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一班(1 / 2)
排长张昆一看就笑了,“这个小子鼻子还挺长的,孙家树,认识一下,这是一班长李喜娃同志。”
“排长,有好兵苗子让我带,保证您满意。”一班长李喜娃陕北乡音很重,他现在是新兵一班班长。
“喏。”张昆朝孙家树扬了一下下颚说:“大学生,连长已经下了死命令,必须带好,否则,拿我试问。”
“真的。”李喜娃兴奋地绕着孙家树转了一圈,他个子不高,只到孙家树的鼻子处,这让孙家树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咚”的一声,李喜娃冷不防朝孙家树的胸部擂了一拳,孙家树想不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招,当时就站不稳向后趔趄了一下。
“你为什么打我?”孙家树站稳后说。
“气质还可以,就是身体素质太差,不过让我带,肯定还是全连的标杆兵。”李喜娃“嘿嘿”地憨笑着。
张昆向孙家树介绍:“李喜娃同志是咱们团的训练尖子,你以后就是他们班的兵了,好好跟你班长学,将来肯定会大有作为。”
孙家树感激地点点头,原来班长是在试他的体质。
李喜娃一甩手把背在排长身上的行李抢过来背在自己身上,“什么东西这么沉?”他好奇地问。
“那是书。”孙家树随口回答。
笑容突然凝结在李喜娃脸上,他尴尬地说:“还是经常看书好,什么时候都不能丢了文化,有文化就有希望考上军校,比班长强。”短暂的一阵尴尬后,笑容又恢复在他脸上。
李喜娃兴冲冲地在前边带着路,孙家树在后面跟着,几个老兵站在一边看着,嘴里小声议论着:“排长就是偏心眼,好兵都分给一班了,你看这个兵,要个子有个子,要长相有长相,好兵模子。”
“那你也没办法,人家一班长就是行,再熊的兵也能训练好。”
“听说他的提干报告被退了回来。”
“他那文化,不退回来才怪呢。”
……
李喜娃推开一个房间的门走了进去,屋里几个新兵“唰”的站起来说:“班长好。”李喜娃好像习惯了这种称呼,只是轻微点一下头,孙家树进屋后惊奇地看到:水泥地面一尘不染,几乎能照出人影,脸盆和水杯整整齐齐地摆在架子上,牙刷牙膏都统一朝着牙膏方向,连毛巾也叠得方方正正的,窗户玻璃被擦得黑亮黑亮的,猛一看还以为没装玻璃呢。
李喜娃把孙家树的行李放在靠近门口的床铺上说:“孙家树同志,咱们的新兵一班,你睡6床下铺,用6号衣柜,洗漱用具放在6号架位。”他说完便打开了孙家树的被子,看来是准备给孙家树叠被子,由于被子长时间的挤压,展开后显得皱皱巴巴的,李喜娃非常吃力地用胳膊肘捋着被子,一边捋还一边向孙家树讲解叠被子的要领,经过一番捋压折叠,像变魔术一样,在吸一颗烟的功夫,一个方方正正的“豆腐块”便呈现在孙家树面前。
“班长叠的被子真好,要是我能叠这样的被子就好了。”孙家树简直看呆了。
“过几天,都得叠这样的被子,看他们,比你早来一天,现在都学会叠被子了。”李喜娃用手指了指其他几个新兵说。
孙家树正想恭维几句,这时听见外面有人喊:“一班长,出来接新兵。”李喜娃应声跑了出去。
“老兄,老家什么地方的?”看到班长出去了,离孙家树最近的一位新兵跟他搭讪。
“我河南的,你呢?”
“我四川的,我叫拿马失都。”说话正宗的四川味。
“我也是河南的,南阳的。”又有一个新兵跟孙家树套近乎。
几名新兵都围了过来说起话来,气氛刚一活跃,李喜娃突然推门进屋了,后面跟着一个背着大皮箱的新兵,留着一头很帅气的长发,身材又瘦又小,但长得很是精神,一进屋两只眼就不安分地左顾右盼,还不停地挥手问好:“哥们好。”
这名新兵名叫张然,广东人,高中毕业后开了个时装店,生意正红火的时候突然间起了当兵的念头,便把时装店交给了女朋友打理,自己不顾一切地跑到了部队,理由很简单,就因为女朋友一句话,说他一副娘儿们样,伤了自尊了。
“怎么?让我睡这儿的啦?”张然看到班长把他的背包放在孙家树的上铺便问。
“对呀。”李喜娃说。
“不行不行的啦,我有恐高症的啦。”张然满口广东话。
看到班长面带难色,孙家树忙站起来说:“班长,让他睡下铺吧,我上学的时候一直睡上铺,都习惯了。”
李喜娃高兴地拍着孙家树的肩膀说:“好啊,战友之间就应当互相帮助,好样的,张然,你就睡下铺吧。”
“那我就不客气的啦,谢谢的啦。”
“不客气的啦。”引得孙家树也说起来广东话。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稀疏的哨声,李喜娃对大家说:“开饭的时间到了,大家跟我一起去吃饭吧。”
几名新兵稀稀拉拉地跟着李喜娃走出屋子,饭堂离宿舍只有几十米远,绕过房子就到了,老兵们已经在饭堂门口列队等候多时了。看到人员都到齐了,值班排长开始整队,随后又领唱了一首歌曲《团结就是力量》,老兵们唱得很那个卖劲啊,好像不提劲不让吃饭一样,新兵大多不会唱,都看着老兵唱,心里觉得好笑:吃个饭还用提这么大劲吗?
唱完歌,连长讲了几句话,大概意思是新兵都到齐了,希望老兵能起表率作用,多关心新兵,不能欺负新兵,违者军纪处分。随后下令进饭堂。
一听说让进饭堂,站在前面的张然一头就往里钻,却被李喜娃一把拉了过来,原来,进饭堂是按照由南到北的顺序一队一队地进的,饭堂的地板被拖得干干净净的,十几张大圆桌摆得整整齐齐的,饭菜已摆好了,四菜一汤,一个班刚好坐一张桌子,老兵进屋后都整整齐齐地站在桌子周围,新兵们却不客气地坐下了,看到老兵们都站着,几个懂事的新兵马上又站了起来,还没有站稳,只听到一声哨响,老兵们齐刷刷地坐下了,但几名新兵还是站着的,闹得这几名新兵有一种鸡立鹤群的感觉。
接下来便是一阵无节奏的咀嚼声,就像半夜里养的蚕在咀嚼桑叶,孙家树坐了一天车,在车上,他什么也吃不进去,这一会儿早已饿得半死了,他抓起一个馒头就咬了一大半,几个南方兵没吃过馒头,他们惊奇地看着孙家树三两口就吞下一个馒头又伸手去拿第二个,便也尝试啃了一口馒头,马上又面带难色地放下了。班长说:“不吃不行。”他们这才皱着眉头撕下一小块泡进汤里,然后艰难地用筷子夹着往嘴里送,那痛苦的样子好像是在吃忆苦饭,那一顿饭,孙家树吃得最多,光馒头就吃了6个,破了一项个人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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