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鲜栗子(1 / 2)
杭曜的信上没什么重要的大事, 只是絮叨着这几天的日常。
譬如金丝牛肉饼被两位同僚吃了一半,还嫌他没有多带几个。
县学的学官和先生盛宴款待,菜肴不如温记的好吃,唯有一道红烧鲤鱼, 颇为鲜美。
县学的学生虽家境不如太学生, 但勤学好问, 他很欣慰,有感于学生们的努力,他们决定多留两天。
还写当地种了许多栗子树,栗子饱满个大,回来时要带一些给她尝尝。
如此之类, 云云种种写了两页纸。
虽然都是细碎小事, 但温仲夏却好像能从字里行间看到他一本正经说这些话的模样,眼底闪过柔柔的笑意。
对面的杭妍双手托颊,见她笑了, 连忙追问:“温姐姐,我哥写什么了?”
哥哥真是不够意思,巴巴让人送信回来,给父母一封, 给她一封。她乐呵呵打开, 里面竟套着小信封,托她转交温姐姐。
给她的内容,拢共才写了两行。
呵, 这便是亲妹妹的待遇。
不过转交温姐姐,她是乐意效劳的。
“没什么,就说他在那边一切都好,可能会晚两天回来。”温仲夏直接把信纸给她看。
杭妍快速扫了一遍, 一脸怒其不争:“写什么鲤鱼,什么毛栗子啊,废话连篇,应该多写写相思之情嘛。”
难怪哥哥告白会失败。
孺子不可教也。
“你好像很懂啊。”温仲夏听乐了。
“话本子上都是那么写的啊,”杭妍振振有词,“喜欢人家就得写情书,就得说出来嘛,不说怎么会知道,难道还要心上人去猜吗,那种男人就太没趣了。”
温仲夏笑着伸出大拇指:“给你点了。”
谁说古代女孩对待男女之事都是隐忍被动的,像杭妍这般直率大方的其实也不少嘛。
杭妍不懂“点了”是什么意思,但明白大约是夸赞的话,小下巴得意地翘得老高。
温仲夏话题一转:“你平时都看什么话本子,给我推荐两本,最近去书铺都找不到好看的。”
提到这个,杭妍可来劲了,简直是如数家珍。
“我那儿还有几本,那男女主人公可曲折了,我帕子都哭湿了,下回给你带来啊。”
“我哥还没收了我好几本,真正可恶。”
“温姐姐,你让他把书还给我吧,他保准听你的。”
温仲夏站起身,将信折叠收好,打趣她:“定是你惹他生气了,他才没收的。”
“才不是,他是故意找我麻烦。”
温仲夏起身往后厨走,准备给杭妍装一些皮蛋带走。
杭妍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喋喋不休地抱怨哥哥。
温仲夏耳朵听着,同时在心里琢磨,这个时节的栗子正是最好吃的时候,糖炒栗子软软糯糯,香甜可口,板栗炖鸡也很好吃,栗子煮烂碾成泥,做栗子蛋糕也别有风味。
……
皮蛋一上菜单,果然引起了客人们的兴趣。
温仲夏暂时只上了凉拌皮蛋和虎皮辣椒擂皮蛋两种吃法,多数客人一开始觉得气味古怪,但很快就真香了,还嚷嚷着让她多腌一些皮蛋,他们好买回家去。
有需求,自然没问题,立马安排上。
且说自从方荣挖墙角不成后,温仲夏就一直等着他的后招,连带着金水几人也有些不安,总感觉坏人就藏在暗处蠢蠢欲动,不知道几时跳出来咬她们一口。
但又过了两天,依然平静,方荣没有再找过温记的其他人,伍家那头因为点心受欢迎,又来多订了一些。
温记的买卖红红火火,所有人忙得不停,尤其是那几个女孩子,她们不仅白天要跟着做菜出菜,晚上睡觉前还要练习厨艺基本功。
刀功、白案、面点、裱花等等,一样一样练。
起初她们不太好意思,毕竟练习需要食材,晚上还得点油灯,都是要钱的,她们生怕因此被掌柜嫌弃。
温仲夏知道后,非常支持她们,没有前期的投入,何谈成功?
只要是认真为了学习,该用什么食材尽管用。
温仲夏也会在一旁做指导。
“拿刀的姿势正确,就是这样,左手拿稳胡瓜,手腕发力,很好。”
周二丫操着菜刀,头一回接连不断地将一根胡瓜从头切到尾,而且每一片厚薄差不大一致。
小丫头是四个女孩中最小的,但学习劲头一点不弱,刀功进步非常大。
温仲夏当场抚掌表示鼓励,二丫挠挠脖子,一脸羞涩,又忙把切成片的胡瓜举给她吃。
温仲夏笑着尝了一片,剩下的让她自己看着办。
她又转去杨芝那边,小丫头对白案很感兴趣,揉好了面团,扯出一个剂子,揉成长条,扯拉面。
温仲夏赞赏地点点头,之前她揉的面条总是一扯就断,现在已经可以摔打多次而不断,越来越有扯面师傅的样子,可见下了功夫。
提点了杨芝几句,最后是金水。
金水的庖厨功底比她们都强,基本功不需要再练,但她也没歇着,而是在练习裱花。
自从跟着掌柜学做奶油蛋糕后,金水仿佛认识了新世界,原来糕点还能这么做。
她学得如痴如醉,裱花看起来简单,但真上手才知道要做得漂亮,有型,不塌,还得做出各种新花样,那真是相当不易。
奶油这种东西太精贵了,她不好意思用那么贵的东西练习,就用蛋白霜简单代替,反正不是给客人吃。
蛋白霜纯靠自己一人手动打,一点不嫌累。
温仲夏毕竟上辈子没有真正开过蛋糕店,她见过很多繁复精致的裱花,但自己动手做的不多。
在这一点上,她和金水一样,也要摸索。
如今她们用的不是最初简易版的油纸裱花嘴,而是专门定做的钢制裱花嘴,更专业方便。
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琢磨怎么做出更漂亮的造型来吸引客人。
厨房里有“笃笃笃”的切菜声,摔面声,窃窃私语声,以及……
头顶的瓦片突然响起的“喀嚓”声。
温仲夏耳尖一动,抬头看了一眼,没什么异常,以为听错了。
继续和金水埋头研究裱花,过了一小会儿,再次听到上方传来声响,像是瓦片移动的声音。
这回她没有抬头,而是若无其事地凑在金水耳边叽咕了几句,金水瞪大眼。
温仲夏伸了下懒腰,朝二丫和杨芝说:“你们两个放下手上的活儿,过来让金水教你们怎么做蛋糕裱花。”
二丫和杨芝有点不明白,但依言乖乖走了过来。
“你们好好跟着金水学,漂亮的裱花是蛋糕成功的关键,没有客人不喜欢漂亮的蛋糕。”温仲夏故意高高扬起声调。
个女孩子用信任的眼神看着她,温仲夏打了个哈欠:“你们继续练习,我困了,先回去睡了。”
温仲夏慢悠悠走出厨房,经过天井时,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厨房房顶。
从她的这个角度,看不出异样。
她先去了趟嫂子房间,隔了一会儿,又轻手轻脚地溜出来。
梯子靠在厨房的屋檐下,她悄没声息地将梯子架好,一点点慢慢爬上去,冒头一看。
果然,厨房的斜面屋顶上趴着个人,瘦瘦,个子不高的男人。
那贼人移开半边瓦,半张脸探进洞里,似乎想要听清
温仲夏一站稳,立马伸着棍子厉声呵斥:“小贼,你想干什么?”
那贼人真是完全没有预料有人出现,怔了几瞬,才慌忙爬起来。
要跑!
“来人啊,抓贼啦!”温仲夏一边叫喊,一边踩着瓦片踉踉跄跄地追过去。
那贼人没想到她这么猛,几大步回到架梯子的地方,一看。
嗯?
我的梯子呢?
就在此时,
“咣”!
徐袖用力击打着铜锣鼓,大喊:“街坊邻居快来人啊,抓贼啦!”
小冬儿也在旁边扯着嗓音喊,手里没有铙钹,就拿棍子敲打地面。
那梯子被放倒在地上。
小贼完全傻眼,这些人几时过来的?
他现在进退维谷,半蹲在屋檐边上,告饶:“别叫别叫了,我不是贼。”
“你不是贼,大晚上偷偷摸摸趴我家厨房上面想干吗?”温仲夏用木棍指着他。
“我我真不是贼。”那人反复就这一句。
“贼?哪里有贼?”
“敢上我们这儿偷东西,我看他是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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