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番外（三）时渊（1 / 2）

大靖永宁三十六年

兰江县城内，孤苦了大半辈子的时老头在河边看到一个弃婴。

他原是兰江县最最贫苦惨淡之人，家徒四壁，无父母无兄弟妻小，困苦大半辈子，如今垂垂老矣。

已经是行将就木，今日不知明日了。

可与那孩子对上眼的时候，他却鬼使神差生出恻隐之心，将那孩子捡回了家。

还找了村里读过书的老人，给孩子取了名字——时渊。

时渊很好带，时老头吃什么喝什么，孩子就吃什么喝什么，从不哭闹。

孩子带给了时老头希望，他竟也打起几分精神。

一老一小就这样过起日子。

时渊六个月就会说话了，大一些之后凡他所见，过目不忘。

从小就有着寻常孩子难以企及的聪慧。

五岁时，他已经看完了村里唯一读过的书老人家中所有书本，倒背如流，神仙童子之名传遍十里八乡。

人人都说时老头时来运转，日后有大富贵要享。

可天有不测风云，一场突来的急病要了时老头的命。

时渊聪慧懂事，年纪还小，村中、镇中、县内乃至州府，都有不少想领养他的人家。

他也辗转到过几户人家里。

可那几户人家竟都接二连三出了些事端。

几次三番之后，便有时渊是灾星降世的流言传了出来，莫说是领养了，根本敢靠近他。

甚至后来还有人疯狂驱赶他。

那一年，时渊十岁。

年仅十岁的他在家乡过不下去，不得已只能踏上背井离乡之路。

从记事的时候，他的脑海之中就总浮现一些自己不曾见过的画面。

起初零星琐碎断断续续。

后来年龄越大，画面越多、越清楚。

那记忆深处的画面是一个人，或坐或卧，或笑或静，骑马射箭，英姿飞扬。

每一次在梦中，他都渴望看清楚那个人的脸。

可是每一次那个人回头的时候，他都会忽然惊醒，而后永远也看不清楚。

他试探过同龄的孩子，乃至是一些大人。

发现只有自己是这样的。

他想，自己或许和别人不太一样。

他甚至不怪家乡的人骂他灾星。

也不怪他们逼得他远走他乡。

他好像心底压根就不在乎那些。

好像这些琐事，都不如梦里那个看不清脸的人对他要紧。

至于为什么——

他想，等他能看清她的脸，能找到她，也许会有答案。

这一“等”，就是十二年。

十二年的时间，他从瘦小如豆芽菜一般的小男孩，长成了高瘦的青年。

他几乎走遍天下，学文习武，习医行商。

他学任何东西都是一日千里，他能看得透旁人最隐匿的心思，能巧妙应对局面，化解危机。

可梦里人的脸他却还是看不清。

只确定她是个女子。

唤作阿莹。

十二年间，他也曾找过一些名字之中带着“莹”的，或是如梦中女子那般，英姿飞扬，可以骑马射箭的。

但没有一个能与他记忆深处那个人的轮廓相和。

她们都不是她。

那一日，他难得彷徨，游船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