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利用(1 / 2)
几日后,张全义在并州的消息走漏,必须连夜离开。
本就不愿做晋王座上客的张全义,这次也算能有理有据的离开河东。若非李存勖对他的投诚存疑,他才不会不远千里来并州一叙。
能再遇茯茶,也是他意料之外的事。
只能说冥冥中,一切皆有定数。
知道茯茶还不肯走,张全义也没有劝她。只说可以将她引荐给晋王,已经是他在这里能做的最难一件事,若日后还有机缘见面,这个人情还是得还的。
茯茶答应,若她还能活着,一定会记住张公在并州的雪中送炭。
夜深,宵禁声响。
张全义的牛车缓缓行入黑夜,木轮在石板路上撞出的声音,响彻整条大街。
茯茶立在湿寒中,注视牛车走远。她也不清楚自己这突然而来的‘分别感悟’,到底为何缘由。
张公在大梁曾受惠于她,难道只是因为这些牵连吗?
茯茶说不清近来异常的情绪,只晓得自己心里生病了,又或许,这不过是癔症的症状吧!
牛车走远,茯茶望向黑暗处,已然再望不到张公一行的身影。再抬眼,看向督帅府巍峨大门前两盏油灯。一丝抗拒和恐惧袭来,使她不由在寒凉的风中瑟瑟发抖。
脑中突然乱象丛生,石敬瑭和朱友珪的脸开始重叠,耳中也断断续续出现一些瘆人的怪笑。
她的癔症越发频繁了!
可是,师姐因为她被困,她又怎么忍心将师姐留给石敬瑭?
以前的师弟,从未让她为难。哪怕她时常捉弄他,嬉耍他,那个一脸精致的师弟,都不曾舍得她难过。
忽隐忽现的叠影,突然清晰,化作朱温的模样。茯茶猛然惊醒,噩梦般的朱温,就像梦魇一般使她回神。下意识的伸手环住自己双臂,茯茶开始有些崩溃。
朱温就是她心里的魔,被石敬瑭囚在洞中,她见不到光,只能缩在黑暗中。
就是那时候开始,她无时无刻被这个心魔折磨。
阿虎睡醒,发现身边不见茯茶踪影,爬起身唤她,“……姐姐!姐姐?”
还好阿虎的声音抓回了她的神智,仿佛悬崖边的稻草,让她终于被及时拉回。“姐,姐姐在!在呢!”
爬上张全义留给她的马车,掀帘露出一张冻得发红的小脸,“乖阿虎,姐姐就在车外,不用担心。你且先睡着,今夜姐姐就守在这,谁也扰不得你。”
“阿虎也会赶车了,我们换着睡。”阿虎倔强的小模样,实在让茯茶心里温暖的不行。
“等到了城外,阿虎再替姐姐。”茯茶按下欲冒出小脑袋的阿虎,又帮他把身上的毡衣掖好,“乖,孤鲁里蛮不在,我就是你的亲人。亲人的话,不是害人的话,阿虎听话睡觉。”
提到孤鲁里蛮,阿虎的确沉默了。小小少年垂着头不言语,该是又想奶奶了。
茯茶透过门帘往里瞧,正巧看见阿虎在暗暗抹去眼泪,顿时她心里的五味杂陈丝毫不亚于阿虎。她不是非要在此提起阿虎的伤心事,只是,他们现在还在并州城内,稍不小心,便有可能被石敬瑭的人撞见。
阿虎之前住在督帅府,府上自然有许多人见过他。
茯茶穿着男子的衣冠,又换上了北方人装束的特色,被认出的可能就小多了。
张全义走前给她一块玉质的令牌,说是能助她在并州城外得他的暗桩帮忙,暗桩得来的消息,她可以任意调用。她欣喜收下后,给张全义连磕了三个头。
凭着这物件,她已经确定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在并州周旋开。
师姐落在石敬瑭手里,首先迫于师门的压力,他不会真伤了师姐。其次,有晋王在,晋王不希望她在河东挑起风吹草动,也不想她还没起到威胁梁人的作用,就轻易死在并州。再者,督帅府内还有李清欢。
李清欢或许不肯再帮她冒险,可只要她卖出些关于督帅李嗣源的消息,想必直爽的永宁郡主,还是肯帮她这个忙的。
驱车朝连接官道的城门驶去,茯茶心里再无波澜。
一些之前想不通的事,今晚过后,她打算全部放下。即是放下过去,也是放过自己。
藏于暗处的一双眼睛,紧盯着茯茶的马车远去。
待车马行远,他才敢从暗处现身。
褴褛袍子裹身,也难掩他清贵的气质。玉矶能轻易进入死牢送信,也是他事先和晋王做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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