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二更君(1 / 2)
太子寅时才回, 吃了半方太极芋泥,心里暖暖的,有了踏实之感。
又喝了药后, 歇息了半个时辰, 便起了。
此时已经在外等候多时, 要亲自带了宿九曜进宫面圣。
皇帝对于宿九曜可谓“如雷贯耳”,如今总算见了真人。
虽然早听说是少年英雄, 可当亲眼所见, 却仍有些不可置信之感。
因年纪小, 少年的身形略显单薄,清秀过分的容色略带点稚嫩, 乍一看竟有种雌雄莫辨之感。
直到他扬眉看人之时,从清冷双眸中散出的淡淡寒气却叫人不敢小觑半分。
从他现身开始, 皇帝的目光便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宿九曜上前跪地,按照卫玉所教导的, 俯身行礼。
皇帝盯着他:“快快平身。”
宿九曜重又站起,抬头看向皇帝。
卫玉教导他不要直视皇帝,最好总低着头, 那才是不失礼,此刻却一时忘了。
皇帝却也并没有怪罪,正好仔细多看看:“爱卿几岁了?”
小九爷道:“回皇上,已经十五岁了。”
如今已经过了年,他又长了一岁了,这是让他略觉“自傲”的事。
皇帝忍不住叹道:“十五岁,才十五岁。就能带一队精锐深入敌后。灭掉西狄人一个城池。这就叫做’古来青史谁不见,今见功名胜古人’”。
此时除了太子,萧丞相等几位朝臣外, 昭王殿下李望辰跟靖王殿下李司遖也都在侧,众人都心思各异,有的惊讶于宿九曜的年纪,也有人惊讶于他的相貌。
本来皇帝想着宿九曜擅自离京,如今回来势必要小惩大诫的,可此刻见了人,忽然就有些犹豫舍不得。
皇帝便问:“宿九曜,先前你贸然出京所为何事?”
宿九曜因为早被卫玉叮嘱过,就按照先前她教导的话又说了一遍,无非是按照小侯爷罗醉所起的谎话,添了几句尽量叫人挑不出错。
皇帝说道:“你如此重情重义,实在难得,可惜年少无知,冲动犯错,若不惩戒,又何以服众?”
宿九曜立即道:“是,我知道错了,皇上责罚就是了。”
他这样坦坦荡荡毫无畏惧的,却让皇帝哑然。
正在这时,昭王殿下欠身道:“皇上,儿臣有话说。难得这宿九曜年纪小小就立下战功,而观他为人心性,又是个极纯良的少年,至于先前所犯之错,也因为他年少不知朝廷规矩,又兼义字当头,如今也已经自知其错,故而儿臣觉着,倒是可以特赦了他的无心之过。”
昭王才说完了,靖王殿下便跳出来说道:“皇上,儿臣也是如此认为,宿九曜年少立功,可喜又没有任何骄矜之意,更不是仗着有功在身就肆意妄为,品行着实可敬,而且他是天生的将才,儿臣觉着皇上应该越发重用他,假以时日,必定更是国之栋梁。”
皇帝面上的笑容掩饰不住:“有些道理……”环顾周围,便问道:“太子如何看法?”
李星渊从先前进殿,便一言不发,此刻道:“正如皇上之前所说’瑕不掩瑜’,儿臣也觉着,宿九曜是个可用之才,纵然有小小过错,想必将来他定会改过自新将功补过。”
太子言简意赅。
靖王瞅了他一眼,道:“父皇,既然大家都这么认为,皇上非但不该降罪,反而当重重地封赏,这样才会激励三军将士奋勇杀敌,建立功勋。”
几位朝臣也一起附和。
皇帝听到此时,终于顺水推舟说道:“公道自在人心。如今满朝众人为宿九曜说话,朕也自然不能再追究他的过错。”
宿九曜道:“多谢皇上开恩。”
皇帝道:“对了,还有一事,你又是如何在顺德府夺得武林盟主的?”
关于这个,卫玉也曾教过宿九曜。
宿九曜不慌不忙,就把本来去看热闹、为了朋友抱打不平、误打误撞上台种种如实讲述了一遍。
只不过他本来不是个爱开口的,让他忽然说了这些话,也算是破天荒。
要不是卫玉事先教导过,这会儿指不定是怎样冷场的局面。
皇帝听完了,大笑:“顺德府的郭知府公文上说此乃天意,朕还不信,现在看来果真是天意如此。你赢的好,也让那些武林人士看看。他们整天争来争去,却都比不过朕军中的一员小将。”
靖王笑道:“皇上说的没错,也给那些自命不凡的武林人士一个教训。可算也是天意让宿九曜出京,他要不去?这武林盟主还到不了手呢,所以他简直是无过而有功。”
昭王跟太子在旁边看了一眼镜王。都觉得他似乎太踊跃了,好像很愿意为小九爷说话,也不知是何居心。
不过这句话却惹得皇帝很是开怀:“这么说来,朕一定要重重的封赏他才行了。”
靖王道:“儿臣也觉着一定该重赏。”
皇帝就看向宿九曜,道:“你不如说说你想要点什么?想要朕赏你些什么?”
宿九曜心头一动。
他稍微犹豫,还是躬身回答:“皇上不降罪,臣已经感恩戴德……感激于心,不敢再要什么赏赐了。”
这些话自然还是卫玉教他的,只不过词有些记错了而已。
皇帝忍俊不禁,看他年纪虽小,但态度沉稳,不卑不亢,颇有大将之风,越发心喜。
这样一高兴,便破例封了宿九曜为平虏将军,又赏赐了他一套银甲黄袍,让人从御马监选一匹上好的汗血宝马,另外还有玉如意两柄,黄金百两,白银千两。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厚赏,几位在场的朝臣都惊啧。
宿九曜跪地谢恩。
皇帝又道:“正当年间,你可再于京内多逗留几日,再回豫州。只要你好生为朝廷效力,下回立功回京后,朕许你赐披红簪金花,打马游街,如何?”
其实这次皇帝就想叫他簪花游街,只不过因为良妃的事,权且推后。
在场众人都看向中间的那少年,有艳羡的,有嫉妒的,还有不明所以的目光。
太子殿下看着宿九曜,平常人若得了这样重的封赏,一定会喜形于色,或者激动的不能自已。
但宿九曜却总是从却自始至终都气定神闲,皇上说要责罚他,他并不畏惧,皇上说要封赏他,他也并不开怀,仿佛喜怒不行于色。
如今他才十五岁,就已经气度沉稳如此,除了稍微有些冷清,不太通人情世故外,将来只怕不可限量。
退朝之后,太子带了小九爷往回。
一边走,他问道:“皇上刚才问你要什么封赏,你为什么没说留在京内?”
宿九曜道:“我为什么要留在京内?”
李星渊一笑:“只是一问而已,毕竟人人都愿意在京中,你不想吗?”
宿九曜沉默了会儿:“相比较而言,豫州那里更需要我。”
这句话却得到了太子殿下的刮目相看:“果然难得,你年纪轻轻,就这样有大局之观。”
宿九曜心中所想的却是在湘州的时候,卫玉跟他说——我更相信你。
只因为她这句话,他便义无反顾。
“多谢太子殿下。”宿九曜淡淡的,又解释:“不过我不小了,十五岁足可以建功立业,在有的地方也已经成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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