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1 / 2）

“元禄，你还记得那天夜里，我们在房顶上的话吗？”杨盈认真地直视元禄的眼睛道。

“殿下说的是哪天，我们聊的次数实在太多了，我记不清了。”元禄垂眸避开她的视线。

“那天元霜姐跟着如意姐去洛西王府，远舟哥哥夸我那次……你带我上了屋顶。”杨盈伸手抬起元禄的下巴，让他同她目光相对道。

“殿下，你说过，那只是一时戏言。我虽然心中欢喜，却也清醒地明白。殿下，你或许对我有三分好感，但那只是因为使团里，只有我与你是同龄人，我们可以一起玩闹，一起嬉笑。”元禄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像姐姐说的那样，年少时的心动最是美好。只是我更加明白，将来等殿下再长大些，见识过更广阔的天地，经历过更加充实的人生，你会发现，这世间有更多丰神俊逸的男子，也能同你嬉笑怒骂，他们都会比我更好。”元禄依旧笑着，杨盈却只觉他同往日相比更加成熟了些，笑里平添了诸多愁绪。

“若是难过，便不要笑了。”杨盈皱着眉伸手压在他上扬的嘴角上。

元禄呼吸一滞，下意识就想退开，却被杨盈一把揽住了腰身，顿时愈发慌乱了起来“殿下，我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你这样实在太危险了。”

杨盈微红着脸“怎么个危险法，你以为我不懂吗？”

元禄顿了顿“我知道殿下明白，但是殿下，这样的事情总归是女子吃亏些。我怕殿下将来后悔。”

杨盈骤然想起土地庙外，元禄在，灶房外，他也在……面上红润不由得褪去，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些“你介意我之前同郑青云……”

元禄心下一慌，忙抓住她松开的手“怎会，我只会嫉妒他曾得你青睐。殿下，我其实也曾想过，若是我并非官奴出身，若是我并未先天不足，若是当年我能入宫陪伴殿下左右，是否……得殿下另眼相看的便有可能是我了。”

杨盈看着元禄满脸悔意，也伸手回握住他“现下也并不晚。你以为那只是戏言，但我从未对旁人说过这样孟浪的话。从前被困在深宫之中的我，不曾得过如意姐的教导，一直习惯于顺从别人，不敢反抗，以贞静温顺为要，以为女子的归属便是嫁人生子，将一身荣辱皆系于男子身上。可是逃离了宫闱，见识过生死，见识过这广阔的天地，我才发现，我喜欢这种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

杨盈指尖轻点元禄的胸膛“我确定，你心中有我，既然你不敢主动向前，那就由我来迈出这步。”

元禄忙一把抓住她的手“殿下，我……”

“元禄，你收拾好了吗？殿下房里的内侍出来寻殿下了，你见到殿下没？”于十三的声音远远从屋外传来。

元禄骤然清醒过来，做贼心虚地放开杨盈的手，朝屋外回道“殿下在这里，我马上把殿下送回去。”

“哎？”杨盈一脸懵地被元禄半揽着送了回去“元禄，你方才想说什么？你先说完啊！元禄！”

元禄深吸了口气道“殿下，天色不晚了，你赶紧休息，明日我们都清醒了再谈此事可好？”

生怕下一秒又会被杨盈水汪汪的眼神打动，元禄几乎算是落荒而逃，正要回去收拾残局，便被院里候他多时的于十三一把拦住带回了房间。

“十十三哥……怎么了？”元禄一脸茫然地看向于十三。

于十三绕着他转了几圈，啧啧称奇“没想到你小子居然对殿下早有预谋，难怪当时郑青云出现的时候你那么气愤，还偷偷踹了他一脚，我当时还以为你单纯看不惯他，谁知道你小子啧啧。”

“十三哥，我……”元禄想解释什么，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得，别解释也别掩饰了，我都懂，你直接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动心的就成了。”于十三笑着鼓励他道。

元禄犹豫了半天，看着于十三几次欲言又止。

于十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平时没见你小子这么腼腆啊？让我猜猜看，你教殿下骑马那次？”

元禄连忙摇摇头，小声道“还得更早些。”

“再早些……驿馆第一次见到殿下的时候？！”于十三揶揄道“没想到你小子还一见钟情啊！”

熟料元禄再度摇了摇头“是从前，顾女傅尚在时，我同头儿进宫遇见她时，就动心了。”

于十三一愣“为何将心思藏了那么久，现下反倒忍不住要表明心意了？”

元禄自嘲一笑“她是天上的明月，我是命不久矣的地上泥，便是有幸得她垂青，那往后呢？我二十岁便注定死去，留她一人何其残忍？”

于十三轻叹了口气“现下你已经摆脱了这样的命运，你想做些什么？就这样同殿下在一起？你别忘了，殿下现在是大梧礼王，我看美人和头儿他们在把殿下当掌权者培养。殿下成长如此迅速，往后她还会甘愿做一个平凡的妇人吗？”

元禄反倒笑了“十三哥，这么瞻前顾后，可一点都不像你了。”

于十三白了他一眼，“我的人生信条是人生得意须尽欢，你又不行。从你的角度来看，你还是趁早收了这份心，对你更好。”

“谁说我想要将殿下困于内宅做一个平凡妇人了？殿下是翱翔九天的雄鹰，那我就做送她直上九天的风。殿下若要掌权，我便做她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助她所向披靡，披荆斩棘。”元禄轻笑，竟平添了几分锋芒。

“我之所愿，不只为她，也为自己。我做不了头儿那样执掌四方的首领，可我也不想碌碌无为就此度过余生。命运拿不走我的命，那我就要同殿下一道，将命运握在我自己手中。”元禄的脸上满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于十三欣慰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唉，我们的小元禄竟然也长大了，这天下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也不为你担心了，先前还怕你只是年少慕艾，对殿下心生幻想，少男少女情窦初开，懵懵懂懂，最易伤人伤己。现下明白，三日不见，我们家小元禄已非吴下阿蒙了，吾心甚慰啊，放心大胆地去表明你的心意吧，头儿要是想揍你，有我替你担着，你安心就是。”

元禄闻言一愣“头儿怎么会想揍我？”

于十三挑了挑眉，坏笑道“从前头儿拿你当兄弟看，自然对你爱护有加。现下，要是知道你对他妹子图谋不轨，你猜头儿会怎么收拾你？”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元禄的头“弟弟和觊觎自己妹妹的小兔崽子，你猜态度会怎样？”

元禄打了个寒颤，秒怂道“十三哥，你得帮帮我。”

于十三摊了摊手“爱莫能助，我要是插手，老宁只会觉得我把你带坏了，到时怕是会适得其反咯。”

看元禄闻宁色变，于十三顿觉好笑“方才的无所畏惧呢？现下怎么又成了这副模样，就你这小胆还想披荆斩棘？”

元禄苦着脸道“就算是未来的良才，你也得允许他对头儿永远会保持敬畏啊！”

于十三偷笑“得了，别给你的小胆找借口，你既然想求得殿下的青睐，自然不能畏惧来自头儿的特殊关爱。摘取果实的道路越艰难，你就会越珍惜殿下，对你和殿下来说都挺好的。”

元禄一听他提起杨盈，顿时又有了精神“我会努力的，争取早日配得上殿下！十三哥，你明日是不是要去查探永安塔的撤退路线，我再去给你准备点儿小机关带在身上！”

于十三正要拦住他，便听他接着开口道“反正钱大哥说，给你的平安扣做的空间是最大的，你肯定放得下！”

“元禄，你想给我做个什么？”于十三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听姐姐提起过一种可以在空中滑翔的东西，我最近就在研究，看能不能做出来。十三哥你本来轻功就极好，姐姐给你升级以后你的速度又比从前好了数倍，这东西做出来让你试试是最好的。”元禄笑得一脸纯良道“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把成品给你试试。”

“哎，元禄，等等，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你别……”于十三来不及拒绝，就见元禄早一溜烟跑回房去了。

次日清晨，元霜醒来时，一转头便见钱昭还在身侧熟睡，忍不住伸手凌空描摹他的眉眼。

钱昭没有睁眼，感受着一道影子在他头上微微晃动，“怎么不多休息会儿？”

元霜轻笑一声，指尖落在他唇上“怎么，我们家钱大官人也想来一个从此君王不早朝？”

钱昭伸手抓住她指尖，轻轻一吻道“不敢逾矩，本朝虽不以言论治罪，却难免有心人听了这话暗中谋划些什么。”

元霜轻叹了口气“行吧，往后我多注意些，保证不乱用词了。”

钱昭伸手把她揽入怀里，看了看天色“再休息会儿吧，这几日为了北磐之事不眠不休的，昨夜你又消耗了太多。”

元霜躺在他臂弯里，用脸在他下巴蹭了蹭“睡醒了，不想再睡了，想你了。”

钱昭失笑“我一直都在。”

元霜抬头亲吻他，面色微红“这些日子太忙了，都没空和你亲近，现下去了一心头大患，有些想念了。”

钱昭低头吻住她，在她耳边厮磨“我也是。”

正欲再进一步，便听元禄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姐姐，钱大哥，你们起了吗？”

钱昭动作一顿，颇为懊恼地趴在元霜身上不想动弹。

元霜噗嗤一笑，轻轻推了他一把“乖，我们晚上继续。”又伸手揉了揉他的长发，等钱昭抬起头，趁机索了个吻，这才从他怀里钻出来穿衣梳洗。

钱昭哀怨地看了元霜一眼，只得了她一个背影“好了，昭昭，快去洗漱吧，别让元小禄久等了。”

“不知这些时日元禄有没有好好练武，回头就考校他。”钱昭起身去了盥洗室。

“姐姐，你们起来了吗？”元禄轻轻叩了叩门道。

“刚起，元禄，你先去膳堂等我们吧。”元霜提高声音应了他一句。

“姐姐，头儿说巳时正要议事，现在已经巳时了，你们动作快些。”元禄扬声道“我先过去了。”

“去吧。”元霜默默换算了一下，大概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时间，忙加快了洗漱的速度，草草把头发扎了起来。

“元霜，你先去洗把脸，我一会儿替你挽发。”钱昭换了身衣裳走到元霜身侧道。

“谢谢昭昭。”元霜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落下一吻，揶揄道“昭昭动作愈发快了。”在他恼羞成怒想要证明自己之前，忙钻进了盥洗室。

等元霜素面朝天坐在梳妆镜前，被钱昭按着坐下挽发，他才低头在她耳边道“晚上你就知道到底快不快了。”

元霜脸色爆红“昭昭你以前不这样的，你学坏了！”

钱昭利落地将元霜的长发挽了起来，轻笑“食色性也，人之常情。更何况，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意有所指地觑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