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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一天比一天晒了起来, 麦田里的麦穗也越来越硬实。
虽然官府加税的公文让村民们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但那一片片金黄色的麦田还是叫人看到了盼头。
百姓们其实很容易满足,今年税重又如何, 好歹没有战乱了, 六成的庄稼收入, 一家人节省点,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 总比家里男人被抓去服劳役的强。
只一宗, 每到夏收或秋收时, 地里特别容易闹贼。
往年有人趁半夜去别人家地里偷割麦子,一部分是因为自家穷没饭吃了, 一部分是心疼自己的粮要拿去交税便想从别人家那找补回来,还有一部分纯粹就是贪, 别人偷我也偷,有便宜占为何不占。
今年远近村子都多了一批新落户的流民, 偷割麦子的人只会变得更多。
灵水村这两个月又是安排人巡夜又是一起跟着萧家练枪,人心前所未有的齐,孙兴海趁机号召村民们联合守麦, 夜里巡村的人改成骑着骡子去地边巡麦,发现动静立即喊人。
如此一来,本村村民不敢动贼心,外村的……
五月初一那晚,还真有七个外村来的割麦贼被抓到了,人手一把镰刀一个大袋子。
孙典、孙纬兄弟俩将七人绑成一串蚂蚱驱赶着去附近村子转了一圈,算是杀鸡儆猴。
那些有贼心的人见灵水村防得跟铁桶一般,都不敢再打这边的主意。
从初三开始,村民们根据自家地里麦穗的情况, 陆续开割。
萧家的割麦日也定在初三。
女人们看家,清晨天刚刚亮,老爷子就带着儿孙赶车前往麦田。
盛世之年,百姓割完麦子会在地里继续晒一二日再拉回家,现在谁还有那么大的心,都是割完就赶紧搬回家严防死守。
像萧缜四兄弟这般年轻又极其强壮的儿郎,从早割到日落的话,一个人能割三亩麦,四十多岁的萧守义年富力强也能像普通青壮那般割上两亩,老爷子再硬朗健硕年纪都摆在那,只能跟寻常村民一样割一亩。
萧家想在一天忙完,所以在本村没有麦田的新户里面雇了五个青壮,干一天活给十文钱。
其中就包括村东潘家的儿子潘岱。
像这种雇来的青壮,一天只要能帮忙收割一亩麦子就算尽心了,留有余力算他们自己的本事。因为是萧家,五人都没想偷懒,像给自家收麦一样干得勤勤恳恳,其中潘岱身形魁梧力气大,割麦的速度几乎不比萧缜四兄弟差。
萧穆绑好一捆麦子抬起头,往五人那边一瞅,一眼就看出了潘岱的全力以赴,弯着腰低着头,哪也不看,也不跟谁闲聊。
萧守义顺着老爷子的视线看去,笑了,低声道:“潘家这小子,枪练得好,干活也勤,确实不错。”
萧穆点点头。
萧守义一边弯腰割麦一边问:“爹,潘家那姑娘我见过几次,看容貌挺配老四的,您怎么想?”
四侄子今年也二十三了,只比老三小一岁,该考虑婚事了。
萧穆笑了下:“我问过老四,他瞧不上铁匠媳妇,叫我不用再惦记这家。”
萧守义困惑地看过来:“铁匠媳妇怎么了?”
萧穆:“没对上他的眼缘吧。”
萧守义被侄子逗笑了:“年轻儿郎找媳妇挑的都是姑娘漂亮不漂亮,老四倒是例外,竟然先挑起岳母了。”
萧穆:“姑娘嫁人同样要考虑男方家人是否好相处,都是一个道理,不然光小两口恩爱,回头见到公婆或岳父岳母就要闹心,那种日子也不痛快。”
无非女方是嫁进夫家,需得天天与公婆打交道,做女婿的逢年过节才去媳妇家里探探亲,事情少。
可潘家与萧家住在一条街,真成了亲家,那跟住在一个院子也差不多了。
人手够,待到夜幕降临,萧家的二十亩麦子都被拉回了家,全部堆在后院。
女人们做了一顿带荤菜的晚饭,潘岱五人也都在这边吃的。
吃完发工钱的时候,等其他四个走了,萧穆要给潘岱三十文。
潘岱坚决不肯多拿:“早上我出门的时候我爹就说了,您家帮我们太多,我反正在家也是闲着,本就该去地里帮忙,连十文钱都不必收,哪里还能多要?”
萧穆突然捏向他肩膀。
潘岱躲闪不及,酸得“哎”了一声。
萧穆:“连割三亩麦可不是普通力气活,看你这肩膀胀的,赶紧收好钱回去睡觉。”
萧野在旁边嫌弃道:“利索点,你不睡我们还要睡。”
潘岱这才接了串在一起的三十文铜钱,告辞离去。
潘家这边还在等着他,看到儿子带回来的铜钱,王氏瞅瞅婆婆再看向丈夫:“萧家这是何意,跟咱们撇清关系?”
潘勇:“说不准,也可能只是行事公允,不想占岱哥儿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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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萧家去里正孙家借了一把铡刀过来,将一捆捆麦子搬到铡刀下,从靠近麦穗的地方铡,麦穗落在大簸箕里留着铺到平地暴晒,麦秆则堆到柴棚里当柴禾。
这两日又不用上学,绵绵、齐耀也来帮忙搬麦捆。
萧缜四兄弟轮着压铡刀。
当阳光开始晒起来,萧缜让女人孩子们去屋里休息,左右铡刀就一把,男人们搬运麦捆也赶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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