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4.第463章小鸽子(3)(1 / 2)
慕容轩这么分析着,就感觉省委两位正副书记之间,目前关系很微妙。特别是李静宜书记,明知陈东可从中作梗,以消极方式激化工人跟庆丰的矛盾,却装作什么也不觉,仍旧听之任之,让事态朝不好的一面发展。
这天下午,慕容轩再次收到夏慧慧的邀请,夏慧慧在电话里温情脉脉说:“秘书长么,下班后有空没,想请秘书长吃顿饭。”慕容轩赶忙说:“夏总啊,实在不好意思,这两天事多,改天吧,改天我请你。”夏慧慧一听又在拒绝,语气暗淡了:“秘书长一次面子也不给啊,今天是周末,想必也不是太忙,我把地方已订好了,万望秘书长赏光。”
这个夏慧慧,她到底要做什么啊?慕容轩一边心里画着问号,一边推辞道:“真的很抱歉,今天下午单位有个应酬,脱不开身的,下周吧,下周一定请夏总。”夏慧慧一听,知道又是无望,沮丧地道:“好吧,慧慧随时等候秘书长的电话。”
合上电话,慕容轩的心就又乱了,夏慧慧三番五次请他,无非就是想借他这只手,尽快平息工人们的情绪,让项目赶快开工。项目耽搁一天,夏慧慧在庆丰的位子,就危险一天,夏慧慧现在比谁都火烧眉毛。可他这只手能管用?
思来想去,慕容轩决计再见一次吴石基,他相信,李静宜书记在冷眼观着陈东可的同时,也在观着他。
周六上午十点,慕容轩来到吴石基家。吴石基刚起床,屋里仍旧乱糟糟的,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慕容轩看了一眼摆在客厅中央的麻将桌,道:“兴致不错啊,能玩通宵了。”
吴石基踢趿着拖鞋,没好气地说:“不像你,把自己献给了党。”慕容轩笑笑,他了解吴石基,这人就这脾气。
吴石基进卫生间了,慕容轩实在看不惯眼,动手为吴石基整理起屋子来,收拾了一会,他说:“我看你是得找个伴了,再这样下去,你这一百多斤,不保险。”
吴石基边洗脸边说:“感谢秘书长,敢情组织上连这事也管啊。”
慕容轩说:“还带着情绪啊,你老吴什么时候也成小肚鸡肠了?”又过了一会,道:“组织上不管,兄弟管,我可不忍心你倒在麻将上。”
“那好,你下个红头文件,给我任命一个。”
慕容轩哭笑不得,摊上这种人,脾气都发不了,只好道:“红头文件就免了,前些天我还碰到过香香,问你呢。”说完,盯着吴石基,看他表情有何变化?
吴石基一点反应也没,懒洋洋道:“那个疯婆子,还是留给你吧,我就免了。”
香香叫米香香,是吴石基跟慕容轩他们的中学同学,上中学的时候,米香香对慕容轩有意思,无奈慕容轩对她一点感觉也没,认为她太疯了,整天打扮得跟男孩子一样,不是打架,就是联合起学生来整老师。
慕容轩他们有一位姓孔的老师,大家暗中叫他孔夫子,孔夫子教语文,一站到讲台上,就之乎者也,讲得同学们昏昏欲睡。
香香不喜欢孔夫子,一段时间专门跟孔夫子作对。孔夫子讲《赤壁怀古》那节课,香香突然喊肚子痛,抱着胃直呻吟,孔夫子跑下来,问她哪儿痛,香香揉着肚子道:“腹内翻江倒海兮,不知准确位置。”
惹得同学哄堂大笑。孔夫子知道上当,刚要发火,香香站起来:“老师鼻孔有毛兮,脏乎。”
孔夫子不喜欢剪鼻毛,常有鼻毛恶作剧一般从鼻孔里钻出来,被香香这般羞辱,孔夫子勃然大怒,指着香香鼻子:“你,你给我出去。”香香大笑,然后冲同学们做个胜利的手势,扬长而去。
香香没考上大学,这样的学生要是能考上大学,上帝都怕要脸红。吴石基和慕容轩上大学时,香香进了一家街道服装厂,后来就嫁了人,听说嫁的是她师傅的儿子。
再后来,就听说他们吵架、打架,离婚。然后就没了消息。
慕容轩在沿江当书记那一年,忽然听说香香从国外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洋儿子,一打听,才知道她去了法国,嫁给了一个大她十多岁的老头子。老头子有至少不下十个亿的资产,最早是农场主,后来涉足企业,单是上规模的服装厂,就有四家。
香香靠婚姻从老头子手里掠了一把,然后带着儿子,跟老头子说了声拜拜,就又回到了自己的祖国。
目前他是香香迷香服装有限公司董事长,单身贵族。不知为什么,慕容轩一直想把香香跟吴石基撮合到一起,兴许,他们都是经过风雨的人,到了一起,可能会更加珍惜。
香香对吴石基印象也不错,常常问起他,可惜吴石基这根木头,现在是死活打不起精神。
吴石基喝了杯牛奶,算是给自己的胃一个交待,然后坐回到沙发上。经慕容轩一清理,屋子整洁多了,慕容轩烧了开水,沏了两杯茶。
“秘书长亲自服务,不错啊。”吴石基阴阳怪气说。
“我不能见死不救,看看你,把日子过成了啥样?”慕容轩想认真劝劝吴石基,男人到了这岁数,生活上马虎不得,打麻将熬夜这种事,再也不能干了,没什么也不能没了本钱,身体就是本钱。
“你要是羡慕了,也可以这么过的。”吴石基点上烟道,他不喜欢听人说教,哪怕最好的朋友,在他看来,自己目前这种状况很好。
其实他昨晚没打牌,家里来了几个工友,是他们打了一宿,他这儿现在是单身职工俱乐部,谁不想回家搂老婆了,都可以来。
他自己从不碰这些,昨晚他熬通宵,是在写一份材料,题目叫《从一厂、三厂看国有企业改革的失败性》。吴石基对国有企业改革特别是产权制度的改革一直持不同意见,认为目前通行的这种卖光分尽的做法不是在改革,而是用一种非正常手段强行结束国有企业的使命。他打算将来把这份材料直接寄到guowuyuan政策研究中心。
“说吧,大驾光临,又有何指示?”
“指示不敢当,就是来跟你聊聊。”
“聊聊?省委秘书长跑到我一个穷老百姓家里聊天,这事要是让记者知道了,准是大新闻。”
“你能不能认真点,我可不是跑来听风凉话的。”
“认真?可以啊,gangg怕就怕认真二字。”吴石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你这张嘴,苦头还没吃够啊。”慕容轩带着警告的口吻说。
“没,早着呢,我吴石基这辈子是溜不了须拍不了马了,不像你,永远都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老吴啊,牢骚话你说了有几十年了吧,怎么样,还没说过瘾?”慕容轩忧虑地叹了口气。他这辈子,最听不得的,就是这种牢骚话。人可以对事物有不满,也可以发发牢骚,但不能把牢骚当饭吃。吴石基这点上,太不能控制自己了,这也是他们之间最大的区别。
一个人最终能得到什么,不能得到什么,跟人的修炼、对待世界的态度有很大关系。当你以消极悲观的态度去对待这个世界,你的人生,自然就暗淡。
吴石基现在不只是悲观消极,还有点嘲讽世界的意思。这个世界尽管有很多荒唐事,滑稽事,看不明白接受不了的事,但还远没到你来嘲讽的程度。你敢于嘲讽,只能说你道行太浅,把自己看得过于高大了。
什么时候都要记住,做为个人,你是渺小的,是没有资格来嘲弄世界的。你只有处心积虑、谨小慎微活在里面,你的路才能越走越宽。这是慕容轩的人生逻辑。
大约吴石基自己也觉得过于油腔滑调,只耍嘴皮子上的小功夫了,主动收敛起来,认真道:“是不是又要跟我谈职工的事?”
“我是想谈,就看你吴总有没有兴趣。”
“少跟来这一套,说好了,再让我给职工做工作,我可不干。”
“暂时没做的工作,不过以后也说不定。”慕容轩起身,再次为两人的杯子续满水。他今天来,是想跟吴石基交交底,看能不能找一个最好的办法,彻底把一厂、三厂的事了结掉。
有些事耽搁久了,是会发霉的,食物发了霉,会长出一些绿毛,事情也一样,一旦发霉,长出的就不只是绿毛,可能还会有红毛、黄毛。尽管一厂、三厂的事伤及不到慕容轩,但它很可能会伤及到李静宜书记,这是顶级秘密,怕除了慕容轩,没第二个人知道。
但慕容轩最近有种不好的预感,陈东可那双眼睛,好似窥到了什么。有天慕容轩发现,陈东可书记跟原一厂厂财务总监的老公在一起。财务总监魏明明是进去了,判了三年,谁都知道,这三年判得格外轻,按她贪污八百多万的事实,至少在十年以上。
但没有人知道,这中间李静宜书记是采取过一些措施的,当时很多事,都是由他慕容轩来完成的。
他肩负着某种使命,在那场震动全省乃至全国的企业**窝案中,周旋于各个层面,事情最终是按李静宜书记的意愿了结的,该判的判,该撤职的撤职。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