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唐主之死(下)(1 / 2)
手起刀落间,何三逸话音还未落,侧颈汩汩而出的血染红一片。
“你已成弃子,自当是留不得。”彭奴将刃上血渍抹于她衣上,起身而去。
曹州城内戒备森严,他几经辗转才混进城中。
可想要接近陛下,他还需越过陛下住所周遭无数双眼睛。‘巫仙’所赠‘神药’已然不多,三日后他若还不归,极可能精元耗尽而亡。
昨日他在曹州最大一间酒楼斩杀恶奴,制造不小混乱,一时勾走地方府衙注意,竟未动摇此处安插的一兵一卒。可见朱温忌惮陛下之深。
最后一条自曹州送出的消息称,‘卧床不起,血气皆亏,顺天之兆’,他收到这条消息时,已是近百日以前。而后便是杳无音信,他一直在寻个间隙,好抽身来探究陛下安稳。
终于东都事发,晋军突起反扑,北征军溃败至黄河边。而朝中夺嫡之争爆发,梁帝祸生肘肋,疲忙于军事和家事时便是他的间隙。
一定要见到陛下,此番便是鱼死网破,他也不能再等。
守兵更替之际在即,他在院外守至深夜,便是在等这一刻。
彭奴换上一袭夜行服,直冲一处暂时无人值守的院墙。一跃而起攀上墙头,臂上使力直直翻过一人半高的院墙。
脚下刚沾地面,一队巡查的侍卫从眼前经过,他迅速就势将自己隐匿杂草中。待巡查的侍卫走远,他才顺着墙边摸索而去。
小院不大,没一会儿他便寻到一处由门外上锁的内院。
据邸门弟子描绘,院内院外皆有重兵把守。唯有一破败的院中院,那里门前萧瑟无人看守,周遭一派荒杂。此,便是陛下与那恶奴居所。
彭奴翻身入内,突闻一阵腐臭,环视小院才见一歪树下躺着一人。
不知心下是何种滋味,他朝他走近,眼鼻竟开始咸酸。
“陛下!”
“呃……”摇椅上形同枯槁的少年,咽喉处被细绳勒得皮肉都绽开,此时竟还伴着脓血染脏了衣口。
他艰难的抬眼,那张熟悉的青面獠牙面具终于出现。像是做梦一样,他的彭奴终于来了。
“陛下,您受苦了。”彭奴有些激动,跪于少年面前,拳头不自觉握紧。恨自己昨日未将那何三逸捏碎了喂狗,居然让她死得那般痛快。
“彭奴,呜呜呜……朕,终于等到你,呜呜呜……”少年再也憋不住满腹的委屈,看着眼前人,竟如孩童般哭起来。
彭奴心中懊悔,早该猜到朱温不会放过陛下,是他太大意了。
解开陛下颈项上的绳,才发现绳子太细,因为绑的太紧,现早已和血肉融在一起。若是强行揭下,恐难再止住血。
这种细绳材质结实,有时竟是刀斧都难以斩断,现下被十二根细线搓成了一股,绑于陛下颈项、腰肢和四肢。
再看陛下瘦得如岣嵝老人般,面上凹陷更深,只余一双睁得硕大的眼睛。彭奴忍不住在心底痛骂,‘朱温这个禽兽之辈,简直丧心病狂。这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一个不及马背高的小少年。’
记得汴州皇城一别,陛下只是身形偏瘦弱,体格还是康健的,并不似如今这病入膏肓。
如老人般躺在这摇椅上,身形也缩至八岁孩童般大小。
彭奴想先解下手腕处细绳。刚一揭开覆于血肉之下的绳,陛下竟疼的浑身颤栗。
“不,不要,彭奴,莫要揭开……”
“陛下!是臣鲁莽。”
“哈……”长舒一口气,少年废帝缓缓道来,“朕,囚于此,并非不知天下局势。”
“朕明白,梁贼扣押朕于曹州,其心可彰。无非就是,他想杀朕,又想寻个与他干系不大的藉由。”少年气若游丝,显有油尽灯枯之兆。
“陛下放心。彭奴已知‘千钧令’所在,这便是来迎陛下,去淮南节度使取回‘千钧令’,到时六十四番邦齐聚,陛下便可号令天下。”
“不,彭奴,不必了。”少年眼中泪目,他知彭奴一众忠心,可自己终是要叫彭奴失望了。“来不及了,彭奴,朕……呜呜,来不及了。”
“陛下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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