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燕尾令（1 / 2）

烟波里，燕尾楼。

楼阙高耸，独占一峰，屹立在云海之上。燕尾楼朱漆画梁浮雕抱柱，楼阁内纱灯交辉。辉煌的灯光衬得高耸的大殿穹顶愈发幽暗。长老们于一张古木长桌两边对坐，神色凝重。

莳萝鲜少露出如此凝重的表情，看着桌上的燕尾令，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六十载以来，燕尾令首次重出江湖，为的不是一己私怨，亦不是庙堂之争，而是天下苍生的福祉。

“师傅，我做得对吗？即便是您，亦未曾下达过燕尾令，如今莳萝要带着烟波里走向未知的道路了。”莳萝心中默道。

“燕尾令一下，烟波里从此便踏入历史的洪流之中，接受巨浪激荡，与凤麟洲共沉浮，前程未定！各位长老，可还有异议者？”莳萝深吸一口气，拿出宗主的气派道。

弘烨捋捋雪白的长髯，鹰眼扫了一眼在座的长老，站起身来。

“各位长老，今日老朽要当着大家的面说一句。论起年龄，老朽算得上是烟波里最年长之人；论见识，老朽亦不让一众长老；但今日论格局，老朽却佩服咱们的莳萝宗主！”

书院楼主弘烨转过身去，朝上座的莳萝抱拳深鞠一躬。莳萝连忙站了起来，止住弘烨。

“楼主不可！论资排辈，您是莳萝的曾师伯，亦是燕尾楼最尊贵的长老，莳萝受不得！”

弘烨一双枯老的鹰手，把住莳萝的双臂，完成了这一拜。莳萝只觉铁臂钳骨，紧扎有力。

“这一拜，拜的是烟波里宗主，不是莳萝，请宗主受了！千百年来，烟波里人才辈出，历来执掌烟波里的人并非只凭傍身绝技，而是在时代交替，历史更迭的时刻，看得清方向，能做出正确抉择的人。”

弘烨神情肃穆，继续道。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带领烟波里这艘船乘风破浪，将烟波里扶大厦之将倾的精神和图百姓之康乐的种子传递到世世代代。我辈或被历史洪流淹没，或倒在追求正义和承传文明的荆棘之道上，但老朽坚信，只要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希望和光明或许会迟到，但一定会到来。即使我们看不见，但我们的后辈，世世代代的凤麟洲子孙一定看得到……”

书院楼主的话似一根定海神针，锚定了莳萝沸腾翻涌的心潮。她明白弘烨的话，亦更深深感受到了肩上千钧重担。历史的一粒尘埃，落在每个人的肩上，都是一座大山。莳萝的眼睛，被点亮了。

阁内诸位长老都被弘烨一席慷慨激昂的演说震撼了，能进入燕尾楼的人无不怀有宏伟的理想和超脱的人格，即便大多数人已经年迈，但体内依然流淌着澎湃的热血。

或许有的人在漫长平淡的日子里，逐渐丧失了年轻时的冲动，但有了老楼主的带动和支持，那些在岁月中逐渐平缓冷却的气血再次沸腾起来，众长老皆不再有异议。

“老楼主说得对，我等数十年如一日修行，潜心奉行烟波里的宗旨从未动摇过。如今天下异象频出，各地局势风云诡谲，尤其是天凤割据势力蠢蠢欲动，我等虽已老朽，但尚有余力，决不能再作壁上观。”

“不错，‘御魂’失踪已逾六十载，而今御火术传人现身，我等理应辅助天凤新主归位，为围猎御魂、天下归宁出一份力，哪怕因此魂归天地也在所不惜。”

“风吟那小丫头投身入我烟波里，这或许就是命数使然，我等确实不应回避历史的必然，做苟且偷生的逃兵。”

……

平日看着一派闲云野鹤、不问世事的避世老前辈，在历史的风口，时代的转折点上一点不含糊。燕尾楼众长老各抒己见，一致同意下达燕尾令，为天下安宁而出世。

莳萝喉间哽住，拿起燕尾令印章，庄重地压在金色苗边的令函之上。

燕尾令出，燕尾楼的长老将倾巢出动，隐入江湖，搜索“御魂”下落。御火术传人已现，待天凤一统，三国共猎“御魂”之事迫在眉睫。

长老会议结束，众人散去。莳萝站在廊上，翘首遥望山峦之下，千里之外。

山风吹来，金丝浮绣的棣棠花镶边披风高高扬起，似金蝶振翅。酒翁走近，悄无声息地站在莳萝身边，静静地看着远山。

“酒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