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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御膳满桌 君心似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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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芒从不对卫玉说谎, 就像是崔公公所说,阿芒没有瞒着卫玉的事儿。

但是此刻,听卫玉询问, 阿芒却低了头, 支吾不能言。

卫玉情急, 一拳打在阿芒的肩头:“说话啊, 什么时候变成哑子了?”

阿芒的块头极大,站起来比卫玉高两个头, 身形更是她的一倍有多,卫玉的一拳打在他身上, 就如挠痒痒没什么两样,何况卫玉也没有很用力。

但是这一拳落下, 阿芒却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就好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露出了委屈愧疚的表情。

卫玉低头打量他的脸色,她本来不至于对阿芒如何,可是刚才在教坊司这么一闹, 弄得不好就会牵连东宫,她也是情急才动了怒。

偏偏阿芒又不肯说明, 卫玉咬了咬牙,索性道:“行啊,想必是我离开这段日子,你心里就没有我了,自然也不听我的话了,你不说就不说吧。”

阿芒听她说了这句,急忙道:“玉哥儿,我不是!”

卫玉转开头, 冷冷地说道:“下车。”

阿芒的嘴唇动了动,有点无所适从。

卫玉喝道:“下去!”

阿芒吓了一跳,想也不想,急忙跳车。

马车如今正在行驶,他一不小心,几乎踉跄摔倒。卫玉看的心一抽,待要叫停车,却见阿芒呆呆地站在原地,竟没有追过来。

此刻跟随的东宫内侍过来道:“小卫学士,阿芒哥哥怎么……”

“别理他。”卫玉磨牙切齿,板着脸。

那侍卫吓了一跳,急忙收声。但是过了会儿,卫玉又吩咐道:“派人去跟着他……别叫他惹事。”

马车快到东宫,卫玉改了主意:“先去相府。”

萧相今日并不在府内,卫玉下车,也不用通传,直接进内堂拜见夫人。

卢夫人闻听是她,也坐不住,急忙扶着丫鬟向外迎出来。

院中见了,卫玉紧走两步,跪地请安,卢夫人赶着去扶住她:“快起来!”

卫玉起身,卢夫人打量她的脸,眼中已然含泪:“好,好,回来了就好。”

不由分说挽着卫玉的手臂,带她进了内堂,卢夫人拭干了眼泪,又仔细端详了卫玉半晌:“在外头吃苦了?有没有受伤?”

卫玉道:“师娘只管放心,我好着呢,不然怎么就活蹦乱跳地来见您。”

卢夫人破涕为笑,却又滚落下泪来,道:“你这孩子什么都好,也是因为这样,越发叫人心疼……”她握住卫玉的手道:“起初你老师还瞒着不告诉我,到底给我察觉了,差点儿没把我吓死……还好有菩萨保佑。”

正此刻,外头一阵声响,叫道:“玉哥哥回来了?”说话间,一个少女从外疾步进来,才进门,两只眼睛一扫,便落在卫玉身上,她大叫了声:“玉哥哥!”不由分说地跑到卫玉身旁,张手将她抱住。

卢夫人笑道:“你这丫头,越发的不知规矩了。”

这少女自然是萧太清的二女儿,名唤萧亦茹,比卫玉要小两岁,自从卫玉被萧太清带到王府后,萧家就仿佛是卫玉的“娘家”,萧亦茹也算是跟卫玉一块儿长大的,感情极好。

萧亦茹抬头,泪眼汪汪地:“玉哥哥,你知不知道,你真真把人吓死了!前儿我去大殿下那里,姐姐还问起你,我们说了半天,都哭了。”

卫玉心里微酸而暖:“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萧太清有两个女儿,大女儿萧亦莲,品貌皆殊,性情淑和,为大殿下昭王侧妃。

昭王乃皇后所生,又是大皇子,是当仁不让的太子之选,只可惜,两年前昭王在射猎之时,不慎坠马,伤了身子,至今仍是不能行走。

虽说大殿下众望所归,但一国储君自然不能是个残疾之人,这才痛失了太子之位。

卫玉为萧亦茹擦了擦泪,细心安抚。

萧二姑娘天真烂漫,很快转忧为喜,便开始问卫玉在外头如何之类。

女眷们说了半天话,卫玉才问道:“老师没在府里?”

卢夫人道:“听说先前进宫去了。不急,既然你回来了,索性今儿就歇在府里,等他回来了再见不迟。”

卫玉这么快来萧府,一则是因为跟萧府关系确实非同一般,来拜是理所应当。

但另一方面,她也想询问萧太清,林遵到底是犯了何事……为什么处罚如此之重。

如今萧相不在,卫玉心里惦记着阿芒,何况自己才回来,只怕李星渊也未必愿意她先留在萧府。于是道:“殿下那里只怕还有吩咐,我索性明儿再来就是了。”

卢夫人知道正事要紧,不便勉强。

卫玉又略坐片刻,起身告辞,卢夫人跟萧亦茹送她到了门口,临别之时,二姑娘对卫玉道:“玉哥哥,好不容易回来了,改日得闲,咱们去看看大姐姐吧?她也很惦记着你呢。”

卫玉也答应了。

直到进了东宫,阿芒仍未回来。

而东宫上下见了卫玉,却是一片欢喜,那些在的学士,司议,詹士,幕僚众人,纷纷过来相见接迎。

待跟众人寒暄完了,想到阿芒,未免有些忐忑,才要催侍卫再去看看,便有宫人报说太子殿下回宫。

卫玉只得先去迎驾,才转到堂前,就见李星渊一行人从外走了进来。

太子殿下脚步不停,经过卫玉身旁向她简单地一招手,卫玉会意跟上。

到了内堂,李星渊身旁只有崔公公跟卫玉跟随,其他侍从内卫都立在堂下。

宫人送了茶上来,崔公公刚要去接,忽然看向卫玉。

卫玉上前一步接了过来,奉给太子。

李星渊接在手里,先问卫玉道:“脸色为何如此之差?”

“啊,有么?”卫玉摸了摸脸。

“神头鬼脸的,”太子慢慢吃了口茶,递给卫玉:“你也喝一口。”

卫玉就着喝了口参茶,振作精神问道:“殿下进宫可还顺利?”

李星渊道:“尚可,幸而萧相他们也在,正商议南边税上的事儿,皇上也并未细问玉津观之类。”

卫玉听见税上的事,便道:“对了,另派了人往南边去了么?”

她先前出事之时,正是拿着御史巡检的令牌奉命往南边巡查的,可惜中途生出意外。

李星渊“嗯”了声,望着她端茶的样子,道:“你猜是谁?”

卫玉略一想,道:“谭震?”

李星渊摇了摇头,卫玉把杯子放下,有点意外:“那么……就是杨勇了。”

谭御史公正严明,杨勇精明强干,原先朝廷就在他们两人跟卫玉之间择选过,最终定了卫玉。

有人说是皇帝的意思,毕竟卫玉是李星渊的人,皇上想重用卫玉,也是为了给太子“立功”,毕竟谭御史不属于任何一派,至于杨勇杨御史,则是人尽皆知的二殿下靖王的人。

先前大皇子坠马之后,靖王一派自以为得势,行事未免有些张狂,贵妃在宫内更是气焰滔天。

谁知道最后却是给纪王捡了个大便宜,贵妃跟靖王简直都要气疯了,但却无计可施。

纪王虽然没有显赫的母族,但他在朝廷中却也不是没有人的,毕竟萧太清萧丞相,是纪王的老师。

最重要的是,纪王得到了皇后一派的支持。

这也是纪王能够上位的最重要的原因。

皇后宁肯扶持纪王,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贵妃骑在自己头上。

先前卫玉路上出事,人人以为谭震会顶上,谁知派去的竟然是杨勇。

太子见卫玉蹙眉,他却一笑:“罢了,你也不用多操心,横竖没什么比你安然无恙更重要的了。”

卫玉愧疚:“殿下说这话,让我心里更不好受了……耽误了殿下的大事,是我之罪。”

李星渊道:“胡说,岂不闻祸兮福之所倚?若不是经历此劫,又怎会提醒到本王……”

卫玉抬眸。

李星渊轻轻地一敲桌子,道:“总之你不必挂怀,一切自有安排。”他说了这句,道:“你去过萧府了?”

“是,本是要跟老师报一声平安,谁知他也进了宫。”

李星渊点头道:“改日再去也就罢了。还有,听说你跟阿芒闹了别扭,是怎么样?”

卫玉嘀咕道:“殿下怎么什么都知道。”

“只是好奇,”李星渊似笑非笑地说:“平日里没有比你更疼他的,别人就算对他稍微不好,你还要发脾气护着他,今日是怎么了?”

卫玉揣着手,见太子笑微微地,她便哼道:“殿下还说这话,那先前为什么趁我不在的时候又打他?”

太子殿下忍不住轻笑了几声:“哦,你也说是‘趁你不在的时候’,亏你还敢问,若不是你不在,他怎会挨打?”

卫玉哼道:“打他有什么用,他又不是故意的。没有人比他更想我无事。明知道他是个无辜的老实人,还把他打的那样。”

李星渊皱皱眉,眼中却还是笑盈盈地:“好啊,我在问你是为何丢下他,你反而质问起我来了?”

卫玉道:“不敢。”

李星渊道:“真是把你惯坏了,总跟我顶嘴,还说不敢呢。”

卫玉垂着头不语,跟太子这三言两语间,她心里隐隐懊悔——虽然已经派了内侍去跟着阿芒,可阿芒那性子若是犯浑,内侍们也拦不住,何况把他丢在外面……也不知他知不知道会来,万一把自己那句“下去”当了真,不肯回来……

李星渊看她耷拉着脑袋若有所思的样子,微微一笑,起身走前几步,说道:“其实本王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卫玉一惊。

李星渊道:“你去了教坊司,是因为阿芒在那里闹事,你生气也是因为这个,你怕事情传扬出去,对我不利,是么?”

卫玉不由努了努嘴,又低头道:“殿下什么都知道,还问我。”

“我知道是一回事,你亲自告诉我又是一回事,”李星渊负手,缓步踱到卫玉跟前,垂首端详她的脸,又一笑走开几步,道:“不过,你对阿芒发脾气,到底是担心损了东宫的声誉呢,还是怕我知道后又叫人打他?”

卫玉看着他仿佛有点得意的表情,叹了口气:“都有。”

李星渊颔首,语气正经了些,道:“放心吧,我不至于这么心胸狭窄,只不过……阿芒确实是个没心机的,你倒要留心查查,看他怎么会往教坊司跑……”

卫玉心头一动,这也正是她担心而想不通的:“是。”

李星渊看她也跟着严肃起来,却又一笑,故意咳嗽了声,道:“或者是他年纪大了,终于也想……”

卫玉正等着他说完,太子却偏停了下来,眼角余光瞥向她。

“想什么?”卫玉脱口问出来,但话才出口,便意识到太子的意思。

果然,李星渊道:“这你都想不通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兴许阿芒是想有个娘子了。如果真是这样,倒要给他挑个好的,别叫他被什么……野草闲花的迷了心眼。”

卫玉觉着不大可能:“这应该不至于。”

“你又知道了?”

卫玉说着不能,心里却有点慌张,正想着告退出去找一找阿芒,不料李星渊悄悄对崔公公使了个眼色。

崔宇走到门口,招了招手。

很快,一道高大身影出现在门口,阿芒走了进来,先是跪地给太子行礼。

卫玉看见他突然回来了,那惶惶然的心才算落地,赶紧又把脸板起来。

李星渊瞅她一眼,先前她还一副患得患失,心不在焉的,现在倒是冷若冰霜的,他觉着好笑,却并不说破,只对地上的阿芒道:“叫你去护着小卫,你反而自己跑到那种地方去闹事,你自己说该当何罪?”

阿芒确实是实心人,趴在地上道:“太子殿下打我吧,我知道错了。”

李星渊故意道:“本王看你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确实该打。”

卫玉本来想再吓唬阿芒,猛然听李星渊要打他,也顾不得扮黑脸了,急忙道:“殿下……阿芒他、他不是故意的,还请高抬贵手,别罚他。”

阿芒见她开口求情,便转头看向卫玉:“玉哥儿……”

李星渊看看两人,不禁一笑。

旁边的崔公公见状便道:“殿下哪里是真的要罚阿芒,不过是吓唬吓唬他而已,小卫你也是的,明明对阿芒好的不得了,偏是这样口是心非的。”

卫玉忙看李星渊,瞧见他面上那微妙的笑,才知道他果然是故意的:“殿下!怎么捉弄人?”

“只是教你乖而已,”李星渊道:“他有什么不是,你也得好生教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情,是个蠢笨实心的人,你闷着他,就算闷死了,他也不知道怎样。你自己不动恼就罢了,偏偏自己也还牵肠挂肚,真是‘口是心非’!”

卫玉听着这些话,倒果然教训的对,她无奈地叹息:“是,我口是心非,殿下是金玉良言。”

李星渊笑道:“只别在心里骂人就是了。”

正在此时,东宫侍读来到,卫玉借机拉着阿芒退了出来。

到了僻静院落,阿芒不等卫玉再问,主动便说道:“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玉哥儿,我……我本来想告诉你的,就是不知怎么开口。”

卫玉道:“想到什么说什么,又不是让你考状元,或者说错了就打你板子的。”

阿芒咧开嘴笑,但很快又有点愁眉不展:“我去教坊司,是为了……为了林大小姐。”

卫玉早猜到如此,她好奇的是阿芒怎么会跟林枕纱有什么交际:“你认得林小姐?”

阿芒点点头,又摇头,最后说道:“是先前……玉哥儿你出了事,找不到你,殿下打了我一顿,我心里难受的很,跑出东宫……”

当时一场大雨浇落,阿芒身上又有伤,他再是铁打的人,也捱不住,不知怎地昏倒街头。

等醒来的时候,人却在一处屋子里,两个仆人照看着他,见他醒了,才道:“你这憨汉子,多亏遇到了我们小姐,不然的话,早就死在街上了。”

另一个道:“怪的很,咱们小姐可不是什么和软心肠的,怎么偏偏对这个汉子发了慈悲呢。”

阿芒昏头昏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正恍惚中,只听到一声咳嗽。

两个人吓的急忙起身跪倒,哆哆嗦嗦地叫:“小姐……”

只听到有个女子开口道:“滚。”

阿芒觉着那声音很好听,他试图爬起身来,整个人却天晕地旋,一下向前扑倒。

还没来得及反应,耳畔一声惊呼,阿芒只觉着鼻端香气缭绕,整个人仿佛卧在了花丛,或者云端,手足都无法动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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