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口(1 / 2)
一个阴云密布的日子, 旗木朔茂低调至极的葬礼如期举行, 地点是旗木宅里的院子。
他生前曾是那样受万人敬仰的天才式英雄,但这天的葬礼到场的人却不超过十个。虽然或多或少有猿飞日斩把消息压下去的原因,但父亲生前死后有如此巨大的落差, 还是让卡卡西心里难受得不行。
虽然他对父亲逃避一样的举动感到非常不解、失望甚至怨恨,但他到底还是深爱着一直像守护神一样守护着他的父亲。
此刻第二次忍界大战已经趋近结束, 战事不算紧张,但赶过来的还是只有与他关系最亲近的朋友或者后辈。
绯世站在卡卡西旁边,两只眼睛一直看着来参加葬礼的人, 待发现宅门前出现了一抹熟悉的金色时,他眼眸一深,扭头对卡卡西说:“我去见见三代目。”
卡卡西正略显阴郁的看着简易灵台前的骨灰盒, 闻言有些吃惊的看了他一眼,迟疑地问:“你找他干什么?”
“一点小事。”绯世平静的回答着,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胳膊, “放心, 我马上回来。”
“……嗯。”卡卡西垂下眼帘, 几不可闻的答应着。
绯世最后看了他一眼, 转身朝作为葬礼筹备人出席的猿飞日斩走去,而像是商量好了似的,他刚离开,看起来有些踌躇的波风水门就朝卡卡西走了过来。
他奇怪的看了眼樱发少年,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白皙精致的侧脸。没有太在意,他无声的叹了口气, 弯腰对卡卡西说:“早上好,卡卡西,还记得我吗?”
卡卡西冷漠的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微鞠一躬,声音毫无起伏:“波风上忍。”
被父亲救过一次的家伙。
男孩浑身的气息死沉而压抑,看起来简直像个迟暮老人。波风水门眼神哀伤,单膝蹲坐下来,低落的对卡卡西说:“朔茂前辈的事……我很遗憾。你要振作起来啊。”
卡卡西沉默的听着,不发一言,神情空洞。
水门抿了抿唇,难得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来想去,他便换了个较为轻松的话题,颇为平易近人的问道:“刚才那个少年是你的朋友吗?你看起来跟他关系很好的样子。”
卡卡西低着头,好半晌才低低地说:“……不是朋友。”
水门一愣:“哎?不是吗?”
“……不是。我对他也称不上了解,只知道他叫绯世,是个医疗忍者。”
卡卡西闷闷的说完,默不作声的回头望了一眼绯世的方向。从他的角度看不清绯世的脸,只能看到猿飞日斩一脸凝重的思量着什么,一会儿之后不着痕迹的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看起来是跟他有关的事。
卡卡西微愣,有些好奇他们在说什么。
“……卡卡西?卡卡西?”
旁边人的唤声让卡卡西回神,他扭回头,发现水门正一脸暗含忧愁的看着他。在金发青年身后,三三两两分布着与他具有同样神情的人们,都朝他投来同情或是带着其他复杂情感的眼神,被卡卡西一个不漏的全部接收了。
最近对别人情绪的感知早已变得敏感至极的男孩呼吸一窒,面上仍然无动于衷,垂在身侧的手却陡然死死地握成了拳。
“你想说什么?”他看起来平静的问着,但他紧绷的身体和毫不客气的语气,却暴露了他此刻十足的排斥态度。
……这是个自尊心非常高的孩子啊。
水门这样想着,不由得苦笑,原本想说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像是投降一般举起双手开始远离。
“不,没什么,你不用在意——”
“如果你们是在担心我,那大可不必。”
自父亲死后就开始变得孤僻的男孩突然出声,有些失礼的打断了他。
卡卡西死气沉沉的抬头看了眼不知所措的青年,眼里没有丝毫光亮。
“那个人破坏了规则,所以才会有这种下场,我是不会跟他一样的。”银发男孩露出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阴鸷眼神,指关节隐隐发白,“就算只有一个人,我也会继续活下去。”
“……”水门放下手,明智的在这个问题上保持了沉默,转而说道:“不,其实我是在想你说的那个少年的事。我听三代目大人说你们以后会一起住,但听你说的,你们好像才认识不久,而且他自己也是个不大的孩子,你们两个人……没问题吗?”
“不必费心。”卡卡西别开脸去,冷漠得像个机器人。
“……”
至此,饶是水门一向为自己在孩子们中的亲和力而感到骄傲,也无法再将谈话进行下去了,只得忧心忡忡的暂时从男孩身边走开。
卡卡西眼神空白的低着头,对他的离开没有丝毫反应。
现在的他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厌恶,甚至不想见到名为“人”的生物。孤独感如同潮水一般笼罩着他,让他即使处在人群的包围之下,仍然感到彻骨的寒冷。
不是不感激帮助他的那些人,只是现在的他连说出感谢的话都感到疲惫,就好像作为人的活力也随着父亲的离去被一同抽去了。
从此以后,他再无归处——
“久等了。”
蓦地,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将整个人快被死寂感淹没的卡卡西从消极的想法中唤醒。
他怔怔的抬起头,神色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无助,满眼迷惘的望向他。
望向那个在全世界都放弃他时对他伸出手的少年。
不知何时已经从猿飞日斩那里回来的绯世歪头看了他一会儿,目光平静甚至称得上温和,但卡卡西却莫名感觉自己所有厌世的想法都已经被他看透。
没等他生出无措慌乱的感觉来,绯世便正过了头,用平淡的语气跟他商量道:“今天就在公墓里选定一个地址吧?墓碑的制作因为通知的晚,可能要隔些日子才能拿到。在那之前,可以暂时把骨灰保留在家里吗?”
卡卡西有些呆呆地看着他,隔了一会儿,才意味不明的发出了一个单音:“……啊。”
——原来是在说这件事啊。为了他,特意去跟三代目沟通的吗?
没有得到明确的回答,绯世脸上露出一丝不解,求证的问道:“你的意思是可以吗?”
卡卡西在面罩下抿了抿唇,为自己的失态而感到不好意思,忙不迭的给了他肯定的回答,然后看着他转首对不远处的火影点了点头。
在这之后,樱发少年抬头看了眼阴暗的天色,再次向他征询意见道:“现在开始葬礼吗?”
卡卡西心脏一缩,面上不由自主的带出了点抗拒和犹豫。
“不用怕。”绯世朝他伸出了一只手,碧眸在阴天里显得无比澄澈漂亮,语调平淡,听在卡卡西耳中却比任何安慰的话语都要顺耳,“我会陪着你的。”
伸出去的手在空中停滞了一秒,随后被一只略小于它的手握住。
卡卡西跟在绯世背后,目不转睛的盯了一会儿他的背影,感觉从早上开始便一直压在他心中的麻木的痛楚,终于像雨后的乌云般散去了些许。
正是因为身边这个人,才让现在已经一无所有的他奇迹般的并不感到绝望。
在所有人都对那个话题讳莫如深,用小心翼翼的目光将他逼得快要窒息的时候,这个人却从始至终都用与平时无二的态度与他谈起一切,就好像他不是个一夜之间失去父亲没了归处的可怜小孩,而是一个拥有独立的人格、独立的灵魂,可以一起商量着把事情解决的可靠对象。
这样的平等和不回避,给了卡卡西唯一一丝喘息的余地。
事实上,宇智波绯世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明白,旗木卡卡西这个人永远不需要同情和施舍,因为他远没有看起来那么脆弱。他需要的,仅仅是一个站在他身边,与他一起正视一切、面对一切的人。
他会这样想是因为他比谁了解卡卡西,而此刻的银发男孩却觉得,绯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们同为失去一切的人,因为他是唯一能理解自己的人。
抱着这样的想法,银发男孩偷偷的瞥了一眼少年俊美精致的侧脸,空洞无光的眼底深处,便渐渐浮现出了一分不可思议的,微不可察的暖意来。
*
葬礼结束的当天,当黑暗降临,村中各户的灯光都渐渐熄灭之时,火影办公室中仍旧灯火通明。
猿飞日斩沉默的抽着烟斗,不知过了多久,他面前摇曳的烛光微微晃动了一下,原本空无一人的办公桌前便悄无声息的立了一个漂亮的少年。
他穿着黑色方便潜入的服装,体型偏瘦,碧色的眼睛无悲无喜,透着清泠泠的光,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极了精致完美的人偶。
在他的脚边,还躺着两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猿飞日斩猛地从办公桌后站起身,一脸惊疑的看着他们:“这、这是……?”
“你没告诉自己的部下我会来么?这两个家伙一路尾随我,到最后还想发起攻击。”
绯世满脸冷漠的踢了其中一个男人一脚。
“不,我说了。”日斩皱起眉头,从办公桌后走出,仔细的看了看两个男人,眉头越皱越紧,“他们是‘根’的人。”
“‘根’?团藏的那个组织吗?”绯世随意甩了下手,目光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凉薄。
日斩很惊讶:“是的,您怎么知道?‘根’是团藏近些年才组织起来的秘密部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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