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圆慧(1 / 2)
我孤身一人站在空旷的野外。
因为这个季节的缘故,天气已经有些凉了。
我打了个寒颤。
闻到身上传来的淡淡的血腥气,大脑一阵阵疼痛。
这到底是哪啊?
我究竟是怎么了?
画中人到底是不是祖师?
一大堆的疑惑在脑海中回荡。
坦白讲,如果真的是祖师爷显灵,那我说了那么多过激的话,岂不是成了欺师灭祖?
身处空旷的野外,我现在只想尽快找一个活人,问问身处何地!
于是我只能随便选择一个方向行走。
身体太过疲惫,速度也很慢。
路上我一直都在思考,怀疑是邹鲲把我给带到了这里。
妈了个锤子的,真是不讲究啊,我都昏迷了,竟然不管我。
因为没有方向,往哪里走都无所谓。
结果我大半夜走着走着,忽然看见远处有着一排藏在黑暗中的房屋,虽然距离比较远,对我来讲已经足够了。
我心里大喜,咬着牙,好不容易赶到近前。
我当时已经是气喘吁吁,但抬头一看,着实被眼前吓了一跳。
“大悲寺!”
三个金漆篆刻的大字,苍劲有力。
山门紧闭,这个时间寺里的师父应该还在休息。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特别惊讶,此地距离奉天城少说也得上百公里,我究竟是怎么来的?
当初刘瞎子曾带我来到这里,面见五狄达摩,求他帮忙救刘瞎子的女儿,后来刘瞎子留在大悲寺看守镇妖塔,直到前段时间刚出来。
而且,大悲寺是一个具有传奇性的寺院。
我小的时候误入黄皮子婚宴,就是被一个大悲寺的护法罗汉所救,要不然的话,我早就死了。
我寻思着在附近找个地方休息,等寺里的僧人起来做早课,我再去敲门寻求帮助。
偏偏这个时候,大悲寺的山门竟然开了。
只见一位小沙弥缓缓走出,不等我主动打招呼,他先是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你可叫陈正?”
我奇怪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小沙弥说:“师叔说你今天会来,进来吧。”
我很好奇他口中的师叔是谁,要知道,五狄达摩曾在大悲寺看守镇妖塔,以他冠绝天下的本领,曾独战群雄,为我承担天下正道的敌意,并毫不畏惧告知所有人,谁要是想动我,就要接受他无休止的报复。
所以,今天我阴差阳错又来到大悲寺,一点也不敢放肆。
主动客气道:“小师傅带路吧。”
小沙弥微微欠身,待我前脚刚进,小沙弥随后便将山门紧闭,还上好了门栓。
第二次来大悲寺,这里的一切都与我上次登门时一模一样。
我问小师傅,他口中那位师叔在哪?
小沙弥说:“施主不要急,师叔在镇妖塔,马上就要到了。”
他对我身上的血迹毫不在意,尤其那双冷静的眸子,让我完全忽略了他的年纪。
先是跟着小沙弥一路穿过寺院,然后由后门走出,眼前出现一条羊肠小路,小路两侧植被非常茂密,绕来绕去很容易让人头昏,尤其我感觉这里似乎是很高的悬崖,只不过,夜晚被乱树遮挡,能见度非常有限。
走着走着,我听到有嘈杂的声音,不像是风吹树叶,反而更像是有人在艰难攀爬,甚至时不时还会传来呜咽的声音。
如此奇怪的一幕,让我不禁想要驻足,结果刚一回头,小沙弥淡淡提醒道:“施主不要随意妄动,如果出了事儿,小僧真的无能为力。”
当小沙弥的话音刚落,我在一片乱树之中,发现一双猩红色的眸子,此刻正在黑暗中死死盯着我看。
因为太过突然,我也被吓了一跳。
虽然好奇这里究竟是哪,可人家既然提醒了,就没必要破坏规矩。
于是我点点头:“小师傅带路吧。”
小沙弥转过头继续迈起了小碎步,当他带我穿过小路,远远看到一座古朴的佛塔,它在月光之下高然耸立,在塔下四周只有一座小茅屋,距离虽说很远,可淡淡的香火味儿却在空气中弥漫。
我问道:“小师傅,那里是镇妖塔?”
小沙弥说:“师叔已经等候多时,不要再耽搁了时间。”
我内心中充满着疑惑,又问:“他为什么知道我会来。”
“你有任何问题,可以去问师叔。”小沙弥说。
在昏迷之前,我寒毒发作,鳞片如同春笋般疯长,那种折磨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
为什么,我昏迷后一睁眼,会来到这个地方!
我深吸了口气,要不是大悲寺我曾经来过,绝不会再与小沙弥同行。
当时我心里也十分戒备,只是一切还得见过那位“师叔”才可以。
不到二十分钟,小沙弥把我领到茅屋门外,他示意只有我一个人进去。
我琢磨着既然来都来了,索性推门而入。
小茅屋挂着两盏灯笼照明,屋内没有床,只有一张桌子,两个蒲团,在墙壁正中挂着西方三圣的画像。
一位身穿灰色长袍的僧人正面对着墙壁打坐。
在他的近前有一盏油灯,奇怪的是,油灯的火焰是红色的。
我客气道:“见过大师。”
“坐下吧。”
僧人缓缓收功。
当他转过头,我竟然感觉有几分熟悉。
“你你你是牛家沟。”
僧人点点头:“当时一别,已数年未见,今日也是缘分。”
我回想起来,自己救爷爷的时候,抱着“泥菩萨”一路狂奔,误入黄皮子婚礼,正赶上一位自称法号圆慧的行脚罗汉,他惩戒妖邪。
“见过圆慧大师。”我十分客气,见圆慧微微颔首,我又追问道:“是大师在此等我?”
“五狄师兄曾传来消息,想要我帮你一次。”圆慧说。
“帮我?”我十分纳闷,又问:“不知大师准备帮我做什么?”
“有人借本命魂放出禁锢在你体内的妖龙,你可知身上的鲜血是谁的”
圆慧缓缓抬起头,一双锐利的眸子盯着我。
那一刻,他得话如同一把重锤砸在胸口。
我低着头打量着自己,看着满身沾满的鲜血。
没错,这鲜血不是我的,那究竟是谁的!
第四百九十八章 祖师
听了圆慧大师的话,我越想越觉得有些后怕。
婆娑树下,有人给我种下命魂,并借此机会打开我体内枷锁,放出妖龙。
可我在奉天城内外,到底干了什么事?
妖龙每次出世,都会给我惹下天大的麻烦。
我双手抱拳,道:“请大师指点迷津。”
圆慧说:“你身上的血渍,是五狄师兄的!”
“什么!”
五狄达摩恐怖的实力,早已超越我的认知,甚至比起镇元子都在伯仲之间。
就这么一个狠人儿,被我打的?
我吞了口唾沫,“大大师,您没开玩笑吧?我要是那么牛逼,还至于被天师府要挟,被镇元子索命。”
圆慧转过身,恭恭敬敬给西方三圣上香。
檀香气味,弥漫四溢。
我的精神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之感。
三炷香上的火苗逐渐放大,好像开启了一扇大门。
我耳畔“轰”的一声巨响,一声炸雷在耳畔响起。
我被震得头昏目眩,视线涣散过后,又是一阵阵锁链的声音。
身体被黑暗所吞噬,这一刻,我知道自己又到了那个莫名的空间。
金龙之魂!
待两枚巨大的龙眼缓缓睁开,黑暗再次被驱散。
神龙见首不见尾。
它在半空中盘旋,伤痕累累的肉身被铁链缠绕,每次粗重的呼吸声,都有种天塌地陷的威势。
奇怪的是,我在妖龙的眉心处,竟然看到一枚金色的“卍”字印,随着妖龙的身躯越发鲜明,一个半透明的小孩儿被封在妖龙的头部。
他五官和我一模一样,就好像个大头娃娃。
同一时间,我又听到圆慧的声音。
“陈施主,你被人凭借命魂借体,放出妖龙,企图毁掉奉天水系,多亏五狄师兄在妖龙出世之前,以大威法力将其封印,引你来到大悲寺,企图借助寺内镇妖宝塔,封你命魂!”
听到这番话的时候,我并没有立刻感觉到喜悦,而是一种担忧。
对我们修道者来说,一旦命魂被人掌控,或者镇压在某处,将会福祸参半。
“祸”是指他们想害我,那么千里之外,只要毁我本命魂,我就会死于非命。
同样,若是本命魂不死,哪怕我身死道消,只要命魂在,我仍会记得这一生所有的经历。
只要有道士或者僧人,封印我的记忆,那么我会带着记忆转世投胎,十八岁之时,再由施印者打开封印,那么又可以重新再活一世。
利弊皆是相辅相成,如果没有极特殊的情况,我也不愿意生死被对方所拿捏。
圆慧又说:“你的命魂不知是何人所留,对方能通过它来至你于死地,且盘膝而坐,聆听佛法,降服心魔!”
我和妖龙面对面,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感觉到妖龙孕育着某种异样的情绪,有悲伤也有愤怒。
那个封在妖龙眉心的小孩儿,长牙五爪,却又动弹不得。
而此时我耳边却回荡起阵阵梵唱之音。
妖龙缓缓蠕动它庞大的身躯,接着,我听到了那番话:“吾为龙,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吾为龙,六合八荒,莫敢不从。枷锁这该死的枷锁打开它,吾赐予你力量!”
锁链哗哗作响,我脚下浮现出一片漆黑色的湖泊。
我站在湖泊之上,虽是阴寒,却感觉到一股燥热。
妖龙封在我的体内,脚下有水,无形之中肾属水,乃先天之本。
妖龙被困在我的身体之内,由心火炼肾水,汇于丹田。
困住妖龙的枷锁,乃肺金之气。
枷锁缠绕,代表着无数的因果与羁绊。
所以每当我意识涣散,心神失守,心窍大开,就会使妖龙有了可乘之机。
有人利用命魂,就是看中这一点。
有人在暗中操纵命魂,让他打开我的心神,就像之前我昏迷的感受,短短的一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妖龙的凶煞之气,经肾水外溢,使我无法控制住自己,变成嗜杀成性。
圆慧想借助梵音来降服命魂,可如果他成功了,那么打开妖龙的钥匙就到了他的手中。
我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红羊大劫,南斗迷踪,再到瀛洲仙山的离奇经历。
重重迹象都在表明,大劫的背后一定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这个天大的秘密,又与妖龙相关。
我凝视着命魂,认真道:“圆慧大师,这命魂与我相似,一脉同源,何不问问他的来历。”
“天梵大如来咒,能净化一切邪魔,大悲寺有镇妖宝塔,施主可以放下心来!”
圆慧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也在同一时间,大如来咒越发频繁,而我的体内忽然散发出一道金光,一位身披袈裟的老僧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一脸慈祥,穿着一身淡灰色的僧袍,上面打满了补丁,老僧身材枯瘦,两条白色的神仙眉毛垂在肩膀。
我惊呼道:“法显大师!”
法显不语,他身体犹如一面镜子,闪烁着金光。
当初在瀛洲仙山,我偶然获得法显舍利,并与舍利子相容,只不过我修行的是麻衣派,发现真身,从未显露过,如今的大如来咒,将他映射而出。
法显忽然抬起手,一瞬间我竟然穿上一件僧袍,头发也都没了。
以我脚下为圆心,周围弥漫着点点金光。
我感觉到了一股暖意,经咒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快。
我头很疼。
一只巨大的佛手竟在黑暗中落下,它看起来与妖龙的头颅相差不多。
接二连三的遭遇,让我意识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圆慧要度化我!
他想利用佛法将我洗涤,借助法显舍利,一旦成功,我本就是“金刚骨”,会化作金身。
这样一来,我就不再是麻衣派的掌门。
我咬紧牙关,大声道:“陈正六根未净,不能入你佛门!”
圆慧说:“陈施主与佛门有缘,可跪下听经。”
当时我的内心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好像有个声音在叫我跪下,内心中坚强的意志在与它抗衡。
我咬紧牙关,大声道:“吾乃麻衣派掌门,我、不、跪!”
话音刚落,胸口忽然传出一股燥热。
我所佩戴的北斗镇厄剑,竟化作一道白光,直奔天上的佛手。
伴随一剑划破长空。
剑意在空中嘶鸣。
朦胧间我看到一位麻衣道人,他手持长剑,一剑劈开佛手。
接着,浑厚的声音在黑夜中回荡。
“麻衣派有麻衣派的规矩,门下弟子非僧非道你们坏了规矩,就不要怪我出手!”
身上的压力顿然消散,我直勾勾盯着那道背影,惊呼道:“祖师!”
第四百九十九章 暗算
打我记事起,爷爷就让我给祖师爷每日上香,他与画中一模一样,穿着粗布麻衣,身材虽说瘦小,却如同山岳般巍然不动的气质,他的出现,金光佛手随之消散,原本狂躁的妖龙也变得安稳。
法显幻象破裂成无数碎片,看着祖师背负长剑,我双膝跪地,双手抱拳:“弟子见过祖师!”
祖师没有回头,而缓缓道:“红羊大劫乃天地劫难,麻衣派会竭尽全力救世人于水火,但绝不掺和两脉纷争!”
祖师此番话不卑不亢,甚至有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当他的身影消散于天地之间,那把北斗剑又化作一把小剑回到脖颈处。
周围幻境消散,而我立于大悲寺僧舍。
面前圆慧大师盘膝而坐,屋内挂着两盏灯笼照明,只有一张桌子,两个蒲团,在墙壁正中挂着西方三圣的画像,火光照耀,闪烁着淡淡的金光,流露出一种莫名的神秘感。
而我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汗水浸透全身,深深呼了口气,刚才所经历的一幕仍让我心有余悸。
不由摸了摸北斗镇厄剑,如果不是祖师出现,那我现在会不会已经出家为僧了?
至于圆慧大师还没有醒过来,我轻声道:“圆慧大师,那个。”
结果我看到圆慧大师嘴角缓缓溢出鲜血,我当时就愣住了,这怎么回事?
死了?
我上前撩开他的胸前海青微微敞开,露出一道暗红色的巴掌印。
“大力金刚掌?”
我下意识退后几步。
圆慧是被佛门七十二绝技之一所害。
谁干的?
先不论圆慧大师的做法是否符合规矩,可许多年前,他的确救过我的命。
更何况,五狄大师又多次救我,又为我担下所有的因果。
否则我体有龙骨,那还不成了唐僧肉,被人整日盯着。
咚咚。
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圆慧师伯,您要的东西,您送来了。”
缓慢的敲门声在耳边响起。
整间屋子只有我和圆慧二人,现在圆慧死了,那我岂不是成了杀人凶手?
正当我打开窗户,准备跳窗逃跑的时候,门开了。
小沙弥看到惨死的圆慧,手里的茶盏啪嗒掉在地上,大喊道:“快来人啊,师伯被害了!”
小沙弥推开门,在院子里不断呼救。
我此时正骑在窗户边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面对众多武僧来势汹汹,我尴尬道:“那个各位师傅,我要是说自己想开窗户透透气,你们信吗?”
一位白袍僧人怒道:“大胆陈正,师伯好心度化你,你却暗杀毒手,诸位师兄弟,罗汉伏魔阵!”
话音刚落,数道金光自大悲寺四面八方冲天而起。
整个古朴的寺院,被蒙上一道金光。
而出现僧舍门外的诸多武僧,个个身披金光,手持罗汉棍,威风凛凛,如同罗汉下凡。
我解释道:“各位师兄容我讲一句,真不是我做的!”
不过,我的话却是那样苍白,这些和尚见到圆慧大师死于非命,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面对诸多武僧,我自知不是对手,无心恋战,一记蜻蜓点水跃上墙头。
五狄达摩传我佛门七十二绝技,在这一刻算是保命的本领。
“大、威、天、龙!”
随着一声怒斥,天地间萦绕着浑厚的声音。
白袍僧人带领,罗汉武僧手里的降魔棍搅动四方灵气。
佛法无量,我感受到强大的压迫感,甚至无法挺直腰板。
我四周被一股说不出的煞气笼罩,耳畔萦绕龙吟之声,全身经络受阻,一时间僵硬在房顶动弹不得。
同一时间,我后背受到重击,五脏六腑仿佛都快被挤碎一般。
喉咙一甜,呕出一大口鲜血。
“诸位师兄弟,降魔棍,震八方,阿弥陀佛!”
白袍僧人的吼声如同雷音,轰轰作响。
随即便是一阵梵音唱诵的经文。
我全身经络被封,已经任人宰割。
在危急时刻,我想到五狄达摩传我的《达摩多罗禅经》,世人都以为达摩祖师仅以佛法著称,但他最厉害却是武道。
我本是麻衣派传人,麻衣老祖曾出家为僧,后入道,出道之后,以凡人之躯游走世间,降妖伏魔,帮人趋吉避凶,最终成就无上神通。
所以我随五狄达摩梦里授道,学习达摩七十绝技,并不受术数排斥。
心念一起,多罗禅经突破我身上的枷锁,同一时间,我恢复身体自由,七十二绝技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眼看天空又是一记降魔棍,我双手结印,“金钟罩!”
砰——!
棍子打在身上,激荡起金色涟漪。
我身体并没有受伤,借此机会,以蜻蜓点水之法飞速逃窜,好不容易摆脱罗汉阵,我躲在暗处,看着寺里到处都是人影。
圆慧大师的死,我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祖师只是帮助我避免被佛法度化,命魂落入旁人之手,可他绝对没有痛下杀手。
更何况圆慧大师胸前的掌印,并不是我打的。
他娘的,更加尴尬是我刚才与大悲寺的人交手,所用皆佛门七十二绝技,大力金刚掌又是其中一种。
五狄达摩传我绝技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而且我又与圆慧共处一室。
一想起这些事,我脑袋瓜子就嗡嗡的。
偏偏就在这时,一阵莫名卷起的妖风席卷了大悲寺,沙尘漫天,风中甚至还掺杂着腥味,整个大悲寺树叶簌簌震响,随着妖风经过,树叶枯黄而落。
我心里升起一种不祥预感,不到片刻,就听见寺里响起阵阵急促钟声。
紧接着就听见诸多僧人大喊:“不好了不好了,镇妖塔走水了!”
望向大悲寺远端山峰,镇妖塔高松在山顶之巅,那里此刻火光冲天,火势极为迅速,哪怕我躲在暗处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热度。
最为可怕的是,镇妖塔的火很奇怪,周围明明没有可燃的树木,结果塔身却被烈火包住,火势凶猛,整座炼妖塔竟被烧得通红。
大悲寺所有人都纷纷赶赴到镇妖塔方向救火,没有一个人再关心我躲在哪里。
当我在黑暗中走出,站在空地眺望。
内心第五百章 寺里劫难
望着远端火光冲天,我本来是有机会逃走的,可这种事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他娘了个锤子的,凭什么拿老子做挡箭牌,我真是惯得他毛病,而且圆慧大师被人一掌打死,不解释清楚,对我也是一个麻烦。
于是我通过小路,躲过寺里的武僧,直奔镇妖塔的方向赶过去。
月如银盘,而远端火光照亮天际。
距离镇妖塔不足五十米的时候,清晰看到大火烧得格外离奇,没有五狄达摩镇守,镇妖塔的防御力量显然有些不足。
之前还有刘瞎子帮忙,结果前几天刘瞎子也回到奉天。
整个大悲寺是前所未有地薄弱。
我看到那位白衣僧人,率领十八金身罗汉,站在镇妖塔正前方,身后的小沙弥倒水救火,然而这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
而在大悲寺的白衣武僧面前,站着一位面如白玉,年纪充其量也就十几岁的僧人。
他手持纸扇,也穿着一身古装白衣,行为举止给人一种妖娆的错觉。
我当时愣了一下,此人正是幻海邪僧,当年跟随东瀛人去了岛国,成为东瀛的幻术大师。
瞧他娘们唧唧的,我就没见过比他还纯粹的“二椅子”。
此时在幻海邪僧身后还跟着一帮黑衣人。
众人一片嘈杂,也不知在争论什么。
有人催促道:“老魔,人已经齐了,你答应过叫大家一起来吃唐僧肉,可不能耍我们啊!”
站在远处定睛一看,这些人长得也是奇形怪状。
说话的男子,嘴角吐出獠牙,鼻孔外翻,一双瞳孔呈淡黄色。
又有人说:“这镇妖塔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真他娘的结实。”
幻海邪僧道:“不要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镇妖塔自然会倒。”
“妈的,万一五狄那个疯和尚回来,咱们都得死。”
而这时的白衣僧人双手合十,冷冷道:“念在过往传承,贫僧喊你一声师叔,现在你们离开还来得及,否则佛祖怪罪下来,你们这群天渎妖人,必会死于阿鼻地狱!”
天渎!
没错,我之前还差点也被化为天渎一员。
作为天渎者,首先是掌纹发生变化。
学习世间奇人法术,藏匿在骨子的远古血脉觉醒,变得不人不妖。
他们是被上苍诅咒,自甘堕落,放任本性中的残暴。
幻海邪僧笑着说:“法忌,你守不住的。”
“那贫僧倒要试试看,小师叔是否如传说中的那样厉害!”白衣僧人话音刚落,双手合十,随着“砰”地一声闷响,身上衣服炸裂,露出上半身棱角分明的肌肉。
法忌皮肤竟浮现大量的梵文,他继续道:“罗汉堂听令,誓死保住镇妖塔!”
随着佛寺内金光闪烁,站在镇妖塔附近的僧人,个个身披金光。
幻海邪僧的行为依旧很是妖异,他忽然回头道:“土地爷,该你了。”
十妖之一,屙尿土地爷。
在南方一些省份会在厕所里供奉神灵,把他叫做屙尿土地,认为是掌管世间污秽的神仙。
此人擅长下毒,操纵污秽之物,毁人法术。
果不其然,一听说屙尿土地来了,一大帮黑衣人立刻拉开距离,生怕被沾上。
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二的影子突然出现在法忌和尚和十八罗汉。
他的出现令周围莫名弥漫起一股绿雾,其中散发着一股恶心的臭味。
原本神威凛凛的罗汉堂,刚一接触到,皮肤瞬间变得干瘪,就好像在一眨眼的工夫被人抽干了精气。
而那个散发臭味儿的老头裂开满嘴黄牙,他长得实在是太丑了,乍看好像个没长毛的猴子。
法忌半跪在地上,一脸震惊道:“怎么可能,我的金身为什么会破?”
屙尿土地嚣张道:“小秃驴,老子三十年的修为全放出去,你能活着,是你这辈子最大的荣耀。”
幻海邪僧说:“土地,去破了镇妖塔的地基!”
“妖和尚,答应我的事儿,你要办不成,老子跟你拼命!”
撂下这句话,土地一头撞向燃烧着镇妖塔。
可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身体刚一接触火焰,竟然爆开,绿色的汁液进入镇妖塔。
烈火它灼烧之后,浓烟弥漫,附近弥漫令人恶心的臭味儿。
随着那股烟雾越来越浓,镇妖塔的抵御烈火的神性在衰退,幻海邪僧紧盯着宝塔,喃喃道:“这么多年,我终于回来了!”
眨眼间,天边弥漫浓浓乌云。
我感觉到镇妖塔弥漫着的污秽之气不断攀升。
在这种情况下,最容易招惹雷霆。
天空回荡了几声闷响,但见电光闪烁。
法忌和尚脸色骤变,喊道:“快停下!”
结果这一切都晚了,镇妖塔弥漫着雾气与电光纠缠,随着一道闪电落下,轰鸣的雷声不绝于耳。
咔——!
我清晰听到一声脆响。
只见一道闪电从天而降,镇妖塔浮现大量的裂纹。
这些裂纹中纠缠着金色符文,好像有着一条锁链,将镇妖塔牢牢束缚。
可这一切并没有持续太久,屙尿土地用天底下至阴的污秽之物,毁掉镇妖宝塔的灵性,借此欺骗天雷,误以为此处有妖魔出世。
黑压压乌云盖顶,闪电更是一个接着一个,眼看着镇妖塔裂开的一瞬间,捆在宝塔周围的电光断裂。
被五狄达摩看守了不知多少年的宝塔在这一刻裂开。
天渎来的小妖,如狼似虎般冲向大悲寺的僧人,他们显露出本来的样子,看起来与西游记中常见的妖魔鬼怪没什么区别。
最可怕的是,天渎下手狠辣,出手就是奔着人命去的。
整个大悲寺宛如人间地狱。
瓢泼大雨滚滚而落,幻海邪僧站在风雨之间,他张开双臂,盯着镇妖塔,喊道:“出来吧,去疯狂地报复,发泄你们心中的怒火,去让这个世界上虚伪的人付出他的代价!”
一道青色的煞气自镇妖塔冲天而起,朦胧间我看到一个又一个妖魔自塔内逃出。
有人喊道:“唐僧肉就在镇妖塔,兄弟们,冲啊!”
所谓“唐僧肉”,是高僧圆寂后留下的肉身佛,俗称肉身舍利,那是高僧一生修行所化,《金梵明经》记载:“舍利者,是戒定慧之所熏修,甚难可得,最上福田”。
对于天渎妖人来讲,吃上一口,实力都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数十位天渎妖人冲向宝塔,而幻海邪僧也不例外,他摇身一变,成了一只白色乌鸦,飞向宝塔顶端,不到片刻,它出来时口中叼着一颗黑色的珠子。
还未等那白乌鸦飞走,只见一个酒葫芦突然飞过,将幻海邪僧砸了个跟头。
随即就听见一个人熟悉的声音,喊道:“佛门清净之地,你们这群妖魔鬼怪,真是他娘的活够了!”
盯着那个酒葫芦,我愣了一下,脱口道:“王林!”
第五百零一章 天渎妖乱
大漠封鬼商人王林在华夏可谓是赫赫有名,身为东、南、西、北四大高手之一,这一辈子只活恩、仇二字,就连强悍的五狄达摩也未必能杀得了他。
当初东瀛一别,小鱼儿被天师府带走,这件事算是把王林拿捏死死的。
酒葫芦势大力沉,“咣”的一声,身体如离线风筝,白乌鸦重重落在地上。
他的周围缭绕起淡淡的白雾,邪僧半跪在地上,捂着胸口,嘴角流出鲜血。
王林穿着破破烂烂的布衣,许久未曾修理的胡须,邋里邋遢,他一抬手,酒葫芦回到手中,他靠在一棵松树旁,牛饮了几大口。
邪僧满面怒容:“王林,你师父曾亲口说过,大漠绝不过问中原之间的恩怨!”
王林打了个哈欠:“我师父都死快四十年了,你要是有意见,自己去找他聊,给你一次机会,把金鳌宝珠留下。”
邪僧冷冷道:“我要是不给呢!”
王林的气质逐渐变得凌厉,“那我今天就打到你肯拿出来为止!”
整个大悲寺宛如修罗地狱,到处都是天渎妖人,当真是群魔乱舞。
他们手段狠辣,冲入镇妖宝塔,有人拿着宝物,也有人抱着枯骨逃窜。
大悲寺白衣僧人,愤起反击,以疲惫之躯,率罗汉堂与天渎死战。
棍来刀往,血肉乱飞,佛门本忌杀戮,可天渎欺人太甚,逢人就杀,张嘴便咬。
有的天渎妖人是狼头人身,有的满身黑毛,还有的尖嘴猴腮
罗汉虽有金刚护体,可屙尿土地毁掉大部人的精气,导致大悲寺的力量减弱。
夜幕之下,乌云翻涌,雷声阵阵。
随着雨滴落下,肃杀之意弥漫天地之间。
镇妖塔内的宝物被搬空,古佛肉身也被那些人给拖拽出来,所谓的“唐僧肉”对于这些妖人来讲,是天底下最好的补品。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我心里总算明白,为什么大家听说我是天渎妖人的反应会这么大,甚至想要杀之而后快。
凭借在东瀛能杀死神霄派王震霆的手段,如果我真的放任欲望,那带来的后果将会是无法估量的。
当大悲寺的钟声回荡,武僧体现金光,白衣僧更幻化出三头六臂,以不动明王法身,降伏诸魔。
幻海邪僧以幻术著称,当他和王林对峙之时,只见王林抽出弯刀,步踏魁罡,眨眼间便到了近前。
此时幻海邪僧双手抬起,雨水宛如天幕落下,化作层层屏障,王林势如破竹,只见雨水凝结为猛虎头颅,张开血盆大口撞向王林。
二人第一次交锋,元气激荡,周遭树叶夹杂着雨水乱飞,凝聚到一起后,猛地炸开。
幻海邪僧无心恋战,他将雨水凝聚,身体退后,渐渐隐匿于黑暗。
王林毫不担心,突然拍了下腰间的葫芦。
三胞胎鬼王浮现,我当初可是领教过她们的本事。
她们困住幻海邪僧,四周温度降为冰点,随着雨水化冰,王林口念法咒,弯刀一分为三,同时劈下去。
而对方却早已准备偷袭,当王林刚一出手,他背后出现一双惨白的鬼手,将他向后拉拽。
当弯刀落下,幻海邪僧胸口闪烁一道银光,击溃弯刀。
王林手下三大鬼王不甘落后,同时抓住邪僧,张嘴便咬。
鬼手实力不凡,将王林皮肤被抓出两道血痕。
二者你来我往,幻海邪僧数次想要逃脱,都被鬼王逼退。
“王林,你放我离开,从此我欠你一个人情,他日一定会还给你!”
幻海邪僧借助胸口的宝镜,勉强抵挡住鬼王纠缠。
王林感慨道:“你晚了,我答应五狄大师守镇妖塔,唉,真是麻烦,半路喝多了,耽误事儿啊。”
没想到幻海邪僧这么强大,虽说王林占优,可二人仍然是谁也奈何不了谁,不过我觉得这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原本我打算独善其身,结果身边忽然有人问道:“这位兄台好耐心,都这时候还不趁火打劫?”
我回头一看,旁边蹲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小胖子,戴着金边眼镜,笑起来眯眯眼。
我说:“你是?”
“认识一下,鄙人赵小张,天渎血脉不怎么纯,听说这里有宝贝,跟着混来的,没想到这帮家伙玩儿真的,吓死我了。”
赵小张拍拍胸脯,深呼了口气,继续道:“我长这么大,连一只鸡都没杀过,干啥啊这是,大哥,你要是想逃,带着我一起,我我不会打架。”
我诧异道:“你不会打架来这儿干啥?”
赵小张感慨说:“那个大哥,说出来你也别笑话我,我最喜欢学习,喜欢做题,结果高考差一分满分,我无法接受这个结果,选择复读一年,听人说,大悲寺这里有宝贝,如果得到就能考满分,谁能想到他们会杀人啊。”
差一分,满分?
我吞了口唾沫,问:“你哪人?”
“洛阳的。”他叹了口气,说:“出来这么久,真是耽误学习,现在我很害怕,想退出,又担心被误杀了怎么办。”
我勒个去,中原豫州一带,那是有名的考试难,分数高。
我以为天渎都是打打杀杀,没想到还有爱学习的妖人。
赵小张声称他的情况很特殊,从小到大,别人看书就困,他看电视就困。
而且他干什么都没有兴趣,只有学习才能感受到快乐。
所以他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做题,拿了奥林匹克数学冠军,按照规矩是可以保送高等学府,但赵小张坚决不同意,他说没有考试的学习,毫无意义。
我问他怎么感觉到自己是天渎的,结果赵小张给我指了指他的眼睛,让我仔细看,结果我看到他的瞳孔很像一朵绽放的花朵。接着他又把手掌亮出来,掌纹光滑,一眼就能看出与正常人的区别。
当我们俩躲在暗处说话的时候,我心口里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陈正,你个鸡贼,他们打架你观战,要不要脸?”
我脱口道:“谁?”
赵小张一脸奇怪,问我怎么了?
我摇摇头,说:“我没和你说话。”
“是我,牛强,多年不见,你小子不会把我忘了吧。”
我勒个去,竟然是那个犟鬼!
一想起他,我脑瓜子都嗡嗡的。
当初王林让牛强跟着我,这个犟鬼,只要我一动手,他就让心口疼。
我惊讶道:“你怎么发现我的?”
牛强说:“王林会故意放邪僧跑,让你偷偷跟着点,别把人跟丢了,金鳌宝珠牵涉奉天劫难,搞不好会有很多人死。”
第五百零二章 螳螂捕蝉
牛强把事情跟我交代完,告诉我他先去帮忙。
话音刚落,我身体忽然哆嗦。
那感觉好似大冷天野外撒尿被人打断一样。
浑身连续打了两个激灵,心里清楚牛强已经走了。
再看不远处,战局突变。
幻海邪僧胸前宝镜大放异彩,破开三大鬼王,摇身一变,化作白乌鸦奔着西南方向逃去。
此时大量的天渎妖人已经夺走镇妖塔内的宝物,大悲寺乱作一团,屙尿土地的污浊之气令大悲寺罗汉堂无法发挥出原有的实力。
寺里火光冲天,到处都在死人。
王林看向我这边的那一刻,市里亮起无数的火把,一声爽朗的大嗓门回荡在夜空。
“秦家的小子们,让这些天渎妖人知道咱龙门镇魔洪拳的厉害!”
霎时间,大量身穿武道服的男子闯入战局。
人群中有一个身材矮小的小老头,背负双手,牛气哄哄喊道:“小子们,记住不留活口,有一个杀一个,有两个杀一双,给我杀!”
此人正是秦寿的父亲,龙门十三太保也来奉天了!
龙门习武,擅长明、暗、化、罡四大阶段。
能修到暗劲都算世间少有的高手。
到了化劲期,以拳化形,以气驭力,所向无敌,正是天渎妖人的克星。
随着龙门的人越来越多,天渎不敢力敌,纷纷逃窜。
赵小张拉着我,惊慌道:“大哥,现在可咋办啊,我不会打架,被抓到就死定了。”
我着急追幻海邪僧,实在没时间与老秦打招呼,赵小张又很紧张,我思索道:“这样吧,你跟我一起走。”
赵小张红着眼,不停道谢,还说没有我他就死定了,下回再也不出家门,好好学习,备战下一次满分。
我带着他抄小路,幻海邪僧被王林打伤,应该跑不远,而且金鳌宝珠事关重大,当初李招娣也曾提到过。
为了追踪他,我也是下了血本。
以圆光追物之法,辨别方位,而且邪僧所携带的宝珠弥漫着一股灵气,很容易便被锁定。
好不容易到了公路旁时,我对赵小张说:“咱俩在这儿就先分别,自己买票回家,以后别乱跑,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是天渎的身份!”
“谢谢大哥救命之恩,我再也不信那群王八蛋的话,唉,出来这么久,妈妈该担心了。”赵小张担忧道。
他除了瞳孔像花瓣,异常聪慧外,并不比其他正常人差什么。
而且赵小张心性单纯,毕竟心思复杂的人也无法取得好的学习成绩。
在分别后,我是拼尽全力去追,从大悲寺西南方向一直追到辽河岸边。
远远看去,河岸旁的码头点着灯笼,照亮一旁停靠着的牛角船,这种船的船头宽大搁在过去用来运输粮食用的。
我扫视一圈,感觉幻海邪僧就是在附近消失的。
当悄悄靠近岸边,小船内有两个人正在对话,其中一位正是受伤很重的幻海邪僧。
此时他正与一位黑衣人交谈,我在外边,没有办法看清楚那个人的长相。
幻海邪僧虚弱道:“王林实在是太强了,我不是他的对手,好在八咫宝镜救我一命,这是金鳌宝珠,我按照约定已经带来,东西呢?”
黑衣人接过宝珠,说:“大师下手狠辣,连自己的师门都能带人血洗,实在是佩服。”
“别说废话,是不是想赖账?”幻海邪僧道。
结果黑人却笑了,说:“大师多虑了,区区罗汉骨,在我的眼里还算不得什么宝物!”
话音刚落,黑衣人掏出一个黑色的包裹递给了幻海邪僧。
他当着黑衣人的面前打开一看,里面竟然一堆金灿灿的人骨头。
我顿时想起一个人,“老魏”,当初他推着独轮车,将李招娣、三眼狐狸、金色骨骼,还有舒阳尘的尸体,还有花斑蛟尸、赑珠以及蝗妖的尸首带走。
幻海邪僧盯着金色骨骼眼神闪过一丝贪婪和兴奋,喃喃道:“罗汉金身,我总算得到你了,五狄师兄我一定会亲手杀死你!”
“说一句你不爱听的话。”黑衣人忽然冷笑了一声,在幻海邪僧错愕的眼神中,黑衣人继续说:“就算你得了罗汉金身,你也不是五狄达摩的对手!”
他当即否定道:“不可能!”
黑衣人笑道:“五狄大师早已雷击不灭,肉身证道阿罗汉,就算你得了罗汉骨,也是徒有其表,不堪一击。”
幻海邪僧抱着金色骨骼,像丢了魂一样喃喃自语,“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末法时代,绝不会有人成就阿罗汉无上境界,我得罗汉骨就是天下第一,天下第一,我要天下第一!”
看着幻海邪僧逐渐癫狂,我心里不是惊叹于他的状况,而是黑衣男子,仅凭几句话就戳到对方心魔,身为天渎妖人本就受魔性主导人性,逐渐被心魔所困。
号称天渎十妖之一的幻海邪僧,实力绝不是普通天渎妖人所能比拟。
只见他额头生角,喘着粗气,身后缭绕起的黑雾逐渐化作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魔。
黑衣人又说:“罗汉骨归你又能怎么,在任何一个国家,叛徒都是垃圾一样的货色。”
就听幻海邪僧一声咆哮:“不可能,吾乃佛门正宗,修行大藏典籍,熟读佛法,精通古今,凭什么凭什么师父传他不传我,该死的老和尚,杀,老子要杀光所有人!”
狂躁的气息掀起的阴风肆虐,岸边两侧垂柳叶落而枯黄。
天地间弥漫着一股滔天邪气,只见幻海邪僧如蟒蛇般张开大口,将面前罗汉金身一口吞下。
他双目闪烁凶光,整个人已经逐渐天渎妖化。
我亲眼看见黑衣人出手,他手指点向幻海邪僧的额头,好似打开某种枷锁一般,“咔”的一声,他与身后那只恶魔相容。
就在这一刻,我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
“看了这么久,累不累?”
说话的人正是王林,结果我一转身,迎面来个酒葫芦“咣当”砸我脑门上了。
“我草你。”
没等骂完,我顿时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迷迷糊糊就听见王林说话的声音,“小鱼儿若是受了半点委屈,休怪王某人翻脸无情!”
第五百零三章 黑衣人
小鱼儿是王林的软肋,我万万没想到,王林被人胁迫了!
如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知道那个黑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幻海邪僧天渎化妖,一定会给龙门造成阻碍。
而当我再次醒来,却发现头顶一轮明月,周围尽是哗哗的流水声,我身处一叶扁舟,在浑河之上缓缓飘荡,不知要去往何处。
划船的是一个黑衣人,他缓缓摇动着船桨,嘴里还哼哼着我从未听过的道韵。
我揉揉眼睛,坐起身说:“你是谁?”
黑衣人忽然问道:“想不想解决金鳌之祸?”
我与他虽然同坐一船,彼此相距不到五米,但在我们之间仿佛有着一道淡淡的云雾。
它让我没有办法看清楚黑衣人的真实样貌,在麻衣相术中认为,是对方的修为远远大于我,所以才没办法窥看真实的面貌。
我喃喃自语道:“奉天有难,金鳌之祸,太清镇煞,鳌死水患,功德一件,这是五大仙说过的那番话,可到底奉天之难来自何处?”
黑衣人说:“金鳌压在风水宝穴,一旦它挪动位置,必将引起水漫全城,生灵涂炭,当初为避免这一劫难,郭守真曾留下后手。”
“太清镇煞?”我疑惑问道。
太清宫有着诸多传说,那里的地势明明位于城市最低点,可无论奉天下多大的暴雨,太清宫的地面都是干燥的。有人说当年建造太清宫,曾在地宫设下七十二地煞,如果有一天,太清宫被水淹了,那么整个奉天城就会成为一片汪洋。
黑衣人说:“没错,他所留下的后手就是太清斩妖剑,埋于地下三尺,受赤炎之气滋养,一旦太清宫水漫三尺,斩妖剑将会重现人间。”
我凝重道:“那你抓我干什么?”
黑衣人眼神异样,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他是顿了顿语气,看向逐渐弥漫着的乌云,淡淡道:“三眼灵狐,通天灰鼠,翻海蛟龙,镇水赑珠,鬼母蝗妖,待金鳌脱离水下,便可对应七星北斗!”
话音刚落,黑衣人一抬手,精纯的道炁弥漫天地之间。
在那一刻我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没错,这是精纯的天师府龙虎山独有的道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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