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解药(1 / 2)
东方对她自欺欺人的做法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疼和自责。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在未来自己可能会离开她的情况下帮她留住心中的希望?
他没忍住闷闷咳嗽起来,白染衣赶紧松开他替他诊脉。
“等一下。”东方从脖颈上扯出一条项链,解开了帮白染衣戴上。
项链的挂坠是一个玉佩,圆形的黑曜石,中间的方孔是羊脂玉。像一枚圆形方孔的铜钱。
“不是很名贵。”东方笑着:“还有一枚圆玉方石的被我押在了江故那里,回去就能赎回来了。”
一枚圆石方玉,一枚圆玉方石。听起来像是一对。
白染衣看着自己脖子上挂的项链,眼眶发红。
“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东方解释道:“押在江故那儿的才是给女方的,寓意为温和善良中的坚决与锋芒。现在我把我的这块给你,它的寓意是——黑暗里不灭的光。”
东方抚过白染衣眼角的泪痕,轻声道:“你要永远记住,我爱你,我对你的爱永远不会消失。”
如果真的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从我这儿得到的爱也不会被收回,它会一直存在。
“之前你问我为什么看到你的眼睛会感到害怕,我没回答出来,因为我确实自己也不知道。”白染衣看着他,“但现在我知道了。”
“因为我害怕这样的眼神,它让我觉得这一切都是虚幻的。你眼里投射出的我的影子、你全部的情绪、你对我所有的感情,我都害怕。”
白染衣低下头,自嘲的笑笑:“我甚至会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我会不可控制的怀疑这些是不是都是为了以后的重击而营造的美梦。我消极多疑还很阴暗,我是个阴谋论者。”
东方握住她的肩,像是在反驳什么。
白染衣看着自己胸前的挂坠静了片刻,抬起眸,双眸染上了一层朦胧的光雾。
她认真注视着他的眼睛:“但你是我不顾一切奔向的人,我从来不会在对一个人一无所知的时候就将自己交付出去,我害怕我会受到伤害。”
“那你为什么现在不想知道我的身份了?”东方轻声问。
“因为你教过我的。”白染衣笑起来,“我要变得内心强大起来,虽然现在还不能真的做到,我还是会害怕你离开。但是我不后悔喜欢你,哪怕应验了我所有卑劣的猜测,我也只会怪自己识人不清,不会怪你伤害我。而且,我看人一向很准,你也不会例外。”
东方愣了一瞬。
白染衣眼里的水光十分明亮,慢慢将自己埋进了他的怀里,似乎是难过的皱了下眉,但又笑了起来。
“未来的事我不想知道,你的身份我也不想了解,那只会干扰我现在的情绪。我要铺好路,为自己争取一个能够胜利的途径,不论最后结果如何,到时结局已定,我再知道也无妨。总好过现在这样一开口就会暴露的悲剧结尾。”
“我这可不是逃避。是你,在未来还没有到来的时候就自顾敲定了结局。你违背了你的教义,你没有勇敢的好好活在当下。
东方无奈的笑了下:“你说得对。”
他一直忧虑未来的风险,但也始终在当下寻找解决的方法,只是他确实丢失了信心,没有坚定的相信自己能够成功。
“那你现在能跟我说你不会离开我了吗?我不确定你真的离开我以后,我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
“好,我会努力留在你身边。”东方低下头,埋在她的肩窝里。
两个人都清醒无比的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困难,但都一身孤胆奋不顾身,只有粉身碎骨才能让他们停下。
白染衣虔诚的想:如果神明能有一瞬的感动,能不能赐下福音眷顾自己——这个它从未眷顾的人。
如果不能,那就让她成为神明。
***
天冷下来就在一瞬间,小雨接连下了两天,前一天还是散暑的温度,今天就是微冷了。
自前日东方去解决商线被围困之后,徐家的阻挠忽然停了。但这倒不是东方的功劳,他只不过是用了一点小手段,激起了民愤。
主要原因是,现在徐敬年被关在中央,徐家围困用的还是他的号令,但现在他自身难保,难免要夹着尾巴做人,得罪应天这么多富商对徐家没有什么好处。
所以徐正海替这个儿子解了对王家和江家的围困。
但现在最要紧的也不是商线,还是中毒的问题。
就算现在商路正常运转了,应天也没多少人有心思放在购买商品上。
往年像现在的换季时期,王家成衣店铺生意火爆,流行时款被抢着买。今年都是匆匆拿了便走,除了购置必需品,其他的东西都是一略而过。
如今顺天也有被感染者,随着人群的流动,此毒就会成为一种疫病在全国范围内大肆传播开来。
根据这几日的观察分析,毒源并不能确定是人为制作还是自然演化,但暗地里一定有人在操纵,试图将此毒扩散。
他们似乎不害怕这些毒会反噬到自己身上,是真的不怕死还是有解药?
白染衣累到伏在案上休息时,小厮又递来了一封信。
她现在看到信都有一种条件反射的不安,看到信上只写了“白染衣启”,不安便轻了些。
是专门写给她的,那便不是从顺天送来的。
她打开信封,是秦双笑的。
信上语言多为古文,白染衣大致理解了下大概是——
“阿婆走前让我不要怪你,但我一看到你我就忍不住生气。好吧,那天对你乱发脾气是我不对,但是我现在还不想看到你,就给你写了封信。你让卓嫂转告我们的话我都知道了,你上次来问爹爹的几个问题我都还记着。阿婆出事,我二伯父和小伯父也快要回来,我会好好看着他们。你一定要抓到那些暗地捣鬼的人,否则我不能原谅你。”
信的末尾好像还写了什么,但被墨胡乱涂掉了。
虽然这封信写的不情不愿,但这已经是最近两天唯一能让白染衣感到宽慰的事了。
但没宽慰多久,郑羽宙就发来了一条讯息——【徐敬年被放出来了】
此时京城。
顺天入秋比应天早,这两天大多数人早已添了衣服。
棠月的毒不如东方和王临风的强烈,和秦老夫人先开始的感染情况差不多,算是比较缓慢的一种。
但是顺天的整体情况却不大乐观。
飞虫群也开始入侵顺天,短短几日造成了全京城四分之一的人口被感染,是个庞大的数量了。
江故他们也发现了这毒的毒性不一致的情况,感染至死的人也有差不多被感染者的十分之一。
数量还在不断攀升,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没有解药。
当朝太医院里的人开始忙碌起来,中央派遣了不少官员前去感染地安抚民心,控制疫情。
但就在这么一片混乱动荡的时刻,徐敬年还是被放出来了。
只因为他说了一句话——“如果放我出去,我一定会帮助圣上解决这次疫病。”
不论是真是假,皇帝还是放了他。
作为此案的主审人郑羽宙,也被皇帝派下。说是护送协助徐敬年解决疫病,实际还是行监督之责。
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否则谁会派一个都察院的高官去协助一个嫌犯处理事情。
不用皇帝再额外下放其他权力,光凭这点就能把徐家压的不敢胡作非为。
但是派郑羽宙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郑羽宙是所有历史研究志愿者中混到的品级身份最高的一位。十年前这人通过各种机缘巧合展现出自己在政治方面不凡的才华,一路顺风顺水的升官左迁进了都察院。这种成绩和速度都令人不容小觑。
尽管郑羽宙是出了老千的,但足以令人望而生畏。但最近几年郑羽宙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不少敌对势力开始不停在皇帝耳边吹风。质疑能力、提出后备人选的大有人在。
而郑羽宙知道自己身体状况愈来愈差,不知会在何时就驾鹤西去。但现在与东方和白染衣都有了联系,便干脆顺水推舟自荐监督徐家,先出了耳目爪牙众多的皇宫再说。
毕竟他的主要任务是搜集资料、补全文献,做官并不是他的必需。现在要做的是将手头上的所有资料完整移交给年轻的志愿者,让他们想尽办法带出去。这样就算他不幸牺牲也算是圆满完成任务,死而无憾了。
至于他们能不能带出去,郑羽宙就撒手不管了。这老头儿,一向任性得很。
但当郑羽宙再次出了皇宫进入市井之后,得知了一个上次他未来得及得知的荒缪传闻——坊间居然在传白染衣与徐氏狼狈为奸,杀了酒楼掌柜还害死了红湘。
现在徐敬年被放出来了,坊间又起了一个更为荒谬的传闻——难不成白染衣才是主谋?!王家的人和徐家的人都被她利用了!
徐敬年对此感到十分满意,郑羽宙对此感到十分震惊且觉得可笑。
但他也并不能站到大街上随便抓住一个人就为白染衣正名。
其实破除这些谣言也很简单,这些人既然这么容易就能怀疑一个人,那也能轻易被另一种看法左右。
人口贸易的事他还在着手调查,查出来的线索越多,白染衣就会被择的越干净。
徐敬年冷笑看着郑羽宙:“您不会觉得您这样帮他们就有用了吧,那些市井愚夫可执着得很,看不清楚状况嘴又碎,不会因为您官大就随便信您的,大人小心把自己搭进去了。”
“我当然不会这么觉得。”郑羽宙笑眯眯道:“普通百姓对官员都有畏惧心理,有些更是仇富一样的仇官。但是他们从来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一个好官。郑某不才,有一点小声誉,百姓们都还是很喜欢我的。”
“特别是与你这种公认的坏人为敌的时候。”郑羽宙笑里藏刀。
真是大言不惭。
徐敬年黑着脸,心想你这老匹夫,脸皮似城墙一般厚,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活多久。
郑羽宙哼着小调,懒得跟一小孩儿费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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