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亲戚(1 / 2)
宁浦县郊。
晨光熹微,马蹄阵阵。
帘布被束起,窗外景色飞驰。
方才离开时,李庆跟高志槐确定了此次去往福永算是公差,其依据则是之前的会议对李庆下达过“与福永方面协调解决援军事宜”的任务。
按照规定,除了来回的路费、住宿,治安局里还会对出差人员发放相应的补贴,这部分的补贴是算在特调局支付的薪水之外,两者并不冲突。
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在李庆的双眸中闪过,凭借着过人的目力,哪怕是在疾驰之中,每个人的容貌在李庆眼中依然是清晰可辨。
由马宁远牵头,高志槐负责具体实施的搬迁行动,其实并不是让宁浦县治下的所有人一股脑的都搬进县城里来,而是有组织,有计划的逐步、逐层搬迁,最终的期望是聚集人口,让宁浦县的所有人围绕着县城城区紧紧抱成团,收缩生活范围,最大程度减少战争带来的伤亡和因为人员散居而带来的管理困难。
或许是“保卫战”的胜利大大提振了民众信心的缘故,在李庆出发前,邻近县城两个乡镇的搬迁工作已经基本结束,效果之好,速度之快,皆是超出计划许多,算是提前完成了摸高任务。
根据县相关各局出具的报告,县城所能容纳的人口尚未饱和,人口饱和度的实际情况较计划低了整整七个百分点,在这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宁浦这个地处联盟边陲、滨临寒食海的县级行政单位爆发出了惊人的韧性与团结。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当下,信息的传递的确是很大的问题,虽然宁浦当局做了大量的宣传工作,但这些工作覆盖的范围也仅仅只是在县城城区之中,对于城区外的人来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渠道可以知悉这一振奋人心的事迹。
哀戚、痛苦、茫然,这是李庆看见的绝大多数人脸上的神情,无论南北,安土重迁是这片大陆上人们的共通之处,而今为了躲避战乱,他们不得不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土地搬往一个完全陌生的所在——哪怕是在一个县的范围内,但对于大多数的人而言,依旧是未曾接触过的陌生。
笑容,只有在那些年岁尚轻的小孩子脸上才能偶尔看见,生活逼得人们早熟,所以这里的“年岁尚轻”便要一再地往前推,一些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孩子,身上都是挂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重担在身,暑气逼人,这样的情况下,想在他们脸上看见笑容,无疑是痴人说梦。
也不是他们的父母狠心故意虐待自己的孩子,在这些大人们的身上,除了更沉重的包裹行囊外,还有挂在身上的襁褓中的婴孩,越是这种时候,男女分工就越显得重要,丈夫一般都是负责身背肩扛的主力军,而妻子,除了为丈夫分担力所能及的一部分之外,还要负责照顾年幼的孩童。
而这些孩童,年纪大的还好些,少费不少心力不说,还能为家里分担一些,而那些襁褓中的婴儿就最是麻烦,只能挂在胸前,路途艰险,稍不注意就是一场哭闹,而无论爹娘,此时又都是双手不得空,那个时候,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欲哭无泪。
在汗水的浸润下,衣服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的,风尘仆仆,人人都是个大脸
规模达上百万的迁移无疑是一项浩大的工程,这是一场持久战,绝非一朝一夕之功,马宁远和高志槐虽然做了大量的工作,制定了详细的计划与方案并大力推动这些计划与方案的落实落地,但对于这过程中的阵痛,他们只怕也是开不出什么止痛良方来。
忽然,李庆眸光一凝,猛地伸手拉住缰绳,马车急停,嘶鸣不绝,惊得不少人侧目而视。
“怎么了?”
车厢内,一直闭目养神,对外界毫不关心的周岩睁开眼睛,疑惑地望了过来。
“你干什么?为什么停下来?”
几乎是同时,夜奷妘略带不满的声音在李庆的脑海中响起,或许是因为共同执掌圣典残页的缘故,只要两人相距不远,就可以凭借精神互相交流,而对李庆这样的二阶超凡者来说,这原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这一行,看似是李庆、周岩和林升三个人,其实却是四个人,为了李庆脑海中的圣典残页,夜奷妘自是不会让李庆脱离自己的掌控。
出发前,夜奷妘便提醒过李庆,让他不要在路上多做逗留,李庆当时答应很痛快,而现在却又不是这么一回事,所以夜奷妘才会是那般语气。
“处理一点私事,碍不了你什么。”后半句,是李庆通过精神专门对夜奷妘说的,对周岩两人,自然是只说前半句就好。
李庆也不多解释什么,跳下马车,穿过扬起的尘沙,来到方才受到马匹嘶鸣惊吓的那一大家子跟前,仔细打量了其中一位面容沧桑,皮肤黝黑,看上去有三十五六的男人几眼,有些不确定地道:“军哥,是你么?”
沉重的行囊压弯了那人的腰杆,他似是有些木讷,“啊”了一声,“你,你是……”,而后,像是看出了什么似的,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阿庆,你是不是阿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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