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无毒不丈夫(1 / 2)
元宵宴散,嫔妃们陆续出了乾清宫,乘了轿子,各回宫室。
林燕容落在了后面,目光暗暗追随着陆肃。
陆肃正立在殿外阶下,替他那位王妃唐氏裹紧了银鼠大毛斗篷。
唐氏那张巴掌大的瓜子脸,在风毛掩映之下,显得越发小巧。
夜风时起,吹拂着乾清宫屋檐下头悬着的红木嵌五彩琉璃瓦宫灯微微晃动,映照着地下的人影也摇动不已。
唐氏身有病灶,被风一吹,不由轻轻咳嗽了几声,原本蜡白的小脸许是因着在宴席上吃了几杯酒的缘故,泛出一抹晕红。
她双眸澄澈,柔情若水般的望着自己的夫婿,柔声道,“王爷,妾身不冷。”
陆肃攥着她的手,凝着她的眸子,低声道,“还说不冷,这手凉的像冰一般了。你身边人是怎么伺候的,手炉里炭都熄了,也不知道添换。待回去,本王定一个个打她们的板子!”
唐氏有些不好意思,面上红晕更甚,垂了脸轻轻道,“王爷不必罚她们,是妾身不想多事。”
“你呀!”陆肃斥了一声,似带了几分无奈之意,“人给你,便是任你使唤的。你总想着她们,她们乐得耍懒。”
夫妇二人立在乾清宫外,柔情蜜意,旁若无人。
……倒还,真像一对恩爱夫妻呢。
林燕容冷眼看着,心中暗暗道了一句。
“奴婢听人说起,这位慎亲王妃原是泰安公的嫡亲孙女,本也是世家的小姐。只是泰安公早年间坏了事,先帝指婚之时,家业早已衰落,不过是外头名声好听,内里实则虚的很。只是,肃亲王与这位王妃情分倒是极好,伉俪情深,京中许多贵胄女眷都羡慕的紧呢。”
秀芝看她注视肃亲王夫妇,只当她心中好奇,便将这缘故说给她听。
他若当真这般宠爱王妃,也不会来与她私会相好了!
林燕容心中不由深感佩服,陆肃这面子文章,做的也忒好了。
唐氏娘家无势,他将这位懦弱王妃捧在手心,便是为了演出一副臣服安分的姿态,给太后皇帝看的。
其下的狼子野心,大概只有她林燕容知道。
虽明知他只是逢场作戏,林燕容还是觉着胸口发闷,心头大大不快。
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刺入掌心的痛楚,令她回过神来。
“去翊坤宫吧。”
撂下这句话,林燕容转身走开,面色阴沉。
夜凉如水。
一名太监挑着一支红纱灯,在前引路。
林燕容并未乘轿,只步行前往翊坤宫。
梁成碧该是等的急了,那便让她再急些好了,如此才会对她言听计从。
乾清宫去往翊坤宫,需过了月华门,再穿过长街,颇有些路途。
林燕容走到翊坤宫门外时,距梁成碧派人捎信与她,已过了大半个时辰。
门上,大宫女春晴正不住向外张望,好容易瞧见她的身影,忙道,“林常在,您怎么才来,娘娘可等的心焦了。”说着,让她进去,便将门关了。
林燕容径自向里走着,口中淡淡说道,“今儿是元宵节,太后、皇上都在宴上,不叫散,我怎么敢走?”
春晴微微一怔,只觉这林小主大不似以往那四处陪小心的样子了。
林燕容余光扫了她一眼,唇边微微冷笑。
当初,她不过是看着梁成碧贵为皇贵妃,想着她能依着小说剧情托举自己一把,方才卑躬屈膝。如今她对陆昊之已不抱什么期望,改投靠了慎亲王,梁成碧倒还指望着她来扶持,她还顾忌什么?
一路走到翊坤宫偏殿,梁成碧正坐在罗汉床上,脸色微微发白。
林燕容脱了斗篷,上前行了礼,微笑道,“娘娘,夤夜将臣妾传唤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口中虽是这样问,她心中已然猜到了。
梁成碧先不说话,赐座上茶已毕,方将近日打探之事讲了一遍,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体顺堂里那个,果然怀了龙种,你可有什么主意?”
林燕容握着茶盅盖子,轻轻拨弄着碗中浮叶,淡淡说道,“臣妾先问娘娘一声,娘娘又作何打算?”
“自是留她不得!”梁成碧脱口便道,“堂堂皇长子,怎能从一个下贱妇人的肚子里爬出来?!”
只要不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那便都留不得罢!
林燕容心中道了一句,面上微笑道,“娘娘既然已有决断,要做什么,自管做不就是了?”
“皇长子身份贵重,非寻常皇子可比,如今宫中又无皇后,皇上多年无子,乍得麟儿,保不齐……娘娘,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几句话,皆落在梁成碧的心坎上,直撩拨的她心头乱如麻团。
梁成碧恍惚了片刻,咬牙道,“本宫岂不懂这些道理……只是,本宫请的师父已连续做了几日的法,还不见什么效验。分明,咒孟嫣时倒是很有用。”
林燕容暗中讥笑她迷信愚昧,口中说道,“娘娘,师父那法子太慢了,不如直接动手,立竿见影。”
梁成碧心头一惊,不由道,“你是说……你让本宫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动手?”
“娘娘,”林燕容微笑着,将身子微探过去,柔声细语,“您可是梁妃娘娘,梁相爷的嫡亲女儿,纵然有些什么,外头还有相爷呢。皇上再怎么,也得看着相爷的面子不是?年三十夜宴上,娘娘您闹了那么一场,太后皇上都未责罚于您,足见那女子在皇上心里分量不过如此。”
梁成碧心中摇摆不定,一时想咬牙发狠,一时又心中犯怵。
林燕容眸中微光闪烁,又添了一句,“娘娘,这宫里头听见有人怀了身孕,跳脚大发雷霆的,该当还有一位吧?”
“你是说……孟嫣?”
梁成碧摇头斥道,“一个在上河园等死的人,还能做什么!”
“不必她做什么,要她一条命也就足够了。”林燕容心中骂着她愚蠢,还是耐着性子一一说给她听,“两边同时下手,体顺堂里那位流产血崩而亡,上河园里孟贵妃畏罪自尽。娘娘说,这一石二鸟的计策,好不好?”
梁成碧不由自主的干咽了一下,滚边宽袖中的两手,不住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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