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纸鹤(1 / 2)
火鸦气急败坏地扑过去, 伸长脖子想咬谢挚:“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你早就看见池子底下才有宝物,居然不告诉我!”它气鼓鼓地叉起腰。
黑色大鸟现在被浇得浑身精湿,往日蓬松的羽毛都紧紧地贴到了身上, 身形直接缩水一半, 看起来滑稽极了。
“你现在看起来……”
谢挚被它此刻的模样笑得一阵肚子疼, “像过年时被阿婆拔毛的野山鸡……”
鸟类最重仪容,可以容忍别人说自己不厉害, 但却不能忍耐旁人说自己不漂亮, 眼看火鸦就要忍无可忍地彻底发火, 素来很有眼力劲的人族少女连忙道歉:
“好了好了,对不起!我跟你闹着玩的!你很好看!真的!”
池子里的水已经流尽了,她将刚刚砸出来的洞又拓宽了一些, 转移话题道:
“我们去看看肥遗到底藏着什么奇珍异宝吧!我想, 他的宝贝肯定很多……”
“那是自然!”
方才谢挚只是在水池底铺的青石板上砸出了一个小坑洞, 就已经从中爆发出如此璀璨浓烈的生机与仙光, 可见这底下埋的东西肯定不凡!
传说肥遗一族中的佼佼者继承有一丝远古的蛟龙血脉,自然也继承了龙族的贪婪与囤积癖;何况肥遗身为高阶宝血种, 寿命悠久,修为高深, 又不像碧尾狮一族般狂傲自负,仗着修为与肉身便敢赤条条地行走大荒,日积月累攒下来的宝贝必定数不胜数,说不定比人族的牧首还要更加富裕一些。
火鸦没好气地别过脑袋哼了一声,一边运转起火符文烘烤自己湿漉漉的羽毛, 一边时不时地瞪一眼正在忙活着搬石块的人族少女。
“差不多好了!”
忙碌半晌,终于在池底拓出了一个大小适宜的坑洞,谢挚直起腰擦了擦汗, 朝它招呼道,“快过来呀!你不想看看吗?”
黑色大鸟还在生气,本来想闭着眼睛晾谢挚一会,以此来表示自己的愤慨,但终于还是忍耐不住好奇心,提起脚爪凑到谢挚旁边探头探脑地去看——
“嚯!”
它惊叫了一声,黑黝黝的眼睛被坑洞里散发出的炽烈仙光映得闪闪发亮,失魂落魄地呆呆看了半天,直到谢挚有些奇怪地推了推它,想问它一句你这是怎么了,火鸦才突然跳起来一把搂住谢挚:
“咱们发了呀!”
它兴奋极了,重重地吐出几口浊气,几乎恨不得把谢挚抱住狠狠地亲几口,看那架势,好像只有一抖翅膀飞到天上长鸣几声才能发泄它此刻胸中的狂喜。
“你看看,你看看!”
火鸦伸长脖子,张口将坑洞里面的珍宝一件一件地叼出来:
“星金灵芝,还是百叶的!这么大一块的龙鳞草根茎,哎呀这该养了多少年啊……七色的优梦昙花,结了九条婴儿手臂的仙童抱参,大道符文凝结成的金系精粹石,还有自滚滚劫雷中采集的无根雷液……啧啧啧,这条肥遗可真富!”
它深深吸了一口馥郁芬芳的灵药香,神情一下子变得陶醉无比,一边不断深深嗅闻一边摇头晃脑,“这么看来,那条肥遗所掌握的是金雷符文了?要不然备这种东西干嘛?”
“金雷符文?”
火鸦说的那些珍草灵药谢挚并不太熟悉,因此她听起来很心无波澜,只是笑着看火鸦激动,此刻她才是真正地提起了兴趣,竖起了耳朵仔细听。
“是啊,要不然他备与金雷系有关的宝物干嘛?否则他又派不上什么用场——”
火鸦偏偏脑袋,“你感兴趣?那给你吧——反正这些东西我也用不上,我掌握的是火符文。”
它扔过来一块银灿灿的鲜亮矿石,再仔细一看才能发觉,这并不是货真价实的矿石,而是由无数金系符文凝结压缩而成的石状实体,其中蕴含着一股冷酷肃杀的庚金气息,气机森寒凌厉得割人面门;又递过来一个精致的半透明水晶瓶,里面浓紫色的无根雷液正在如海浪一般涌动,不时在瓶壁上碰撞出丝丝缕缕的白彻闪电,令人心悸。
“我猜,那条两条尾巴的大蛇是正临近境界突破的时日,因此才在巢穴中备下这么多奇珍异宝,就这样还不满足——蛇性贪婪嘛!要去吞食因为生产孱弱不堪的碧尾狮,为自己的蜕变和进阶做最后的保险。”
说到这里,火鸦又想起了那条巨大无边的蛇尸,不由得幸灾乐祸地嘎嘎笑了两声:
“不成想,人心不足蛇吞象,它非但没有吃掉碧尾狮,反而给她撕成碎片啦!这番倒真是便宜了咱们……”
“噢对了,小挚,你不是没突破铭纹境嘛,要这俩东西干嘛?”火鸦终于想起来谢挚此刻还是个未真正步入修行之门的炼体大圆满,颇为好奇地抬爪指了指谢挚怀里抱着的矿石和水晶瓶。
“我是没有……”
谢挚正忙着低头将它们塞进小鼎里,连声音都含糊了许多,“但是阿英和族长有嘛。”
她仰起脸来一笑,“而且族长掌有金符文,阿英掌有雷符文,将这两个东西给她们刚刚好——说不定,族长可以借此突破呢!”
“你不知道,族长已经在铭纹八道上停滞了七年有余;我知道她天赋出众,之所以这样,只是外辅修行的灵药珍草不足罢了……”
修行要靠天赋,这不错;可修行也并不是只靠天赋,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外物甚至还比天赋更重要些。可是白象氏族太穷,常常连饭都吃不起,更遑论买灵草……
真不知道族长被氏族的贫困耽搁牵累了多少,谢挚有些失落地低下眼睫。
要是族长生的地方更好一些——譬如像那个中州人王煜一样,不,用不着那么好,即便只是生在定西城,那她也一定会比今天耀眼得多。
“……”
火鸦半晌无言,有心想责备她几句,但看着她此刻面上的神情又说不出来刻薄话,最后也只是恨铁不成钢地凑过来,轻轻用翅膀捶了一把人族少女的瘦弱肩膀:
“你呀!真不知道叫我该说你什么才好!舍生忘死才得来的三两珍宝,就这么轻易地送给别人?我真是不明白你!”
“难不成你这辈子就这样为他人而活,不替自己做半分打算?整天不是象英就是族长,你整天念着她们,她们念着你没有?就算是有天大的养育之恩,你此行进山也已经还尽了!”
竹筒倒豆子地说完这心中早有的一番话,它还嫌不解气,愤愤不平地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我有时候真是不明白你们人族!你们这个种族怪得很:大多数人庸庸碌碌,除了贪心和不讲理之外不好也不坏;有的坏极了,比最狠毒阴险的毒蛇还要毒;有的却这样好,简直像什么圣人一般!”
谢挚听着倒不以为意,她很轻快地笑道:“不过是给亲人几个宝物,这就算是圣人啦?那你眼里的圣人也太好做了一些……”
“好了好了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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