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醉脊髓 我行(1 / 2)
“喵……”略哑的一声叫, 是猫爷迈步从门口走了进来。
老狸猫仰头打量着两人,又凑到宿九曜脚边儿上,左右嗅嗅, 似乎觉着少年身上散发的气息不同寻常。
院子里脚步声响,下一刻是飞廉跳进门:“卫巡检我回来啦。”
卫玉直起身子,见飞廉怀中抱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她鼻子灵, 稍微闻了闻, 笑道:“你连‘比翼连理’都收了?”
飞廉的眼睛瞪得溜圆:“卫巡检怎么知道?”
卫玉一笑, 把手中的药瓶扔给飞廉:“你给你九哥哥把身上的伤涂一涂。”
飞廉急忙接住药瓶,转头看向宿九曜, 少年却已经把里衣披上了, 静坐在那里,隐约可见脸上透出些许晕红。
“九哥哥你怎么了?”飞廉吃了一惊, 打量着他问道:“脸红的这样,是……伤口疼吗?”
宿九曜不答, 卫玉倒是没留意这个, 闻言也看过来, 宿九曜却转开头道:“胡说, 没有。”他好像不愿意飞廉再缠问,于是问道:“你方才去哪儿了, 拿的什么。”
飞廉小声道:“这是卫巡检叫我去他们后厨收拾的东西, 今儿出了这等事,那些菜指定吃不了, 放着也白瞎了,我刚才捡着好的去收罗了点儿,好些炸鱼、肉干之类的, 回去能吃好几顿呢。”
宿九曜意外,望着那鼓鼓囊囊的包袱,到底没言语。
卫玉问飞廉道:“外头怎么样?”
飞廉道:“府里差不多安定下来,我听他们说,县衙正派兵满城里搜寻匪贼呢。”
其实相比较徐府内的情形,县城内反而好些。
一来在宿九曜往徐府赶的时候,已经杀了一批棘手的贼头,二来,因为这些贼匪都知道徐掌柜府才是大肥羊,所以都眼红此处,方才被宿九曜所杀的那几个,也都是身手不错的小头领。
至于其他在城内兴风作浪的,不过是些小喽啰,如今头目被除掉,他们也掀不起大风浪,见势头不妙早就偃旗息鼓准备逃窜了。
卫玉心中惦记一件事,便跟飞廉道:“你去告诉武都头,让他务必留几个活口。”
飞廉才要去,宿九曜道:“这个不难,我去看看。”
卫玉忙道:“你不行,你……”
她还没说完,少年道:“我行。”身形一晃,已经闪出门去了。
卫玉瞪着他的背影:“真是……”最终却又没说完,只叹了口气。
此时院门口,明掌柜脸色铁青从外疾步走了进来,说道:“小九曜匆匆地干什么去了?”
“有一点事,”卫玉并未解释,只问:“怎么明掌柜脸色不妙?”
明俪犹豫片刻,把她往旁边一拉:“卫巡检,你且看看这是何物。”
她掌心放着一个纸包,也看不出什么来。
卫玉的眼神却一变:“哪里来的?”
明俪答非所问地说:“卫巡检知道这是什么?”
卫玉道:“明掌柜心细,想必已经打开看过了,若我所料不错,这里应该是……砒/霜。”
明俪扬眉:“卫巡检果然目光如炬,这都给你看得出来?这砒/霜没什么气味颜色,我也是辨认了好一番才确认。”她掂量了一下那东西,忽然问道:“卫巡检既然这样神通广大,那你不如再猜猜,我是从哪里得到这东西的?”
卫玉的目光从纸包移到明俪脸上,望着明俪几分戏谑几分期待的眼神:“这个嘛……我想,总不会是跟那位徐府的新嫁娘有关吧。”
明俪脸上的笑刷地收了:“你……”她吃惊地看着卫玉,换了一副正经神色:“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卫玉道:“我先前告诉了明掌柜那吴小姐同武都头似乎有些微妙,你必定是悄悄过去查探那位姑娘了。”
明俪瞪着卫玉,终于道:“啧,真是活该你当大官儿,我自问也是有些七窍玲珑的了,怎么在你跟前,就跟个透明人儿一样。”
卫玉仰头一笑:“哪里,我也不过是从人之常情推论。明掌柜既然心仪于武都头,又才知道武都头跟吴小姐的关系,想必是要好好地看一看……对方……”
她说的含蓄,明俪却哼了声,道:“老娘我可不是去跟她比美的,我又不是那种喜欢争风吃醋的女人,只是觉着她有些古里古怪,所以转回去看看。谁知道……”
明俪在听了卫玉的话后,自然放不下,趁着徐府乱成一锅粥,便折了回去,本是想认真看看那位吴小姐,谁知看到意外一幕。
此时徐家主母跟公子都在那里号丧,新嫁娘却匆匆往后面去,拐到一处角落,便跟自己的伺候丫头低低耳语。
明俪侧耳倾听,却因隔得太远听不真切,只见那一对主仆站在那里半晌,不知忙些什么,到最后走的时候,那丫鬟拍了拍手,手指上有些泥灰。
明俪越发好奇,等到两人去了,她便闪过去,原地徘徊,见地上落着许多树叶花瓣之类,层层叠叠,可留心再看,却发现靠近墙根某处,似乎有翻过的痕迹。
明掌柜过去拨拉了几下,最终从草堆底下找到了这包东西。
她是开酒楼的,自然见多识广,打开一看,便认定了是砒/霜。
明俪把自己找到□□的经过说了,又对卫玉道:“卫巡检,我可真迷糊了,大喜的日子,她弄这个干什么?还鬼鬼祟祟的,难不成……”
卫玉心里想到的,是前世案宗中记录的那下了砒/霜的黄雀卷儿。
见明俪瞪着自己,她便问道:“难不成什么?”
明掌柜神秘兮兮地说道:“难不成她跟那些山贼有勾结,打算来个里应外合?”
卫玉笑道:“难说。”
明俪却道:“要真是这样,那可真真是绝世罕见的蛇蝎心肠,让老娘我也望尘莫及。”
正如卫玉所料,县内的风波很快平息下去,安澄得知卫玉在徐府,也急忙带人赶来。
恰好宿九曜也拿住了一名山贼,扔在厅门前。
卫玉要问的,自然是所谓周老六被牛头山匪贼所杀之事。
这在山上并不是秘密,喽啰很快招认,说道:“这件事是宋头领命做的,原本是接了这里徐员外的一大笔银子,叫悄无声息地把周老六除掉。”
卫玉道:“可知道原因。”
喽啰道:“本来想要逼问周老六,不料他受了惊吓,自己不小心撞到枪头上死了。”
安县丞在旁听得分明,震惊地说道:“原来那周老六的死,竟是徐掌柜买凶?”
明俪说道:“这也不算什么稀奇。那周老六赌红了眼睛丧心病狂的,若他手里真有徐掌柜的把柄,那可真够人受的了,换了我我也容不得他。”
此刻,徐公子同几个亲眷也在门口,听到这里,徐公子激愤难平地:“胡说,这是污蔑!我父亲岂会做这种事!”他奋不顾身地冲向地上的贼徒,拳打脚踢,叫道:“你们这帮狗贼,杀死了我父亲,又污蔑他的名声,我把你千刀万剐也不解恨。”
那山贼在宿九曜手里如同面团般好拿捏,可面对徐公子就不同了,趁人不备,反手将徐公子胳膊一扭,竟轻易地擒住在胸前,他磨牙说道:“此事山上人尽皆知,我干什么要在这上面扯谎!”
徐公子被人所擒,未免害怕,但仍是颤声说道:“你说我父亲□□,那自然跟你们有交情,那为何今日你们竟会杀过来害了他性命!这不是自相矛盾?”
山贼嗤之以鼻道:“我们眼里只有银子的交情,难道正经跟你们拜把子?”
正说到这里,眼前一阵劲风扑来,那山贼来不及躲闪,额头已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中,发出“啪嚓”一声响。
他的眼前发黑,天晕地旋,手上自然松开了。
徐公子踉跄跌了出去,而山贼向后倒下,满脸鲜血,十分可怖,看着好像被人开了瓢一样。
原来方才宿九曜瞅准时机扔了一杯茶出去,茶杯在额上撞破,生生把那贼人打的晕死过去。
现场众人面面相觑,徐公子死里逃生一样,暂时不敢叫嚣,安县丞则小声问道:“如果此人所说是真,不知道周老六究竟是有什么把柄在握,竟引来杀身之祸?”
卫玉望着徐公子,抱臂在胸前道:“听说是跟徐掌柜早年南下做买卖相关,也许那时候发生过什么事,可惜如今死无对证。”
话音刚落,门口有个声音道:“巡检大人,还有一个人证在。”
现身的正是徐家的新娘,茶行吴家的吴小姐。
她已经换下了那身喜服,此刻竟是满身缟素,不过因为徐掌柜才死,大家都以为是这个缘故,倒也并没有格外惊讶。
有道是:若要俏,一身孝,这吴小姐换了一身雪白,反倒比先前身着喜服的时候更有一番动人情态。
卫玉没做声,明俪只觉着刺眼,她皱了皱鼻子,摸了摸揣在袖子里的那包□□,见卫玉没反应,就也按兵不动。
安县丞先问道:“吴氏,你说什么?”
吴小姐走到跟前,先屈膝行了礼,才平静地说道:“大人,人证在这里。”
安县丞先看卫玉,见卫玉不说话,他便道:“你说明白,你是什么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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