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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忽然之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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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忽然之间

直到这时,云素才意识到,这并非大雨,而是暴雨。

暴雨常常会与狂风为伴,此刻也一样。雨是诗绪卷起的雨,风也是诗绪卷起的风。

驴背上伞下狂风大作,将他吹打得颠来倒去,但他的双腿始终坚固,唐晚晴抓住他,他抓住伞。

他双手撑着伞骨,伞骨撑着伞面,伞面上暴雨倾盆。

一声声玉与铁的碰撞在天地间来回交响,他不停的想不停的想,补上伞面被砸碎的一柄柄剑和一条条裂缝一个个窟窿。

直到他疼的视线里的事物开始狰狞扭曲、疼到脑子再也想不了什么东西。暴雨下的银色伞面被打得千疮百孔,他依然在撑,用他的手与伞骨去撑。

天空里雨变了形状,在诗绪的心念下,剩下的所有玉杯组成了一条直线,像是一柄长剑,又像是一道雷霆。

诗尝经会天公剑,她也会。

雨不再下了。

远处田地里劳作的人们不由自主的扔下手里农具,他们齐齐看着远处,以为是天上的神发怒了,才会在这晴空万里的天空降下这样一道翠绿雷霆。

这是诗绪必须要结束一切的杀招!

雷霆下,伞显得那般渺小。

所以雷落时,伞骨碎了。

一块巨石砸向一株小草,一只脚踩向一只蚂蚁…

无论在谁看来,小草注定折腰没入泥土,蚂蚁必然在鞋底下变得稀烂…这是一件必然的事情,所以它理所应当的碎了。

先是最顶上的粉碎烟消云散,后来一条裂缝直冲握住伞柄的少年手掌,在组成伞柄的其余小剑消散之前。

云素知道自己此刻正是那株小草那只蚂蚁,出手前他就知道,出手后更清楚的知道,但他还是不想退。

他本不用为唐晚晴付出至此。

在鸢钟灵十多年的算计下,在鸢山十多年指责下,他虽未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但内心也长出了足够多的沉默与压抑。

幸好是捡到了一个活泼的妹妹还有家里藏着足够多的书。

每每他看书看到谁为谁牺牲这种光明正义的事情时,他都会看向窗外劳作的人,在看了很久后无比确定危难降临时他不会站在那些人的身前。

曾经他一度认为这种牺牲是件很无趣的事,若是能改变结果也就罢了,若是什么也改变不了,那就是愚蠢。

但刚刚他忽然就想站出来了,他那么想的就那么做了,现在也是这么想的。

他觉得她的骄傲自恋颇为有趣,脾气性格也与鸢山里的人有很大不同。他首次在苏一一之外的人身上感受到了轻松与快乐,所以他想站在这。

而想…仅仅想就足够了。

在他白得吓人的脸上有张非常红的嘴唇,他双手双腿止不住的颤抖,双眼混浊脑袋疼得麻木,他浑浑噩噩仍然竭力保持清醒。

再没有什么事物能依靠时,修长手指下意识的攀上余香微凉剑柄。他的一尺小剑还能握得稳当,他还能现在这。

一道黑色剑光从余香剑身喷发,余香短短剑刃的银色比之这幽夜黑芒就像是他的眼睛,也像是他那无边无际的恐怖梦境。

黑中一点白,普通中的一点不普通,某时某刻的灵光乍现,惊鸿。

惊鸿之后,他感觉自己已经彻底没力了,他把双手按在胸膛之上,剑指上苍,手握着剑,胸膛中的骨头撑着剑柄。

要是手撑不住了,就用胸膛。

没有人注意到。

雨停的时候,铃声也停了。

诗绪没注意到,田野里的人们没注意到,就连云素自己也没注意到。

小草虽然折了腰,但它的根深藏土里。蚂蚁虽然渺小,但也许正因为那鞋太大、鞋底的缝隙太大而得以逃生。

唐晚晴停下铃铛,当然不是手摇铃摇得累了想歇会儿,也不是觉得难逃便不逃了。

她停下,是不需要逃了。

她抓住少年,她就是少年的根,而要是这从天而降鞋底的缝隙太小,她便要为他打烂这双鞋。

唐晚晴抬起头望着天空说道:“我养着三只很好看的羊。”

“它们一只没有耳朵能目视千里,一只没有眼睛能迅捷如风,一只没有鼻子却有搬山之力。”

这不是死前对过往岁月的怀念,而是她养的羊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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