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正面相遇(1)（2 / 2）

除此之外，她有一颗善良易感的心，对迟来的弟弟，因为怜悯，因为血脉相连，她愿意释出诚意，接纳他，而非一味鄙视排斥。从这个角度来看，她的身上有大女子的格局，甚至有些男子汉的胸襟。

可是，无论如何，她不可能脱离那个时代，那片土壤。

若是她完全把自己当作卧底的细作，使命完成，回到赵家继续生活即可，毫无心理负担无牵无挂。但是她不是。她是代王明媒正娶的妻子，二人共同生活，有儿有女。她投注了感情，奉献了青春，孕育了后代，她跟代王已经是一家人，无关赵家要吞并代国，还是代国有一天要南下吞赵。

如果独活，她就辜负了丈夫。若要指责弟弟，他是为赵家开疆拓地，职责所在，何罪之有？若非突袭，而是大兵压境，代国也非赵家的对手，死于阴谋还是战场厮杀，方式不同而已，终究难免一死。

从这个角度来看，赵毋恤已经是以最小的伤害达成自己的目的，避免了普通士兵和平民的大量伤亡。

身处那个时代的男子，应该都能预见到赵如湘只有一死才能周全夫妻情义，平衡家族利益。也就是说，只要赵氏灭代之心不死，她是没有活路的。从前是时机不成熟，她被当作维持两家关系的和平大使而嫁，如今既是到了一决雌雄的时候，只能撕破伪装，亮出武器。

“可怜她那痴情坚贞的姐姐，唉”张武感慨道。

“身中一刀，多多少少会削弱兄长对他的恨，这已经是赵毋恤最大的让步了。”智瑶轻声说道。

赵毋恤愿意让步，肯花心思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置身于弱者的位置，这是他的高明之处。这也是智瑶不曾见过的赵毋恤，这一点令他对他刮目相看。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智瑶对赵毋恤暗中观察测试挑衅，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这是个隐忍的对手，强势冷漠，不近人情。如果赵毋恤只是“狠”，智瑶毫不畏惧，因为他也不是心慈手软的小绵羊。但是赵毋恤还能“忍”，这让他对他高看一眼。现在来看，他还颇有心机，更是让智瑶不敢小觑。

沉醉于逞凶斗狠的最终证明都是纸老虎，外强中干。不动声色的猎手才是最可怕的敌人，因为他的心思密不透风，他的行为无法预知。

心机深沉的赵毋恤，此刻正躺在床榻，静心养病。

那个年代，还没有发明缝合伤口。大夫的作用，只能简单的清理、包扎，若是创面不大，伤口没有感染，还可存活。若是感染，感染引发的高烧会造成坏死症状，基本只能等死收尸。

赵毋恤的伤口很长，却不深。原因是刀划下的一刹那，他选择往后退了三步，力道减弱，避免了刀刃深入。

虽然如此，他仍是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

三天里，赵府气氛沉重，上下议论纷纷，人人忐忑不安。赵毋恤由最初的被遣责对象翻转一百八十度成为备受同情的可怜虫。赵如湘的死造成的阴影很快被遗忘，赵家掌门生死关乎赵氏家族的兴衰荣辱，显然比前者重要得多。与之相应，赵毋恤的行为也被谅解。

多嘴的下人甚至背地里指责赵如湘不识大体，正是由于她的死引发赵家兄弟内讧，以致于赵氏宗主生死未卜，影响大局。

赵叔则为姐姐出头的行为虽然没有被公开谴责，但是他已感受到来自各方的怨怼。无形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甚至不敢出门，除了去探望赵毋恤之外。

大哥赵伯鲁第一次打了他，令他万分委屈，差点要掉泪。当然，他们是同胞兄弟，从小睡在一张床上，一起淘气一起分享心事，没有隔夜仇。而且伯鲁只打了他一拳，接着又是替他敷药又是帮忙去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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