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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吟诗作对亦妖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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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鬼窟

隋炀帝征讨辽国,十二路大军尽数被灭,总管来护按军法论罪被处死,炀帝还想杀光来护的儿子们。来君绰忧虑恐惧,怕被诛连,就和秀才罗巡、罗逖、李万进结成了逃亡的难友,一起逃命到了海州。

夜色昏黑,众人迷了路,看到路边有人家灯火亮着,就一起去投宿。敲了几下门,就有一个老仆人出来迎接君绰等人,君绰问:“这是谁家?”老仆人答:“这是科斗郎君家,郎君姓威,是本府秀才。”于是开了门,众人进门后门又自动关上了,仆人又敲了中门,说:“蜗儿,外面来了四五个客人。”

蜗儿就是另一个仆人。蜗儿开了门,拿着烛火引众客到客房,房中床榻被褥都很齐备。不一会儿有两个小童拿着烛台从中门出来,道:“六郎子出来了。”君绰等下阶迎见主人。这位主人言辞优美爽朗,思维敏捷善辩,自报姓名叫“威污蠖”。一番寒暄后,主人让客人沿台阶进屋,入坐之后道:“污蠖惭愧以本州乡试的秀才身份,得以和先生交流唱和,清夜良宵佳朋聚会,正是我所期愿的。”就让人设酒众人围坐共饮。慢慢地喝得畅快了,威污蠖谈笑风生,笑谑连连,众人都难以应对。

来君绰心中十分不平,想用言理挫挫他的锐气,却没有办法,就举杯说:“君绰请求起一个酒令,酒令用字必须是在坐众人姓名中两个声母相同的字,违犯规则的就按规罚酒。”来君绰先说:“威污蠖。”实际上是在讥笑威的姓。众从都拍手大笑,觉得他说得巧妙。

等轮到了威污蠖时,他改酒令说:“还要再加上在坐众人的姓作和声,并从两个字逐渐增至五个字。”他行酒令道:“罗李,罗来李,罗李罗李,罗李罗李来。”大家都为他的敏捷善辩而感到惭愧。

罗巡又问道:“先生这样的风雅之人,足以自比云中之龙,为什么如此起名自贬呢?”威污蠖答说:“我早就参加过科考,却多被考官所打压。把我的名字列在众考生之后,与尺蠖被按在污池中有什么区别呢?”罗巡又问:“您的宗姓显赫,为什么族中却没有记载呢?”污蠖道:“我本姓田氏,是齐威王的后人,也就如齐桓公的后人姓桓一样,你为什么这样不学无术啊?

不久,蜗儿举着方盘来了,各种水陆珍馐美味,都满满摆上来。来君绰等人没有不吃得饱胀的。直到夜色深沉才撤下烛火,众人连榻而眠。到了第二天,众人告别叙谈告别,都满心遗憾,依依不舍。

来君绰等人走了几里路,又想念威污蠖,返回来找他,却发现昨天相会的地方,没有人家,只有一滩污池,池边有条大蚯蚓,长达数尺。还有幼蜗牛、幼田螺,都比平常大几倍,才知道威污蠖和两个仆童都是这些东西啊。于是无不恶心昨夜饮食,各个都吐了几升的青泥污水。

《玄怪录》是晚唐牛僧孺的作品,收录了4卷近50个短篇小故事,篇幅整齐有趣,承前启后,体现了当时人的神明观、轮回观、因果报应观。有的故事还挺缠绵悱恻,比如这个“千年鬼劫”:

千年鬼劫

唐宪宗元和三年(808年),洛阳左近发生了一桩异事。

这年五月初,某日下午申时,在东都洛阳任职的太原人王煌,从洛阳建春门出城,去往偃师市东南方向的缑家庄。

两地相距着实不近。王煌带着个随从,走了二十多里路时,天色已昏暗下来。当是时,大城宵禁,城门闭合,因此路上行人绝少。仲夏时节,四野草木猗蔚,虫声唧唧。

一阵风过处,木叶萧萧,声如涛涌,炎热稍却。王煌似乎听到隐隐哭声,随风而来。当下转过一座小树林,路边是一片乱葬岗。有个白影,远远的伏在地上,哀哀痛哭。

王煌走近一看,却是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她身前坟茔,冢土尚新。这女子身畔跪着个婢女,也陪着掉眼泪。二女听得马蹄声,回过头来,王煌眼前一亮,暮色之下,只见那女子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一张俏脸,如梨花带雨,凄绝哀婉,真是我见犹怜。王煌打了个问讯,道:“姑娘何故在此哭泣?天色已晚,恐不安全。”白衣女只是嘤嘤啜泣,旁边的侍婢代答道:“我家娘子是陕西人,嫁与河东裴氏,刚刚新婚不久,前些日子,姑爷来到洛阳这带办事,从此音信全无。娘子盼的心焦,实在无法放心,一路寻到洛阳来,哪知、哪知姑爷竟已死在此地…呜呜……”

婢女这一席话说完,白衣女更伤心欲绝。两个姑娘把王煌哭了个手足无措,不由得恻隐之心大起,温言道:“事已至此,姑娘节哀吧。然则姑娘打算去哪里?在下可以送一程。”婢女呜咽道:“我家娘子父母双亡,在世上孤苦伶仃,姑爷不在了,公公也不在了,哪还有地方可以去。眼下滞留洛阳,我们都是弱女子,无以凭藉,若有好心人收留……”想起自己和娘子前途难料,梗泛萍漂,再也说不下去,痛哭不已。

王煌大叹可怜,心中一动,道:“在下不才,在洛阳为官,缑家庄上有家业田产,虽非巨富,总算衣食无忧。而且…嘿嘿,而且今尚未婚娶,若蒙不弃,愿得娘子为妻,永结秦晋。”白衣女闻言,低眉不语,仍是哭泣。婢女则面有喜色,见这人容止端正,自称有房子有马,又是正经的公务员,俨然是绝境中的一束光。牵着白衣女的袖子摇晃道:“娘子娘子,天色这样晚了,咱们无处可去,总不能宿荒野啊。这位相公在朝为官,有家有业,又肯急人之难,这样善良,可见人品人才,都可依靠。咱们就算回陕西去,又靠什么养活自己?不如且随他去吧?”白衣女怔怔看着坟冢,道:“我与裴郎结发,他客死异乡,绸缪之情,已是天涯两隔。然而裴郎待我之情,如何或忘,我、我怎能抛弃他改嫁别人。你不要再说了,咱们回洛阳去吧。”王煌见她重情重义,好生相敬,道:“姑娘贞义,委实令人敬佩。只是现下洛阳城门已闭,二位是进不得城了。在下冒昧请二位先到敝处作客,定以礼相待,姑娘什么时候不想住了,在下恭送,绝不敢强留。”

白衣女踌躇再三,她一个弱质女子,荒郊野外,乱坟林立,是说什么也不敢在这种地方过夜的。当下敛衽拜谢王煌,又向亡夫坟墓再三哭拜,始随王煌而去。

王煌心里大乐,但他只要开口跟白衣女搭讪,这姑娘就开始哭,眼见她容色绝丽,楚楚可怜,却不能一亲香泽,真是心痒难搔。一行人在洛阳以南的彭婆镇住了一宿,王煌规规矩矩,始终不敢逾礼。

次日又行,不多时,回到缑家庄宅邸。安顿好一切,白衣女忽然向王煌施礼道:“郎君诚君子也。妾蒲柳之姿,本不足辱君子之顾,蒙君厚爱,无以为报,愿荐枕席,从此以身相许。”王煌喜从天降,慌忙答了一堆客气又山盟海誓之类的话,表示绝不相负、至死不渝什么什么的,接着马上安排婚礼。这姑娘是孤儿,三书六礼倒是省了,很快,两人便在缑家庄完婚。

新娘子婉娩柔顺,言词闲雅,王煌只觉得爱到了骨子里,而鱼水之欢,更不足为外人道。

忽忽数月,这一日,王煌在洛阳当过值,急急要往家赶,却听见有人喊他。王煌驻马一看,原来是个道人,叫作任玄言的,自来与他相熟,乃拱手道:“玄言道长,别来无恙。”任玄言笑眯眯走近,也举手为礼,忽然脸色一肃,继而惊异道:“王兄近来遇到了什么事情,何以形神如此憔悴?”王煌脸上一红,新娶娇妻,难免狂风暴雨,日日寻欢,出家人不知床第间的辛苦欢乐,跟他们说了也白说,于是只道:“小弟刚刚新婚。”这几个月来,同僚、亲朋见了面,总要道几句“恭喜”的,相熟者或者调侃几句,都是听习惯的了。岂知这道士仍旧铁青着脸,道:“王兄莫怪贫道危言耸听。兄所纳之妻,非人也,乃是威神之鬼。请兄速速将这女子赶走,尚有一线生机,否则,一二十日内,必死无疑,到时候贫道也无可奉救。”王煌目瞪口呆,若非素知这道士颇具异术,为人方正,早就要破口大骂了,当下重重一哼,道:“玄言道长没得消遣小弟,这种玩笑,道长以后请少开为妙。”拂袖而去。

回家见了妻子,伊人娇俏可人,满心不快登时一扫而空,也不提那道士的疯言疯语,夫妻俩依旧缠绵如故,个中销魂,真是快活胜似神仙。

十几天后,王煌路过洛阳南市,又遇到任玄言,上前打招呼。任玄言脸色惨变,垂首良久不语。王煌笑道:“道长何故默然?”任玄言长叹一口气,道:“王兄容色已无生机,不信吾言,以至于此。明日午时,那怪物再来,来则兄必死矣。想不到你我相交一场,今日竟是最后一面。”说得伤感,流下泪来。王煌见他这般凝重又伤心,绝非作伪,心中不免有些惶惑。任玄言又道:“看来你还是不信,我这里有一枚灵符,明日午时,尊夫人入门,以此符投之,可见其本形。然而终究无法救你性命,奈何,奈何!”

王煌将符收了,满心惊疑,返回家中。回家正值午时,刚刚在堂上坐下,妻子面目狰狞,汹汹而入。王煌从未见过一向温婉的妻子这副表情,一惊之下,急取灵符掷在妻子身上。只见好端端一个美女,忽然身形暴长,衣衫寸磔,全身皮肤变得靛青如革,肌肉条缕可判,手爪如刀,锯齿森然,脸上肌肉迅速坍塌,赤目斜飚,一头青丝瞬间变作蓬乱的白发,长声厉啸。一把抓起王煌,拎在半空,王煌已吓得昏死过去。那怪物扭头向着缩在墙角的仆人,道:“胆子不小,敢让我显形。”反手摔出王煌,如掷破布,一脚踏在王煌背上,脊椎当时踩断,冲天破屋而去。

那仆人瘫在墙角,也不知过了多久,隐隐见日影西斜,又走进一个人来,却是任玄言。任玄言看了一眼王煌血肉模糊的尸体,问仆人道:“那怪物什么样子?青面赤面?”仆人哆嗦道:“青……”任玄言叹道:“此物是北天王右脚下踩的耐重夜叉,凡三千年一替。这只夜叉已熬满三千年,此番出世,正是为寻继任者。倘若王煌坐姿而死,三千年后,找到替身,便能解脱。但今他断脊卧地,则失去轮替资格,将永世沉沦魔道,永远被北天王踩在脚下,再也无法投胎转世了!”

还有一个“三生三世”的故事,也颇为精彩。

三生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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