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不知辞青意下如何(1 / 2)
“今日,乃是家宴,几位爱卿不必拘束,随意便可。这春闱科举提前一事落下帷幕,朕心中也算是了却一桩大事,只听说…金科状元许清玉和宁爱卿的千金已经定下婚约,等开春暖和了便要成婚了?”皇帝自然高居首位,脸上难得带上些浅淡的笑意。
这位宁大人,乃是出身永宁伯爵府的宁大人,战功赫赫的正二品辅国大将军宁方泽,大景国的文官地位要高于武官,加上百年来大景国国力强盛,周边没有小国敢随意进犯,战争少了,立大功的机会自然也跟着少了,武官能晋升为正二品已经算得上是武官之首了。
宁方泽因着常年在军队之中,日日操练兵马练武,面色黝黑身形魁梧高大,听见皇上的话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老脸一红看着帝后答话:“回皇上,微臣小女您也是知道的,性子率性也粗鲁了些,从小习武,从小就爱舞刀弄枪,行迹更是直接风火,同寻常的官家小姐是没得比的。不如寻常那些大家闺秀们规矩守礼,也不如她们听话安静,从小那是闯祸不断。如今眼看着年过二十还没个提亲的人家,微臣和贱内为了小女的婚事那是担心得焦头烂额的,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此事说起来还是微臣沾了皇上的福气才是。那日阖宫夜宴,皇上有心要为新科进士们许配姻缘,谁知道小女那日莽撞,冲撞了新科状元,这一来二去的竟也不知道是怎么看上了眼。微臣那不争气的女儿一见新科状元就安静得不行,活……活像个说不出的鹌鹑,也规矩了,也记得礼法了,那许家清玉是个性子柔和又海纳百川的君子,倒是能够包容小女的脾气,这便就订了亲。”
辅国大将军这一番话说得是爽朗直接,带着武将独有的爽快和不拘小节,说话也不如文官那样含蓄的,和他那黝黑的面庞和手上的粗茧子十分和谐。
听起来,就像是一个终于把闺女嫁出去的老父亲,终于不用再日日为女儿的亲事担忧,也满意于未来女婿的才学,没有半点别的心思。
偏偏在场的人,皇帝皇后和太后和卫辞青谁又是简单的?
这对话从皇帝问话开始就注定不是字面上那样简单。
宁方泽乃是出身永宁伯爵府,自己战功赫赫不说,永宁伯爵府也是世代簪缨的高门大户,十足十的显贵人家,比上卫府也是不遑多让的。
他自己更是位至辅国大将军,和在场另外一位武大人乃是当朝武官之中官职最高之人,只是武大人的出身便比不上这位宁方泽大人,可见辅国大将军也实在算得上的是武官之首。
新科状元同伯爵府的嫡小姐结亲,未来岳父更是当朝武官之首辅国大将军,若是两方是刻意拉拢,那便隐患巨大,很容易生出党派之争。
没有哪位皇帝会容忍朝堂中结党营私,这位皇帝自然也不例外,方才那番话便是试探了,若是辅国大将军回答中出了一丝纰漏,迎接他的便是皇帝数不尽的疑心和忌惮。
也许会有人凭着姣好尊贵的出身平步青云,但没有人能够纯粹只凭借出身爬上青云顶端,且稳稳当当地坐了这样多年。
辅国大将军虽是武将,却不是个直肠子只知道行军打仗的武将,否则就算他年纪轻轻凭借战功坐上了武官之首的位置,也根本是坐不稳的。
面对皇上的试探,他刚才这番话就说的极好,既清楚地解释清楚来龙去脉,也有效地减少了皇帝的戒心,可谓是面上不拘小节,实则滴水不漏。
只是如今皇帝不说话,也没人敢轻易说话。
几位皇子都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局势,不敢轻易开口。
卫辞青则是漫不经心地听着,眸光淡漠地瞧着,仿佛意识不到宫宴上的紧张气氛。
他垂眸瞧了一眼自己的袖口,指腹慢条斯理地摩挲着袖口那帕子的一角,动作又轻又慢,似是在沉思,又似一位作壁上观的旁观者。
宫宴静了片刻。
“皇帝,今日是宫宴,就莫要说朝堂上的那些事儿,也让他们都松快松快。”率先开口打破宫宴气氛的是太后娘娘,她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手中盘着一长串檀木佛珠,笑眯眯地看向皇帝道:“你瞧瞧,明明方才说了是家宴没有外人,你这一句话问出来,他们一个个都紧张成什么样子了?哪里还有个家宴的样子,都听哀家的,今日便不许再议公事了,天大的公事你们明日去朝堂议论去。”
“是儿子的错。都听母后的,今日不谈国事。”皇帝带着笑道,大手一挥。
几位皇子和三位官员自然没傻到真的松快下来,静静待着太后娘娘开口。
方才太后娘娘那样说了,定然是有旁的事情要说。
果不其然,很快便有宫女和太监将两幅观音绣像抬了上来。
太后娘娘只是轻飘飘地瞧了一眼,随后乐呵呵道:“前几日哀家在阖宫夜宴上说了,想求一副十分有佛缘的观音绣像,用以去相国寺祈福。今日当真收到了几幅,绣工都好,心意也是隆重,只是观音绣像是献给佛祖的,不在多只在精,哀家便选了两幅中意的,只是两幅各有各的好处,哀家实在是拿不定主意。既然今天都在,不如就请你们为哀家拿个主意吧?”
太后娘娘说完,宫女和太监们立即将旁边的两幅观音绣像呈了上来,展现在一众人的面前。
揭起第一幅的红布,那观音绣像的具体面容便呈现在众人面前。
太后娘娘瞧着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那观音绣像上,淡淡地开口解释:“这幅观音绣像是宁儿所绣,你们也都不是外人,哀家今日说话便也就不遮遮掩掩的了,宁儿的脾气你们多少都知道一些。自小呢宁儿便是不擅女红的,此次哀家提出要求一幅观音绣像,宁儿为了孝顺哀家,竟然肯跟着宫中绣娘一针一线地静下来学习女红,这副观音绣像便是她这五日一针一线绣的,这孩子难得定一回心。”
说着,八公主便悄悄地扑进皇后娘娘的怀中,像是听了家中长辈夸奖而羞涩娇俏地躲到长辈身后的模样。
皇后娘娘也是面带笑容地轻拍她的背,淡声开口:“宁儿女红虽差了些,但好歹也是跟着宫中绣娘学了的。难得看见宁儿肯这样静心学的,都是宁儿的一片孝心,若是佛祖看着宁儿这一片为了母后您的孝心,定然也是会同意的。”
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先开口说了话,几位皇子自然明白过来,看着那幅八公主绣的观音绣像,都是开口夸奖:
“如此绣工,哪里能看得出来是新学的,这样好的绣工,母后说的没错,就算是佛祖瞧了也会喜欢的。旁人哪里能比?纵使那第二幅绣得再好,在宁儿的心意和绣工面前也不过尔尔了。”
“是啊,依儿臣看,宁儿这副观音绣像是极好的,不管是从做工用线还是用心来说,都是顶顶好的,况且皇祖母说要的是佛缘,灵儿如此真挚的孝心,佛祖怎能看不见?莫说是绣工没有比得上宁儿的,就只说是这份心意哪里还能有人比宁儿更加虔诚的?”
“果然是我们宁儿冰雪聪明,短短五日竟能学得如此绣工,实在是非常人所能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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