了一只二十人的汉军骑队的同时,在它东北面十余里外的地方,同样有一只五十人的汉军骑队正潜伏在一处密林里。

这只汉军小队正是刘备、张飞和他们的游侠团队,其中还有幽州突骑的一些城傍部落胡骑。

所谓城傍胡骑顾名思义就是将营地驻扎在城池边的部落胡骑。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东北苦寒,每到北风吹起,天寒地冻,广阔的东北平原无遮无拦,牛马牲畜多要冻死,甚至一些小的部落一个冬天就会消失。

而这时候,汉人城池边的空地就成了能为胡人部落遮挡风雪的屏障,所以每到冬天就有不少中小部落争先请求内附到城池边躲避。而且他们还可以用牛羊马这些牲畜和汉人交易过冬的物资。所以,能有城傍资格的胡人部落在冬天的生存率就大大提高了。

但城傍虽好,但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首先一个就是要出血税,受汉人征召出战。其次就是在军中待遇极低。这些胡骑的部落就在汉人城池边上,生死皆受汉人控制,所以被汉人军吏打骂不过家常事。但便是如此,胡骑们还是不得不忍受,因为他们的家儿老小皆在后方。

正因为这些城傍胡骑又能打又能忍,每每北地有事,汉将最喜欢征召这些人,毫不怜惜,反正东北广阔,遍地是这类杂胡,想要为汉人卖血的胡骑从来不缺。

此时,在林中一片空地上,四五处营帐胡乱搭着。四周尽是密林和沼泽,尤其是西南面一处沼泽,简直就是为这片营地专门设立的屏障,得天独厚。之前,为了选这片驻扎地,就有一个胡骑没注意直接陷在了沼泽,再没救出。

平地很是湿泞,所以胡骑们就找来了些枯枝铺在地上,铺的厚厚一层。他们还为那些汉人骑士专门搭建几个胡人特有的羊皮帐篷。就是用泥土和树枝还有羊皮搭建的棚帐,这是胡人们在野外的生存手段。

这会到了用食的时候,为了防止烟火袅袅会被那些黄巾军发现,刘备不许任何人生火。所以,这会大家都吃着一些胡人摘的浆果和块茎,这些肯定是吃不饱的,好在有肉干充饥,虽然难嚼,但就着水也能下咽。

刘备这五十人队,有一半都是北地杂胡,他们或是乌桓人,或是貊人,或是挹娄,或是这些人的混合,但更多的是自己也不知道族属的杂胡。

这些人骁勇好战,但骨子里就是散漫无状,此时吃饱喝足就三三两两躺在地上,但你要是觉得他们只是群颟顸,那就错了。在他们边上,是一堆堆武器,只要有风吹草动,他们随手就能拿起,进行战斗。

和汉军偏制式的兵械不同,这些杂胡的武器各式都有。其中有短短的石斧,还有些铜包的大棒,但更多的是熟铁的铁骨多,这是他们锤击猎物最惯用的武器。

这些胡人的马也普遍矮小,几乎要比那些幽州突骑的战马要矮一头,与其说是马,不如说是大一点的狗。此时,这些胡马就散在草地边嚼着水草,没人照料。

但相比于杂胡的散漫,刘备麾下那十几个游侠,却一丝不苟用菽豆喂着他们的伙伴。不光喂,还时不时用马刷顺着伙伴们的鬃毛。

看来,不仅是胡人的命不如汉人,便是胡人的马都活得不如汉人的马舒适。

那边胡人鼾声作响,那边张飞用着冷淡傲慢的眼神看着那些人,眼神中满是不屑和轻蔑,彷佛看这些胡人就和禽兽一般。

胡人当中有些个并未安睡,瞄到了那豹头环眼的壮汉看他们的眼神。有几个年轻的,刚从部落来汉人军队应征,此时看到张飞轻蔑的眼神,怒火中烧,不是知道这豹头环眼的汉子是汉人的军吏,当场就要爆发。

但一些城傍老兵却早就习惯了这种系统的歧视,都不动声色的安抚着这些年轻人。

刘备知道张飞在看啥,无奈叹了句:

“弟,这些胡人和咱们同冒锋矢,又同在一个食槽吃饭,那就是兄弟。你那样的眼色委实过分了些。”

张飞嗤之以鼻,对刘备说:

“兄长,不是我张飞偏要歧视他们,而是这般猪狗做的事就让人瞧不起。兄长是不知道,这种杂胡的秉性,他们厄难时,能如狼一般忍辱负重,像羊一样归顺服从,对你的讨好能像那蜜水一样甜。但一旦他们得势,他们就会展现比狼还要凶残的面孔。之前,公孙大兄麾下就有一批杂胡,在军内毕恭毕敬,任劳任怨。后来出去打粮,这帮猪狗直接屠了一个聚落。咱们汉人也是这些猪狗能杀的?后面公孙大兄直接纵马踏死了这些人。呸。”

说完这些张飞还不解气,又朝着那群杂胡的位置吐了一口痰。

刘备见张飞还这般使气,有点生气道:

“那些人是那些人,现在这些胡人什么都没做,你就不能坏了袍泽之间的关系。你要想自己的后背放心,就要对你的袍泽有该有的尊重。明白了吗?”

张飞还要说,但看到刘备的眼神越来越严厉,到底还是不说话了。

刘备这里训斥张飞的傲慢,那边杂胡群里体也有个雄壮的年轻人正闭目养神,边上同样围绕着几个武士,其中有个人正用乌桓话骂骂咧咧:

“榻顿,总有一天我要把那个环眼汉子的眼睛挖出,将那脑袋拧下,去喂我那鹰隼。”

边上几个人同样用类似的话诅咒着那些汉人,他们都是乌桓部落小帅的次子,往日哪受过这般气,而这次随榻顿南下,直直把一辈子的鸟气都受足了。

榻顿一直眯着眼,头上的辨发也因长时间没人打理而胡乱散着,这时候听得伴当们的牢骚,榻顿睁开了眼,淡淡道:

“先不说这个,我先问问大家,你们随我离开部落,到汉人的地界来是图啥?”

那几个伴当噎住了,不说话。

还能为啥?不就是因为他们这些人都是次子,既不像长子能继承部落,也不能如幼子那样守灶,只能依附部落大人做个亲扈。

榻顿明白,所以继续道:

“所以你们也知道,咱们其实什么也没有。除了手里的弓,胯下的马,什么部落、牛羊统统都没有我们的份,所以就别使什么贵种的性子了,寄人帐下,就要乖。这次我们来汉人的境内就是要看看汉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所以别给我生什么事端。”

这几个伴当都信服榻顿,一方面是榻顿是部落大人的从子,更重要的是榻顿年纪轻轻就勇冠三郡。他们深信,榻顿将会是像冒顿一样的豪杰,带领他们乌桓人走向更大的草原。

蹋顿点了之前刚咒骂的伴当:

“巴根,你来和我说说,这一路南下你觉得汉人世界怎么样?”

巴根是个长大的汉子,之前就是他背后咒骂张飞,但这会被榻顿一点,这个高大的汉子倒沉默了,最后老实道:

“榻顿,我看到了汉人的强大,我不知道这片天下还会有哪个部落能比汉人还要强大。我一路看到的城池,哪一座都比我们乌桓大人的营地都要壮阔,不,甚至一些汉人豪强的壁垒,都是我们不能比的。然后我还看到这些汉人骑士,各个有甲胄,高头大马,冲锋无畏。而且汉人实在是太多了,这里的地界也是太大了。怪不得就连草原上的霸主鲜卑人都不敢直面汉人的进攻。”

榻顿眼神一凝,问道:

“你怕了?”

巴根没说话,但意思表达的很明显。

反倒是边上一个不起眼的黑黝黝的少年不服气道:

“我不怕?我吉达就不怕!”

这个叫吉达的少年,虎气道:

“这些汉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乌桓人一个能打他们一百个。羊群再多,在狼爪下也只有丧命的份。而且我们和汉人打的少吗?以往咱们和鲜卑人哪年秋天不一起南下抄掠汉人,而那些汉人郡守哪个不是送钱帛给我们,礼送出境?我不知道巴根在怕什么,我看巴根是老了,怕了。”

巴根被这小辈嘲讽,立马回骂过去:

“吉达,之前在河北,不是我救你,你的头早就被那些黄巾汉人给摘走了,还敢这里质疑我?”

被巴根说这事,吉达便是不服气,也只能哑口无言。

最后,还是榻顿说出了一番道理,他对众伴当道:

“你们当中有看到汉人强大的,有压根无视的,但只有我看到了这样一副场景。在大鲜卑山中有一个如天柱一般的巨树。所有人到林子内都能一眼看到这树的茂密和古老,也会想当然的觉得这巨树会再存在千百年。但只要有任何人走进这巨树,用手里的小斧子稍微敲打它几下,就能发现这巨树的内里早就被蛀空了,你一敲打,巨木就不堪的发出痛哭。而这大汉也是一样,我观这大汉已经烂了,蛀了,它看着高大不可一世,但实际上存活不了多少年了。”

然后榻顿为众人解释:

“汉人现在内部厮杀,总会有一方是获胜的。但不管哪一方获胜,汉人都将元气大伤,再顾不上咱们。”

众伴当被榻顿说的神思摇曳,尤其是巴根,更是忍不住说:

“榻顿,那后面咱们怎么办?”

榻顿从地上捡起一段枯枝,摇了摇头道:

“咱们什么都不办?这仗结束咱们就回部落,不论后面要做什么,咱们都先要抓住部落的年轻人。”

说完,榻顿将枯枝一撅,神情满是坚毅和野心。

就在榻顿这些人畅想时,突然一声争吵打断了这些乌桓人的展望。

就在张飞被刘备训斥的沉默,榻顿这些乌桓人忍辱负重,刘备的一名游侠却和一个貊人发生了冲突。

刘备麾下的这名游侠一脚踢开一个全身赤裸只着了个老羊毛的貊人,骂道:

“将你的脏手拿开,你那浑身腥臭味还敢碰我的水瓮?活腻了?”

说着,这游侠又踢了一脚这貊人,不怪他这么生气,他那水瓮的边缘直接被这貊人捏出了个黑手印,看着就反胃恶心。

貊人用磕磕绊绊的汉语求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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