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五十三章(1 / 2)
“……阿奇?”
女孩轻轻的歪了歪头,用不解的目光望着他。
少年的身躯很明显的在颤抖,抖的很厉害,甚至比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颤抖的更激烈了,他就那样站在那里,有一种支离破碎的,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美感。
尤其是听到她开口唤他的姓名的那一瞬间,他抬手掩住了面庞,神情不知道究竟是在哭还是在笑。
可是他却很快收敛起了情绪,恢复了与方才别无二致的模样,用再柔和不过的声音说道:“没什么,回去睡吧。”
“……”小姑娘倔强的摇了摇头,她瘪着嘴巴,抬头望着方才在门口一闪而过的影子离开的方向,努力的想看出什么端倪。
少年不着痕迹的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她的视线,他抬手稍稍用力揉了揉女孩的脑袋:“怎么,夜晚的雪山可是有很多怪物出没的,你是想出去被它们拆吃进腹吗?”
“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骗啦,什么怪物嘛。”悠依叉着腰回答道:“呼,别看我这样子,我可是很强的哦。”
换作曾经的他,会怎么回答呢?
……是啊,悠依她很强,悠依啊……最厉害了。
但是,方才那具让人厌恶的切片的话语,早就已经在他的心中深深埋下了一枚种子,与多托雷的一切账都可以秋后再算,现在让他无比困扰的事实就是——他究竟应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面前的少女才好。
“呐,你在发呆吗,喂——”
悠依抬起手,在少年的面前挥了又挥,他才艰难的回过神来,将面前的女孩身上披着的斗篷的兜帽拉下,刚好能盖住她的面庞。
“……你在干什么啦!”悠依忿忿不平的抬起双手在半空中抡小拳头,只可惜手臂太短了,碰不到一只手就将她的脑袋摁住的少年。
“晚上的小鬼就乖乖去睡觉。”散兵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用半开玩笑的语调开口:“否则就会长不高。”
这句话让悠依回忆起了她已经太久没蹿过的个头,她被戳中了痛点。
“……八嘎!你在说什么啦!”
她一脸受伤的捂住了胸口,终于从兜帽里将自己的小脑袋钻了出来,她的眼角噙着泪光,是因为刚刚睡醒被闷出来的,她的脸颊红扑扑的,女孩此刻的神情也无端的显得她十分委屈。
散兵怔愣了一秒。
然后迅速从高冷毒舌状态变的惊慌无措——他根本没有办法去做到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这副面孔落泪,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半蹲了下来,用随身的手帕仔仔细细的擦去她的眼角泛出的泪光。
“……不要啦,我才没有哭。”悠依有些不愉快的试图推开少年正在给自己擦拭眼泪的手,只是下一秒他突然跪了下来,紧紧的抱住了自己。
他可真奇怪。
明明已经非常非常脆弱了,却总想在她的面前装作坚强的模样。
没办法,悠依只好像小大人一样,轻轻拍抚着他的脊背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情了?是被刚刚外面的大虫子吓到了吗?”
说到虫子,悠依的身体也跟着抖了抖。
唔,大概是出于本能的对这个生物的恐惧。
“不怕哦,我的力量好像恢复一点了,如果接下来真的还有虫子来,我就用风把它们刮跑,好吗?”她耐心的用软糯糯的声音安抚不停的颤抖着的少年,又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呐,阿奇?”
阿奇,阿奇,阿奇。
为什么每每呼唤着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内心就会充斥着一种奇怪又异样的情感呢?酸涩的,就像还没有成熟就被摘下来剥开塞进嘴里的泡泡橘,就连她的鼻翼都开始泛酸了。
悠依用力吸了吸鼻子,心想,这可真奇怪。
“只今天一晚也好。”
散兵好像终于调整好了他的情绪,他抬起头,暗紫色的发丝凌乱的贴伏着白皙的面庞,他的姿态像是一具被丢弃在地上的人偶,他喃喃的说着,这句话像是在给自己说,也像是在说给面前的女孩听。
“和我说一说……你的故事吧?”
悠依:“……唔,也好。”
她眨了眨眼睛,仰着头开始了回忆。
“我是在枫丹的深部海域下沉时,被那边的审判官先生从海底救上来的。但是在我清醒的时候,我的记忆就全部都是一片空白,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枫丹的海域,确实和多托雷前段时间被摧毁的实验基地完全契合。
是了,如果没有拥有能够逆转时空的能力,是如何做到死者复生的?失去的记忆也好,实验基地的地点也罢,一切的信息都指向了一点——面前的女孩确实与多托雷说的一致,是一具实验品。
而悠依仍然在开开心心的与他说着在枫丹有趣的经历,结交的朋友,在那座城市里有什么好吃的甜品和好吃的饮料。
确实如此,像她那样小太阳一般的性格,大概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够过的很开心,很受欢迎,在她对自己笑着的时候,仿佛全世界的光都照耀在了自己的身上,而身为人偶的他,也曾不止一次的贪眷着这样的温暖。
散兵甚至这样询问自己。
——倘若她并没有为了踏鞴砂的村民们留在那座岛屿,倘若她从一开始就想办法回到名为璃月的国度,甚至是其他的国家,也一定会过的很开心吧。
踏鞴砂的居民,在最后有半数以上都被疾病缠身,那一整座岛屿也被死亡的阴影与轰隆隆永不停息钢铁怪物制造的诡谲黑烟笼罩。
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留下了让所有人都能够存活下去的希望的火种,足矣让他们成功的停止炉心,可是她本人却再也……
散兵望着面前笑吟吟的女孩发愣。
多年以来的流浪,以及绝大多数时间都作为实验品的愚人众执行官的生活,早就已经改变了他太多。
他甚至不得不承认,在多托雷那个切片的混账半诱导式的告诉他,他大可以将面前的这个孩子带回到自己的身边,当作
是她的时候,他确实可耻的心动了,确实萌生出了最为阴暗的念头。
他想像猫科动物一样,叼着猎物的脖颈,将她安放在自己的巢穴里藏好——在那里不会有任何人能够染指她,审判官也好,神明也好。他可以让她的眼里只剩下自己,只温柔的笑着看着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喊他阿奇。
但是,那样阴暗的念头终究只是持续了一瞬间。
……只今日一晚也好,仅限今日一晚吧。
在此之后,他就不再去对她的生活有任何的打扰,她可以身为“悠依”,去生活在蒙德这个自由的城邦,至于他自己……
他想将记忆里的女孩带回来,让她至少能够安然幸福的过完一生,无论付诸怎样的代价也没关系。
“阿奇?”悠依抬手戳了戳少年的脸颊——说实话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感做这种动作,怕是下一秒连手都会被削下来,唯独除了她。
“你说,我在听。”散兵顺势又握住了她伸过来的那只手,将自己的下巴放在了她的掌心,他的表情真的很乖,绛紫色的眼眸深邃,圆润的眼睛就这样望着她:“你刚刚说道,自己在枫丹的图书馆结识了很多的朋友。”
悠依没忍住,四指微动挠了挠他的下巴,然而少年却没有真的像一只黑猫一般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抬眸看了一眼面前有点儿飘飘然的女孩,伸出手就开始揉她的脸颊,像揉面团似的,把她揉的晕晕乎乎。
“呵,你倒是有很多朋友。”他的这句话多少是泛着一股酸意,没来由的。
“唔,还好啦。”她仿佛根本没有听懂面前少年的话外之音,又笑吟吟的说道:“阿奇也是我的朋友呀。”
“……”这句话让散兵停顿了一下手中的动作,他呵了一声别开脸颊,忽隐忽现的篝火恰到好处的隐藏了他此刻些微泛着薄红的面庞:“朋友?这又从何说起……”
“因为,你帮我找回了我的朋友很重要的东西,这是他母亲的遗物。”
“还有还有,阿奇还跟我一起在山洞里面躲避暴雪,还捉了鱼回来一起带我吃,这算我们一起同甘共苦过啦~”
她嘿嘿一笑,抬手轻轻握住散兵的手,她学着他的动作,将自己的下巴放上去蹭了蹭:“这还不是朋友,那什么是朋友呀?”
散兵像一只猫一样炸了会儿毛,他红着面庞,从喉咙里面别扭的挤出一句:“少…少来这套,我可没有承认你就是我的朋友。”
“欸……”女孩的眼里闪过一丝落寞的情绪,只不过她很快又扬起面庞大大的一笑:“没关系啦,那就我单方面把阿奇当作好朋友好啦,阿奇阿奇~”
她的双臂非常自然的就环了过来,异常熟练的撒起了娇,毛茸茸的发尾扫在他的手臂,脖颈,而少女的身上还有着璃月的草药淡淡的冷香,和甜品奶油的甜香,就在此刻近在咫尺。
“你——”
散兵忽然间变了脸色,他翻身压制住了他的身边越来越顺杆子往上爬的女孩,在她的表情呆呆,压根没有反应过来
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的眼眸里闪烁过一抹深邃的光彩。
ap;ap;ldquo;你ap;ap;hellip;ap;ap;hellip;别再继续这样了。ap;ap;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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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的话,我根本不敢保证我会不会,会不会就放任内心那最为黑暗的一面肆意增长,会不会就选择将你从这里带走,会不会想要永远将你留在我的身边。
像是反应了过来方才激烈的情绪定然是吓到了身边的女孩,他瞬间从地上爬起,像做错了什么一样,小心翼翼的道了一声抱歉,就往篝火照亮不到的阴影处挪去,坐好,发愣。
但是,也没让他一个人呆很久,随着一阵沙沙声,女孩已经用风将二人的稻草床卷了过来。
她的手轻轻的揪着他的衣摆,然后蜷缩在了稻草床上,闭上眼睛。
“晚安。”悠依轻声说。
外面的风雪声很大,篝火的火焰渐渐小了,但是山洞内已经暖和了起来。
明明决定好了要这样静静坐着守一夜的人偶,却在此刻因为极度放松的情绪而抵抗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上下眼皮轻轻的打起架来。
他缓缓的从依靠着的洞壁滑落了下来,仰躺在了稻草床上,下意识的贴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热源,像是落水者抱紧了浮木一般,几乎是遵循本能的,紧紧,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身躯。
他发出了类似呓语的呢喃。
“悠依……”
—
原以为只是一场再简单不过的晨曦酒庄遭遇袭击事件,可是后来却发现这次的袭击事件与深渊教徒那边似乎有所关联。
温迪在处理掉了在场所有的丘丘人和萨满以后,震惊得知了悠依那个小丫头居然随着深渊法师跑去了雪山方向的消息。
……很好,自己只是教她怎么更好的控风和掌握神之眼来着,天知道她可以这么虎,就大咧咧的往敌人筹备好的陷阱里面冲?
温迪觉得自己此刻有些头疼,与此同时他甚至还预料到了自己的老友到时候会和他来一场第二次魔神大战争的最坏结果。
总而言之,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做呢?当然是快马加鞭的快些去雪山,然后把悠依找到啊!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今日的雪山正在下暴雪,即使温迪现在可以用元素技能操控身边的风雪,但是却无法改善整体能见度比较低的情形。
“……”
曾经的风神巴巴托斯,看到一处地方的地形崎岖,不适合自己的子民生存,就会咣当一下简单粗暴的给它夷为平地。
而如今的温迪,也几乎是没带多少犹豫的,就抬手直指雪山的天空。
当然,他当然不是想对天理比划挑衅的意思。
下一秒,整座雪山的天空都被他骤然释放的风元素力轰散了乌压压的黑云,差不多还会下三天三夜的暴雪就在那一刹那之间被风神轰成了灰烬,吹到没影了。
乌云散去,显露出雪山许久未曾见过的亮晶晶的星空。
温迪长出一口气,这下子舒服了,能见度高多了,可以寻着元素力找自家孩子了。
……不对,稍微等会。
温迪这才回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雪山与隔壁璃月接壤。
而自己这下子闹出来了这——样大的动静,怕是想让人不注意到都十分困难。
温迪:啊哈,完蛋喽!
—
从下属们的口中得知散兵在往蒙德跑的时候,多托雷急了。
没错,他急了。
他明白绝对不能让人偶与那个女孩见面,否则大概率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但是如今斯卡拉姆齐的力量已经在执行官中都占据不菲的地位,他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不会因为一些小事动摇要做一件事情的念头,这个时候就算使用至冬女皇的名号压他,怕是都只会起到反效果。
但是思考片刻后,多托雷很快回过神来,恍然大悟,他决定将计就计。
多托雷暂时将自己的意识投射到了距离蒙德最近的这具切片之中,试图通过自己的方式说服散兵,这样便能不影响之后的计划。
幸好那只愚蠢的人偶对于禅院悠依的死亡深信不疑,完全听进去了他的话语,就在他刚准备乘胜追击的继续说点什么蛊惑他时,却被这小子趁其不备,一把揍飞。
多托雷:“……?”
不是,你来这套,啊?
切片的能力根本远远不及本体,尤其是这还是一具更加年轻纤弱的切片,他狠狠的撞到了附近的山峦上,清晰的感知到这具身体大概断了十根以上的骨头。
很好,倘若不尽快回收的话,这具切片就会彻底失去价值,不得不销毁。
而每一具切片的制作都需要花费不少的代价。
既然已经让他深信了面前的女孩并不是禅院悠依,而是一具实验品,那么事不宜迟,他应该快些将这具切片转移到最近的实验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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