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6. 外室 三 院子里一片安静。 ……(1 / 2)
院子里一片安静。
在这安静中, 陈母像是被踩着了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尖叫着扑上前一把将长女抱入怀中,凶狠地道:“她爹, 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 婉晴要是去死, 我也不活了。”
陈父回过神,瞪了一眼妹妹, 没好气地道:“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快闭嘴吧!”
陈姑姑不觉得自己有错,梗着脖子道:“婉晴都嫁过去半个多月了,失身的事谁不知道?咱们这些普通人家都会嫌弃这样的姑娘,那贵公子也就是新鲜一阵子……婉晴逃不了一个死, 既然早晚都是死,还不如现在……至少, 能保住婉茹的名声。”
“扯你娘的骚。”陈母以前当她是小姑子各种忍让, 方才出了馊主意,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只是跳起来表明了自己要护着女儿的决心,谁知道小姑子越说越过分,她决定不再忍耐,破口大骂,“动不动就喊别人死, 你怎么不去死?”
陈姑姑皱了皱眉:“我是为了你们家好。”
陈母被她给气坏了, 直接道:“你嫁出去了,已经是别人家的人, 少操闲心。”她回头又冲着自家男人大吼,“哑巴吗?这么离谱的事,你管不管?”
陈姑姑一脸懵:“大哥, 我是为了家里的名声。婉茹和巧宗的婚事不能因为这个受影响呀。”
陈婉茹早在八岁那年,已经和姑姑家的长子何巧宗定了婚事,这两年开始走六礼,最近就要定下婚期。
闻言,陈婉茹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一脸的委屈。陈父眉头紧皱。
陈母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大吼道:“你的意思是,婉晴不死,非要去做外室,这婚事就要退?”
陈姑姑一脸为难:“我有多疼婉茹,你是知道的,这不是我要退亲。是我没法儿跟家里孩子他爹和奶奶交代。”
“那是你的事,要退就退吧。”陈母一抹泪,直接跑进了屋中。
陈姑姑一脸不高兴:“大哥,你看嫂嫂嘛,咱们这还在商量呢,她就生气了,我说的是实话呀。婉晴名声尽毁,别人都会说她为了攀附富贵公子抛弃糟糠夫君,好说不好听呀。也就是婉茹跟我们家巧宗订了婚事,要是没定,你看谁会娶婉茹?”
“婉茹的婚事已经定了这么多年,你如果非要退,那就退吧,名声再怎么不好,好歹人还活着。跟小命比起来,什么都是次要的。”陈父粗暴地道:“婉晴遭受了这么多事没想过要寻死,已经很坚强。你却跑来说些有的没的,到底是有多看不惯我这个大哥?妹妹,我这个当哥哥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吧?我自认对你这个妹妹仁至义尽,你呢?张口就要我女儿的命……你还别甩脸子,若是你不待见我们一家人,以后别回来了就是。”
这番话跟断亲差不多了,陈姑姑气得胸口起伏:“大哥,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好?婉茹名声怎么办?”
“名声不能当饭吃,哪怕我们当爹娘的拖累她了,那也没辙,谁让她就是这个命呢。”陈父这话与其说是对妹妹说的,还不如说是冲着小女儿讲的。
陈婉茹把姑姑带进来之后一直都在默默流泪,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劝姐姐好好活下去的话,明显就是赞同姑姑的做法。
想到此,陈父心中一片冰凉,她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竟然凉薄至此……为了自己名声冷眼看亲姐姐去死这种恶毒事,一般人可做不出来。
陈姑姑跺了跺脚:“大哥,你怎么说不通呢?婉茹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名声要是被毁了,下半辈子怎么办?她不管是嫁给巧宗还是嫁给别人,只要婉晴做了富家公子的外室,就会有人戳她的脊梁骨,还有我,我也是陈家的姑娘,跟婉晴同出一门,外人也会说我的,我就不要脸面么?”
“那没法子,谁让你摊上了我这个大哥呢。”陈父摆摆手,“赶紧回家去,婉晴要是死了,我跟你没完。”
陈姑姑气鼓鼓的坐在了石桌上,婉茹靠了过去,就在她边上低声啜泣。没多久,二人抱在了一起哭。
一墙之隔的屋中,陈母听着外面的哭声,心情特别烦躁:“有什么好哭的?婉晴,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娘那话可不是玩笑,你要是死了,娘也不活了。”
好多女子在遭受这样的事情之后自己就活不下去,在她看来,女儿不要人劝解自己就能看开没有寻死觅活,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结果呢,外人还没说什么,自家人倒要让女儿以死明志,这根本就不是血脉亲人做得出来的事。
“我不会寻死。”楚云梨抬手帮她擦了擦泪,“娘,外人只会说得更难听,姑姑那几句话于我而言无关痛痒。”
陈母的眼泪怎么都流不尽,哭着道:“婉晴,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当初我和你爹就不该让你到酒楼干活,更不该贪图高工钱让你去传菜。要是你抛头露面,也不会遇上这么倒霉的事。”
陈民浑身都是药味,吃过饭后就烧了水去洗漱,洗着时听到外面动静不对,加快速度出来。发觉爹娘和姐姐已经进了屋,院子里只有姑姑和妹妹。
“姑姑,刚才你们在吵什么?”
在当下,男娃传家,陈姑姑看见侄子,眼睛一亮:“阿民,你来!我跟你说……”
她将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没发觉陈民越来越怒的眼神,末了道:“她反正都是一个死,要是走了,外人还会赞她忠贞清高,说她不畏强权,兴许大人都会嘉奖。苟活着咱们一家子都要因为她抬不起头,以后你的婚事也肯定会受影响。阿民,你今年都十四了,当初你姑父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当家做主,可以自己拿主意,你说这件事上我的提议有没有错?”
陈民双拳紧握,看了一眼陈婉茹:“姑姑是你叫来的?”
陈婉茹满脸是泪,也不伸手去擦,只别开脸:“姑姑又不是外人。她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陈民张了张口:“妹妹,你……姐姐可没有对不起你过。”
“她也没有对得起我呀。”陈婉茹大吼,“你们总说她对我这个妹妹有多好,好在哪里?这么多年她赚的钱我没有看到一分,就是偶尔帮我带点零嘴而已。那就是好了?”
陈民怒了:“你个白眼狼,要不是姐姐小小年纪就出去做工,爹娘不可能舍得送我们去学手艺。如果家里没有姐姐,在酒楼中干活的就是你!”
陈婉茹跟他向来不对盘,不甘示弱吼了回去:“绣花的手艺是我自己没日没夜熬瞎了眼睛学的,师傅说我特别有天分,这可不是她给的!”
“你脑子全是水,听不懂我的话是不是?”陈民比她声音更大,“没有姐姐帮忙赚钱补贴家用,你连学绣花的机会都没有,又哪里会知道自己有天分?”
陈婉茹瞪着他:“反正在你心里,我永远都比不过她就是了。”
陈民恶劣地道:“你还别说,我就是这么想的。”
陈婉茹气得脸色胀红,陈姑姑叹了口气:“我已经嫁出去了,确实不算是家里的人,跑回来掺和这些事只有讨人嫌的份。但我还是说了实话,你们生气归生气,也静下心来想一想我的话有没有道理。”
说着,抬步就走。
陈母打开门,大吼道:“去你的,什么狗屁道理,以为这天底下的人都跟你一样狠心么?我的女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好好活着,名声有个屁用,不当吃不当喝的,我闺女死了,以后你拿我们当爹娘孝敬?滚出去,以后别来了!”
这话很不客气,陈姑姑怒极回头:“哥哥,你就不管一管嫂嫂?张口就骂人,我不是仇人,是你的亲妹妹呀!”
陈父坐在门槛上,叹口气道:“我又管不住。”
陈姑姑被气了个倒仰:“管不住就不管了么?”
“我们一家子闹得鸡飞狗跳你就满意了?”陈母上前,直接把人推攘出门,然后狠狠甩上了门板。一转身看见哭哭啼啼的小女儿,她怒从心头起,“哭哭哭,你姐姐都没哭,轮得到你哭?家里一点点事你就去找姑姑,胳膊肘往外拐,你这个女儿,老娘算是白养了。”
她这一骂,陈婉茹哭得更伤心,捂着脸回了房。
值得一提的是,陈家的院子里同样是间瓦房加厨房茅房,应该是陈家夫妻住一间,姐妹俩住一间,剩下的那一间给陈民。但是陈婉茹稍微大点之后就不愿意跟姐姐住,非闹着要一间房,陈家夫妻很多时候都愿意宠着儿女,见她实在想要,商量过后,就在厨房的边上又搭了一间小棚子,姑娘家娇弱,再说那个小棚子光线不好,不可能让姐妹俩住,最后是陈民搬了进去。
用陈父的话说,姑娘家也就是在娘家的这些年能够自在地住,去了夫家就得听人安排。所以,他让儿子让着家里的姐姐妹妹,反正就几年。
陈父看着小女儿的背影,皱起眉来。
陈母靠了过去,一把将人扯进屋,然后把门关上了。
此时天色已晚,陈民又打好了水:“姐姐,你去洗洗吧,千万别想不开。”
等到楚云梨洗漱完回来,兄妹俩的屋子已经没了动静,陈家夫妻似乎在吵架,不过声音压得极低,外面根本听不见。
翌日天蒙蒙亮,谁也没有心思上工,夫妻俩干脆告假留在家里,主要是为了守着女儿。
陈婉茹不高兴,昨天晚饭不知道吃了没有,反正不愿意吃早饭,自己关在房中生闷气。
楚云梨抽空出去了一趟,说是买饭,也是想要看一下外人对自己的态度。女子不贞,就算一个时空里,只要地方不同,众人的态度也不一样。
众人看见楚云梨时还热情的打招呼,问她是不是回娘家小住。
楚云梨没有含含糊糊,叹着气把自己和离的事情说了。至于缘由,她就说两人感情不睦,过不下去。
昨天周深楼的马车停在巷子外,他自己又带着人亲自登门,当时有不少人看在了眼里。有人怀疑他的到来跟陈婉晴和离有关,但众人都只是隐晦的打量,并没有把这件事情问到面上来。
这已经很好了,有的地方会对被和离的女子直接开骂,甚至动手都有。
楚云梨拿着食盒回家,还隔着老远,就看见自家门口守着个衣着光鲜的丫鬟,说起来还是个熟人,正是周夫人身边那个周婆子身边的丫鬟。
周婆子是周夫人的陪嫁,别说在普通百姓面前,就是在周府内都很有脸面。她身边是有丫鬟伺候的。
丫鬟看见楚云梨进门,仰着下巴质问:“这个紧要关头,你去哪里了?娘子来了许久,都没看见你的人。赶紧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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