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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人参汤 温润太子,狠绝手段(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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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玉在看见阿芒的时候, 欣喜若狂,但在听见阿芒说到李星渊也到了之后,那股几乎沸腾的喜悦忽然间被一巴掌扇飞了似的。

脑袋里嗡嗡有声,那些竭力压抑跟故意忘怀的记忆突然间作祟似的跳出来, 卫玉的脸色都在瞬间变得惨白。

可是以她对李星渊的了解, 所谓千金之子, 坐不垂堂, 别说如今已经贵为东宫太子, 就算是先前是纪王的时候,他也是个极内敛自矜的人, 从不做破格逾矩之事。

更何况现在已经入主东宫,他怎么能够擅离京城?这对卫玉而言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她模模糊糊地想,除非是有什么天大的非他不可的事……这个念头生出, 卫玉忽然有些明白了, 对,一定是因为杜家!

誊州杜家。

纪王殿下的生母乃是宫中女官, 一朝蒙受恩宠, 母凭子贵。但就算如此,原先也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嫔而已。

但她的出身便是誊州,杜家则是她的母族。

其实在杜家的事情暴出来之后,卫玉几乎都不太相信,那样看似老实内向的良嫔,她的母族怎么会干出那样天怒人怨的恶行。

她甚至觉着是有人恶意抹黑。

而杜家的案子, 也并没有就泄露于天下,甚至知情者也没有几个。

因为那时候李星渊已经如日中天,势不可挡。这种会影响太子殿下的丑事,自然不可以大肆张扬。

卫玉之所以知道几分, 是因为她是纪王府的旧人,太子殿下的心腹,但就算是她,杜家所作所为其中的具体详细,也不得而知。

所有人都对这件事讳莫如深,后来卫玉只隐约听说,杜家虽然受罚,但并没有真的伤筋断骨,仿佛只是处决了几个管事的人……

卫玉回想起自己对于这件事的记忆,又有点拿不准了。

她所记忆的那一世,李星渊是后来才知道杜家的事的,而且就算知情,也没有认真处理。

更加不可能就为了杜家而特意走这一趟。

“殿下真的来了?为什么?”卫玉迟疑地问了句。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你。”阿芒想也不想就回答。

卫玉道:“这不可能。”

虽然她不晓得李星渊此行的目的,但本能地认定他绝不会是为自己而来。

阿芒大叫道:“什么不可能,你知不知道殿下多担心你……之前没有你的消息的时候,殿下吃不下睡不好,人都瘦了……总之你见了就知道。”

卫玉瞠目结舌。

阿芒又握着她的肩,垂头问道:“玉哥儿……你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我听剑雪报信回来说你在豫州,还不信呢,豫州那么远呢,是不是有人挟持你去的?”

他生得有点黑,又高又壮,叫人一看就望而生畏,但脸上的神情却十分无辜的,两只不大的眼睛担忧地望着卫玉。

卫玉正要回答,又有脚步声逼近,两人回头,却见一队身着黑衣常服的纪王府内侍,闪身向着此处奔来。

为首的统领见了卫玉,急忙跪地:“小卫学士!”他仰头看着卫玉,眼中也流露出几分动容:“您没事儿就好了!”

卫玉从小在纪王府厮混,她生得好,人聪明,性情又好,故而人缘极佳。

更何况纪王向来宠信她,王府内有些事情也多由她来处置定夺,有时候底下的人因各种缘故做错了事要受罚之类,卫玉也多会网开一面,所以这些内卫们跟她也极好,而从卫玉失踪之时,王府上下不安,都暗暗祈祷她平安无事。

卫玉将他扶起来:“别行这大礼,我可受不起。”

葛统领望着她,眼圈微红,扫见地上的小山跟旁边的杜焉,却又忙道:“这里由我们料理,小卫学士还是快些回宅子里,太……主子在那里等着您呢。”

卫玉欲言又止,低头看着小山,对葛统领道:“是这孩子先前救了我,务必要照看好他。”

葛统领肃然道:“是,您请放心。”

阿芒拉着她道:“快走吧,别叫主子等急了……你的腿脚怎样?我抱着你吧?”

“不用,”卫玉刚要走,回头问葛统领:“可见到剑雪了么?”

葛统领忙道:“先前我们赶到,那些贼徒正在围攻剑雪姑娘,如今已经无事。”

“阿弥陀佛。”卫玉松了口气。

昙宫宅院,里外都已经被纪王府的人控制住。

太子殿下亲临,非但卫玉不信,起初连杜员外也并不相信。

杜员外杜一,是李星渊生母之兄,在良嫔得宠之前,他不过是本地县衙的一名小小书吏,及至妹子诞下皇子,杜员外才终于出了头。

摇身一变,他逐渐成了誊县有头有脸的人物,毕竟身为皇亲,多少人上赶着巴结。

连原本颐指气使从不给好脸色的县令,也矮了身子说尽好话,更不用提那些士绅,送钱送物,无所不用其极。

权跟钱,杜一来者不拒。

他的前半生做为一个清贫小吏,受了许多的欺压跟委屈,如今总算熬出头,成了人上人,很快眼迷心乱,竟成了地方一霸。

起先纪王远在封地,杜一对外尚且有些收敛。

等到李星渊入主东宫,杜家越发权势滔天,杜员外已经把自己看成未来的“国舅”,在誊县称王称霸,极为肆意狂妄。

卫玉在阿芒的陪同下重新回到宅子里。

将到昙宫的正堂,见堂下站着几个人,都是纪王府里相识的内侍,禁卫等,看见她,一个个面上露出惊喜之色,但却不敢出声。

其中李星渊身边的崔公公向着卫玉轻轻地一招手。

卫玉走到跟前,并不着急往堂内张望,而是小声问:“怎么都在外面?”

崔公公则握住她的手,爱惜地摸索,一边压低嗓子道:“你跑哪里去了?既然好好的,怎么不赶紧回来让殿下放心?”

卫玉道:“我……一言难尽。”

崔公公打量她的脸,叹道:“瞧这头发乱的,人也瘦了,跟殿下一样……这阵子在外头一定是吃了不少苦吧?”

“没有,好着呢。”卫玉回答,这会儿隐隐地听见屋内有声音传出来,她便问道:“殿下在跟谁说话?”

崔公公的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低低道:“还能有谁?”

“是……杜员外?”

崔公公皱着眉轻轻地一点头,小心翼翼往内看了眼,才又望着卫玉问道:“他真的在这里干些伤天害理的事?对了……没伤着你吧?”

卫玉道:“殿下都知道了吗?”

崔公公道:“先前我们来的时候,正好儿剑雪在跟他们动手……这若是晚来了一步,剑雪可就保不住了。真想不到,知人知面不知心。”

卫玉正想问剑雪在哪里到底怎样了,崔公公又道:“你伤了没有?”

“我没有,多亏了剑雪昨晚上护着我。”

“这杜家真是作死!”崔公公磨着牙说道:“连殿下的人也敢动,你放心,殿下一定为你出气。”

“这个……”卫玉挑了挑眉。

按照她记忆之中的情形,此番李星渊未必会对杜家下狠手,顶多……应该是拎几个下人出来顶罪。

毕竟这可是他的娘舅,若真的砍了他们,对宫内的良妃也不好交代,多半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崔公公看她仿佛不敢苟同,便道:“怎么了?”

卫玉咽了口唾沫,笑笑:“没什么,要怎样,单凭殿下料理就是了。”

她把耳朵贴近堂下,正巧听见一人道:“总之我也是为了殿下着想,一片苦心还请殿□□谅。”

隐约,另一个明朗如玉的声音回答:“舅父放心,本王已经明了,很知道该怎么处置。”语气甚至有几分温和亲切。

不多时有人走了出来,卫玉转头,却正跟一个中年男子打了个照面,他一身白衣,长髯飘飘,看着倒是有几分不俗的气质。

卫玉打量他的脸,稍稍有一二分似李星渊,但更像是林中的杜焉。

崔公公对她使了个眼色,向着男子一欠身:“舅爷。”

杜员外的脸色不算很好,深深地看向卫玉。

卫玉的眼睛一眯:“原来这位就是杜员外,多谢您高抬贵手,才没叫夺衣婆跟悬衣翁取了我区区性命。”

崔公公一惊。

卫玉身后的阿芒皱眉。

杜员外眼神微变,他似乎想说话,却只淡淡一笑,迈步欲走。

卫玉见他一副无事人的模样,李星渊会网开一面,本是在她意料之中,但想到地窖里那些枯骨,接引林中的小山,心中的冷怒无法按捺。

她冷哼了声,稍微提高了声音:“可我有点想不通,杜员外是把这儿当作阎罗厅、自己便是那生杀予夺的阎罗王么?”

杜员外本正要走,闻言止步,他望着卫玉道:“我并不知道阁下就是小卫学士,若知晓您是东宫的人,自然不会生出许多误会,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误会?”卫玉嗤之以鼻,盯着杜员外道:“抱歉的很,我在林中对杜少爷说过我是谁,但他仍是要对我下杀手……还有,倘若不是东宫的人,就可以由得你们为所欲为,残杀肆虐了吗?”

杜员外这些年来高高在上,从来不敢有人对他如此,方才他对卫玉刻意礼待,卫玉却丝毫面子也不给。

“你……”杜一的眼中透出几分怒色。

阿芒见状上前一步挡在卫玉身前:“你想怎么样?要动手吗?”他挥动拳头,简直有杜员外头大。

崔公公看的呆了,见状忙上来打圆场,先拍了阿芒一下:“你别来添乱!”

又对杜员外笑道:“罢了罢了,总之人无事就好了。”继而看向卫玉,急着使眼色:“有太子殿下在这里,不可大声喧哗。”

崔公公自然是向着卫玉的,这是在提醒她,李星渊会做主,她无谓在此刻出头。

但卫玉心里知道李星渊不会真对杜家人怎样,何况刚才听见太子那温和的声气儿,心中难忍怒火,所以就是故意在这里跟杜员外碰一碰而已。

崔公公拉着卫玉的手,悄悄捏了捏,又转向杜员外:“舅爷想来也累了,且先去吧?”

杜员外打量着几人,终于对着卫玉冷笑了声,转身便走。

卫玉望着他的背影,道:“我只希望员外好生记着今日的事,至少我卫玉活着一日,便绝不会善罢甘休!”

杜员外回头,两只眼睛里透出阴鸷的光,他的嘴角抽了抽,神色阴狠的叫人不寒而栗。

卫玉还未做声,阿芒喝道:“你瞪眼干什么?”

崔公公焦急地拦住他:“你给我住嘴!别来火上浇油了。”

拦着阿芒,崔公公又看向卫玉。

崔太监心中隐隐有点震动。

以前的卫玉性情最好,大概是从小跟着太子的缘故,性子也学的一模一样,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

就算再讨厌一个人,面上也还是笑嘻嘻的叫人丝毫看不出,像是今日这样疾言厉色,当面撕破了脸的做派,还是头一次。

而就在此刻,堂中有个沉稳的声音响起:“你在外头嚷嚷什么?还不滚进来!”

他的声音并不高,但却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人无法抗拒一般。

崔公公赶忙拉拉卫玉:“哎哟,殿下叫你了,快去吧。”

卫玉看看自己身上,昨夜忙于奔命,又曾跟山魈动过手,衣裳上沾尘带土,还有些干涸的血迹。

头发自然也乱糟糟的,卫玉伸手想要拢一拢发再扫扫衣上尘,才抬手,心思转动,那放在发鬓上的手反而用力地将头发揉了揉。

然后她放手,拂了拂衣袖,向内走去。

崔公公在旁看着,本以为她要好生收拾一番,毕竟卫玉原先是很注重仪态的,尤其是每次见李星渊,总要好生整理一番衣冠。

可此时眼睁睁地看她抬手,最后竟是把头发越发弄的乱蓬蓬的,这动作反而让崔公公看不懂了。

卫玉进了堂中。

前方悬挂着一副极大的五代巨然的《秋山问道图》,浓烈的墨色,透着凝肃。

画前有一人坐在太师椅上,面如温玉,气质高贵。

当看见卫玉进来的刹那,他缓缓地站了起身,眼睛却一直盯着卫玉。

卫玉只是蜻蜓点水地扫了他一眼,继而低着头上前,跪地:“卫玉参见太子殿下。”

双膝才着地,眼前便瞧见一角青袍微微垂地,然后是一只手探过来,手指修长如玉,掌心朝上,扶住了卫玉的胳膊。

卫玉不由自主地抬头,正对上面前李星渊凝视着她的双眼。

如星一般的眸子,承载着久别重逢的喜悦,死里逃生的激动,那些情绪都在他的眼睛里涌动,他的嘴角抿了抿,又难以抑制地稍稍上扬。

卫玉很后悔跟李星渊对视了这一眼,不愿意看到他为她而动容,更不愿意看他真的比先前消瘦了。

“殿下……”她才叫了一声,人已经被李星渊拽了起来。

他的目光还是在卫玉的脸上逡巡,似乎要把她看的更真切,而卫玉被他盯的几乎窒息,只能窘笑了笑,试图把头转开,同时将手撤回。

可卫玉还是失败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察觉了卫玉的拒绝之意,太子殿下单臂一搂,竟是不由分说地把卫玉拥入怀中。

卫玉的脸被迫撞上他胸前,他身上淡淡的沉香气味,微微苦,她瞪大双眼,无所适从。

门口处,崔公公很担心先前卫玉对杜员外的失态,会惹太子不悦,偷偷地看见这一幕,才总算舒心地笑了。

“殿下?”卫玉试着又唤了声,被他抱着,她仿佛一头钻进了荆棘丛里,浑身难受。

李星渊放开了她,他重重地吁了口气,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沉静:“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卫玉趁机后退了半步,本能地苦笑:“殿下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李星渊略惊奇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自己说!”

“豫州。”她揣起手,低声道。

“怎么跑到豫州去了?”

“呃……”这个问题,在卫玉不得不回京的时候就已经想过无数次,可当面撒谎,竟有点难,“我也不知道,稀里糊涂地就……”

太子殿下正往回踱步,闻言回头:“住口,给我说实话。”

“真的,不敢欺瞒殿下,”卫玉抓了抓头,“起初怕有人追杀,没头苍蝇般逃了一阵儿,鬼使神差的就发现在豫州了……”

李星渊听见“追杀”,眼神里的冷峻之色软了几分:“你过来。”

卫玉是拒绝的,口干舌燥:“我、我……身上脏,怕冲撞了殿下。”

“过来。”他的声音沉了沉。

卫玉只得挪步到了太子身旁。李星渊转头看着她,也看清楚她身上的狼狈,以及那些血迹:“没受伤么?”

“没有。”

他垂眸,沉默片刻:“你方才在外,是故意跟杜一说那些话的,想让本王听见?”

卫玉悄悄地吞了口唾液,笑道:“我哪里敢。”

“我看你很敢。”李星渊哼了声。

“那也没什么用,只是一时意气而已。”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发那无用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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