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赤子之心多年不该(1 / 2)
霞光生长在江锦华眼里,便是懒散的汲取。
她轻轻叩着梨花木的桌面,侧目望向管家,问,“王爷去哪儿了?”她倒是学乖了,可不敢再瞒着他再只身行动了。
管家想了想,“还没下朝。”
江锦华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起身漫不经心道,“等王爷回来了,你告诉他我去一趟信王府。”反正她是觉得靳南轩不会对她下手什么的。
更衣梳洗完毕,江锦华出门对上了熟悉的一张脸,不由的挑起眉,啧了声,“你家王爷今日有空是吗?”
堵了江锦华好多次的下人面对着记仇的江锦华欲哭无泪:“誉王妃吉祥,小的那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江锦华了然状,“不是你本意?”
下人矢口否决。
“那就好,那我便不找你麻烦了。”
下人:你还真那么记仇啊。
走到一半时,天色阴沉下起了雨。雨是世上最常见的东西,自然的,因此也就无人稀罕。靳南轩命人将窗关上,只留了一扇盯着游廊处,他目光淡漠幽深,像盛放着三山六水,又像是里面空无一物。他长身玉立站在窗口,不知过了多久,终是看到一明艳女子撑伞而来,她像被捧在高处,在雨中也不觉狼狈,只觉得越发不染纤尘,靳南轩见状竟有一瞬怔愣,然后几乎是瞬间就明白暴戾恣睢、性情乖张的靳南疆因何单单会对她情根深种了。
前路未知,仍坦荡如常,不卑不亢。
“江锦华,前程似锦,荣华富贵?”靳南轩喃喃,又勾了勾唇,眉眼淡漠至极,“好名字。”
“信王殿下好雅兴。”
靳南轩闻声抬眼看向门口,面对江锦华的行礼,面色如常的点头示意,请她坐下。
江锦华坐在他对面,单手撑头望着窗外,瞥到游廊处三三两
两下人穿梭来往,正是她刚才走来的游廊,她勾着唇意味深长的道:“信王殿下这是担忧雨天路滑,特意目送我来的?”难怪方才总是感觉到有一道打量的目光盯着她不放。
靳南轩似没听懂她话中的意味深长:“本王旧疾缠身最畏风雨,所以不曾远迎,只能目送。”
他旧疾缠身,江锦华并非不知。
江锦华粲然轻笑,依是那般艳丽无双:“殿下平日里将我送的拜帖悉数丢弃不顾,今日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她可不觉得靳南轩是真的生了大病,需要她来为他续命,那种理由骗一骗管家下人还可以。
“本王有一事不明,叨扰一下,还请赐教。”
“信王殿下但说无妨。”
“本王有个友人,家中是经商的,他性情温和,无欲无求,没有雷厉风行的手段也不擅长虚与委蛇,实在不适合继承家业,可他却偏偏是家中的长子,父亲很中意他,早早的就指名点姓说要他将来继承家业。”靳南轩神色淡然,说到此处时眉峰微蹙,似是当真身处事外、是在为当事人不值的神情,“可他的父亲还有好几个儿子,有正室所生的,也有宠妾生的,他们都挤破了头想要继承这个家业,所以自然将长子视为眼中钉百般陷害,长子不愿纠缠其中也不愿伤及兄弟情分,便不解释,而他的父亲就真的不信他了,说他品行不端还欲弑父夺权,实在罪不容诛,他的母亲为证明他的清白,自杀死在了父亲面前,他就得了一条命,被父亲囚在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他神情似是愤慨又似是悲伤,愁云笼着眉眼,眼底的晦暗如一团漩涡,却没有扩散,而是顿了许久后消散了,慢慢现出城外的三山六水。
真真像是身处其外的旁
观者了。
江锦华不拆穿他,“然后呢?”
靳南轩怔了下,说,“他本以为自己将会在那里老死活这荒唐草率的一生,但并不是。父亲清理家中琐事时发现自己误会了长子,心中有愧将他接回,这回他聪明了,没有直接给长子继承家业的机会,而是给了他旁人难得的殊荣,也是一时风头无两。他说他不想回来,因为实在是觉得家中兄弟争权夺利太过奸诈狡猾,他把骨肉亲情看的很重,不想让任何人受伤。可有人却总是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他不知该如何抽身,也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个所谓对他好的父亲。”
这些话冗长却简单,被靳南轩用像讲故事般柔和平缓的嗓音娓娓道来,似是含着些许笑意,又似满是落寞荒凉。
江锦华认真的看他。
外面吹来一阵风,吹起他额前碎发,露出他精致昳丽的眉眼,虽经风霜却仍干净纯粹,一如他话中所说的那个性情温和、无欲无求的少年。
江锦华不知自己该如何点评此事,只能轻笑,“无法抽身,怎么不试试随遇而安?”
靳南轩嗓音微颤,声音很轻,“若是随遇,安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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