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紫苏熟水 需要补肾的卫巡检(1 / 2)
两人在内查验女尸, 安澄跟宿九曜站在门外。
安县丞先前是粗略瞧过这具尸首的,只不过他毕竟是斯文人,有点见不得这些, 何况还有武都头在,安澄相信武万里的能耐, 也乐得放心。
至于宿九曜, 还没进门他就瞧出那尸首的异样, 联想先前衙差说起女尸的情形,他便猜到那尸首必定没穿什么衣裳。
他并不想去照面。
只是虽站在门口,里间两人的说话他却听得一清二楚。
偶尔也向内瞥一眼,在卫玉低头细嗅女尸身上的时候,宿九曜一瞥看见, 心中也不由惊跳了一下, 下意识的十分别扭。
只能转回头来,默默垂首。
“小九爷, 昨夜卫巡检在纯阳宫歇着?”旁边的安澄小声地打破了死寂。
宿九曜道:“是。”
“本来是想留卫巡检在县衙的……不过他既然选了纯阳宫, 也是极好, 呵, ”安澄绞尽脑汁地想该说些什么,“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里出事了的?”
“是旺来告诉的。”
“旺来?”安澄眨了眨眼:“哦, 是明掌柜的人。”
宿九曜听着里头卫玉说“凶手的气味”,没顾得理会他。
安澄继续问道:“卫巡检……说没说他要留几日?对了, 在纯阳宫里有没有需要的东西?我本来想安排人送些过去, 偏偏又遇上这件事, 实在是忙的不可开发,还有你昨日挺身而出杀了几个贼头,你放心, 那些乡绅……”
安澄自顾自正说着,却发现少年已经转身。
原来里间卫玉将走到门口,且走且擎着右手,说道:“现在我只能确定,这是一种酒……”
身后的武万里正望着那尸首,尸首已经重新被盖的齐整:“酒吗?”
武都头惊讶之余,大失所望,如果是酒的话,那也没什么出奇,是个男人就可能喝酒,也不算是什么线索。
“绝非寻常的酒,”卫玉自顾自思忖着:“是什么酒呢,我好像在哪里闻过……”
宿九曜问:“什么样儿的味道?”
卫玉拧眉,看向他:“嗯……好像是有点儿涩……说不上来……”
武万里忙道:“若是有涩味儿的话,莫非是黄酒?”
卫玉刚要抬手摸额角,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手刚才拉过尸首,忙迈步出门,左顾右盼,走到那屋檐下,撩了撩衣袖,借着屋瓦上流来的雨水开始洗手。
身旁三人的目光不由地都看向她的手上,却见那双手不大,白皙且精致,被雨水浸润,隐隐玉色,露出一点儿的手腕也极细,显得玲珑可爱。
武万里只看了眼,虽觉着身为一个男子这双手未免太小,可心思都在案子上,便没深究。
安县丞也觉着太过好看了些,但一想到卫玉本就生得貌若好女,手如此,倒也不足为奇。
只有宿九曜看着她的手,目光安静而专注地,不知在想什么。
武都头催问:“是不是黄酒呢?若是黄酒,也是难查的。”
卫玉把双手上的水甩了甩:“不像。”
安县丞拼命竖起耳朵,总算弄明白他们在说什么,赶紧插嘴:“不像的话……或者,是葡萄酒?我在南边曾经喝过一次,是有点儿涩中带酸的。卫巡检可喝过?”
“葡萄酒……”卫玉仍是摇头:“非也。”
正说着,手被拉了起来,原来是宿九曜握着她的手,用自己的袖子给她擦的干净。
“嗯?”卫玉抬头看他。
宿九曜道:“雨水凉,伤身。”
卫玉望着他手上的伤口,忍不住哼了声:“你倒是知道。”
宿九曜不懂这话:“我知道什么?”
卫玉白了他一眼,把手撤了回来,但就在这刹那,她脑中突然闪过一点微光,脱口说道:“伤身?”
武万里跟安澄一左一右看的明白,安县丞到底老实些,解释道:“卫巡检,小九爷刚才说你伤身,是好意的。”
卫玉却一声不吭:“身?身……对,就是这个,是补……补益之类的酒!”
她转头先扫了眼宿九曜,又对武万里道:“就是那种有益身体的大补酒。”
“补酒?”武万里跟安澄不约而同。
这个范围,确实大大缩小,但……也仍是大有难度。
武都头狐疑问道:“卫巡检能闻出这个来?”他也算是个好酒之人了,却甚至连有酒气都没察觉,毕竟凶手又不是在柳家酗酒,而距离案发当时且又过了一夜。
安县丞却道:“补酒的话,却也有许多种类……比如人参酒,春寿酒,乌须黑发酒,薯蓣五味酒,乃至于虫草,阿胶,蜂蜜,地黄,灵芝等。”安澄对于卫玉,有一种日渐巩固的信任,故而立刻相信了这说法,并开始思忖是哪一种补酒。
卫玉一边听着安县丞所说,一边在脑中一一对应,继而否认:“都不是。”
武万里看向安县丞,有点纳闷:“二老爷知道这许多补酒?”他这辈子没喝过这其中任何一种,最多常喝的无非是“烧刀子”“秋露白”之类寻常可见的。
安澄才要开口,忽然语塞,支支唔唔地说道:“呃,偶尔……多是以前在南边尝过的。”
武万里不知哪根筋不对,竟感慨道:“都说南边人玩的花,我先前还不大信哩。”
安澄弄了个脸红,替自己辩解:“我、我又不是喝那种……”
武都头耿直地问:“哪种?”
两人大眼瞪小眼,卫玉却弄明白了:“是那个?”
宿九曜在旁一头雾水地问:“哪个?”
二老爷被怀疑喝那个,咕嘟着嘴不肯开口,卫玉刚要好为人师,瞥了眼少年那无辜清正的脸,不知为何也有点儿不愿发言。
武都头乐得抢答:“怪道小九你不知道,你还小呢,我们说的是男人常用的补肾壮/阳的那种啦,比如虎骨,鹿血,海马之类。”
宿九曜难得地震惊:“补肾……壮、阳?”他不可置信,旋即看向卫玉,表情竟有点纳闷。
卫玉回看着他:“你……什么眼神?”就好像她头上突然长了角似的。
少年嘀咕了一声,却没人听清。
武都头他人皆醉我独醒地了然一笑,说道:“他定然是觉着惊奇,怎么卫巡检也喝那个?”
卫玉微微窒息,却输人不输阵、极大方地说道:“我跟二老爷一样,都是偶尔。”
宿九曜越发吃惊地看了他一眼,仿佛不忍直视地将头扭开。
武万里笑而不语,只有安县丞还在垂死挣扎地小声分辩:“我没喝,真的……”
卫玉却给出结论,说道:“其实是小九爷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才想起那酒是什么……方才二老爷说的都是些素酒,我却记得那酒里有一点腥气,自然是飞禽走兽类,在这些荤腥东西里能壮/阳补益而又味道相似的,十有八九,是鹿角酒。”
“鹿角?卫巡检你确定么?”武都头震惊地问。
卫玉闭上眼睛一寻思,道:“确定。”
安县丞立刻道:“既然卫巡检这样肯定,那就好办了,县内喝补酒的本就不算很多了,鹿角更是难得。都头,即刻着手细查。”
武万里点头:“我立刻去办。”说话间眼神复杂地把卫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本来他怀疑卫玉方才所说喝补酒是虚言,但她这样肯定是鹿角酒,可见对此酒熟悉非常,故而能一下认定……既然这样,必然此酒是她常喝的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卫巡检看着娇娇弱弱就很虚的样儿,没想到于男女之事上这样勇猛不让人呐。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立刻排查县内能喝此酒的人。
武万里领命而去,卫玉同安澄宿九曜往前走,她却又想起一件事,便对二老爷道:“往年三娘煞日,是否有过类似案子出现,二老爷可知?”
安澄一愣:“这……据我所知似乎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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