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断臂自救(1 / 2)
刘祈年穿上龙袍之后,火速启用了被刘素年打压的曾经跟随自己的军中将领,他开放南楚遍布全国的皇家田产和山林,许以战功者赏赐,并下旨以家中参战人数和战功减免赋税,并且八百里加急向前线发文,坚守阵营不予出击,最大限度拖延安国军队继续入侵,为朝廷争取和安国的斡旋谈判时间。
为了能尽快和安国朝廷取得联系进行谈判,叫停安国军对的军事行动,刘祈年不得不主动暴露他在安国多年精心经营的暗探,飞鸽传书让他和安国谈判。
当刘祈年的暗探在安国朝堂上脱下朝服,露出里面穿着的南楚服饰时,满朝文武皆震惊,皇帝周世安更是不可想象中带着愤怒,周世安认不清这人是什么名字,但是从朝服上能看出来,堂堂五品朝官竟然是南楚在朝中的眼线!
“大楚国特使,中书令郭煜奉大楚皇帝陛下旨意递交国书……”
当值太监小心翼翼走上前来接过郭煜奉上的国书呈送到御前,面色不悦的周世安不轻不重拍在国书上抓在手里,拍案的声音震在大殿中所有人心上,都不由悚了一下。
周世安翻看着国书,问到:“怎么,刘素年身死,楚室只有三皇子刘丰年在朝,也只有他继位,当了皇帝就认清形式,要求和了?”
“大楚皇帝现在是二皇子刘祈年,三殿下只是代理几天国政。”
“哦~刘祈年竟然回朝了,这么说,国书上都是刘祈年的意思?”
“我大楚陛下心向太平,和大安国为仇的是代宗刘素年,代宗不自量力和安国做对,致使楚国百姓苦不堪言,我皇远遁江湖,深知百姓疾苦,安楚互为兄弟当同修世好,今代宗大错已成,我大楚赔以国礼谢罪,如今使团受战影响,为兵事所挡不能进入安国,望安国皇帝暂停刀兵,容使团通过交战区。”
“想的倒是美事,刘祈年这缓兵之计可不高明,朕看这国书上,南楚愿献上楚地堪舆图?”
郭煜在安国朝堂为南楚争取权利的时候,南楚众臣也在为新皇刘祈年的决定争论不休。
为了能缓和停止安国的军事行动,刘祈年决定把安国已经占领的楚国州郡交割给安国代管,这一决策掀起了满朝文武的情绪。
督察监万山听到新皇的决定之后,率先出列反对:“皇上,此策有悖国法,有楚立国以来,以楚州一地兼并四方,历一百六十多年,经四王十一帝才有了今天的疆域,虽大部是蛮荒山野,然一寸山河一寸土都是祖宗用鲜血换回来的,岂能拱手让人,更何况安国如今已占了三州四郡,尚有三个郡已经投向安国大军,这些地方可都是人丁兴旺的上州上郡,赋税占了国库近四成,如此我大楚自断臂膀,沦为刀俎鱼肉也是早晚之间,此举丧权辱国,怎能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刘祈年知道万山说的没错,万山是刘素年任用要职,敢在这个时候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不知是反对他刘祈年还是真的反对这个决策。
刘祈年目光在群臣中扫过:“自断臂膀!朕如何不知,可是朕又有什么办法,你们又有什么奇策呢?谁能谋划力挽狂澜,朕以亲王待之!有吗?”
“这……”
群臣互相退让欲言又止。
“这些疆土,朕不主动让出去,还能收回来不成?壁虎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断尾自救,舍弃一条尾巴,能保住性命,还能再长出来新的尾巴,如果舍弃这些已经丢失的疆域能保住大楚国脉,又有何不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赵新带领家族所有十二岁以上的男丁五百人在三天之内奔赴至前线,兵部尚书兼大帅杜援堂只带了十骑出营十里相迎,见到赵新后,杜援堂也不顾世俗抱拳朝赵新深深拜下,赵新快步上前托起杜援堂:“杜尚书不可,末将受不得如此大礼。”
杜援堂被赵新扶起后顺势拉住赵新的手:“京中的事我都听说了,先皇决策失误,和我们几个主战派也有很大关系,现在看来,的确是我们错了,安国并不是楚国能耀武扬威的,二殿下的韬光养晦才是楚国的根本之道,可惜了让你背了罪过,赵将军,你身后可是赵氏一族所有男丁了,难道你真要带他们战死在这里?”
两人并肩走在前面,赵氏族人默默跟在身后,赵新回头看了一眼,无奈道:“四百五十七个赵氏子弟,其中有二十六个女子,新皇让赵家五百子弟赴死,我赵家能凑出来的也只有这么多人,其他四十三个是族里长大的外姓,他们自愿冒名赵家子弟,如今赵氏宗族只有二十四个不满十二岁的孩子,十男十四女,赵家也算血脉不断,此战之后,希望大人念在同袍之情对这些孩子照拂一二……”
杜援堂生怕别人听到,压低了声音道:“赵将军,何至于此!前线我是大帅,使个桃代李僵之计,瞒天过海之法,你自带部分子弟遁出战场,从此隐姓埋名也不无不可,何需枉送了性命!”
赵新不为所动:“大人,如果不是我当时率军倒戈,二殿下也不会失了皇位,先皇哪有对安国用兵的机会,这场战事楚国死伤十多万,又丢了大片疆土,新皇让我战死沙场,没有直接砍了已经开恩了。”
杜援堂虽然贵为兵部尚书,也没丢了他的火爆脾气,强忍心中火气:“安国素有统一天下的雄心,就算楚国本本分分也难免安国制造事端大军入侵,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悲剧是安国造成的,为什么要替安国背黑锅,赵新,清醒些吧!”
杜援堂没能说动已决心赴死的赵新,在休息一天后,杜援堂为他们准备了在前线相对丰盛的送行宴,军中的禁酒令此时也如同虚设,二十六名女军士也都各自喝了一大碗烈酒,不胜酒力的她们在酒意上头之后,想到自己的命运第二天就要结束,禁不住垂泪轻声哭泣,只是这压抑的轻泣声被淹没在豪放的觥筹交错中。
酒过三巡,近五百男子以箸击碗唱着楚地流传已久的战歌,高亢而悲壮,战歌响彻军营,会唱的人我都从睡梦中惊醒,跟着哼唱,歌者听者无不激昂流泪。
一个时辰后,战歌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喝酒的人都昏昏睡去,杜援堂拍拍赵新的宽厚的肩膀,默默离去。
赵新伸手抹去短须上残留的酒渍,眨巴眨巴湿润的眼睛,泪水也控制不住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沙场硬汉无声的耸动着肩膀,把花白鬓发的头深深埋在双臂里。
泪干了,哭够了,赵新抽出十五岁时就跟着他的宝刀,拿出锦绸一遍遍反复擦拭寒光闪闪的刀身。
赵新一宿未睡,他走过每一个人身边,仔细端详着这些赵家子弟的面容,身为族长,是他带领族人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明天他要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战死在眼前,他们有不少还只是孩子,没有经历过人生的美好,他也不甘心,但是为了能保留下赵家的血脉,只能用五百条人命换……
战鼓擂鸣,楚国大军主动叫阵,荣恩在帅帐中听得真切,心中还在纳闷,楚军对峙多天避而不战,今天这是搭错了哪根筋,竟然主动求战,当荣恩在阵前看到南楚只有几百人时,也是看不明白南楚这是这是什么战法,担心楚军有诈,出战的同时放出多队斥候查探周边情况。
赵新站在队伍的最前方,拔刀、擎刀,身后的赵家子弟也都各自掣兵器在手,赵新怒吼一声,仿佛要喊尽胸中沉郁和不甘,赵家族人也都怒吼咆哮着跟在赵新身后向前冲锋,五百人的气势堪比千军万马,荣恩不敢相信这样的气势竟然出现在南楚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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