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庆贺(1 / 2)
海林寿辰与刨城的节日是同一天,这一天的刨城是喜气洋洋的,大门大户门前皆张灯结彩,会有说得上话的管事或中年男人拿着一篮子铜板、捎上几个酱卤蛋在门前候喜。
这天早上,城里年纪稍小的孩童都穿梭在石道间,拿着一截截彩色的绳头在大户人家门外张望,见到拿着铜板的候喜人,便兴冲冲地喊一声“喜来啦!”跑上前去,将绳头拿给人家,门前的候喜人便说声“得喜、喜多”,从袋子里拿一枚铜板递过去还喜,孩童接过铜板便兴冲冲地跑开,去下一家赠喜。也会有孩童盯着一家人家赠喜,单薅一户的羊毛,若是教候喜人辨出来了多次,便会以大人的成熟调笑一句,捡一颗卤蛋拿过去。得了卤蛋的孩子大多三口并作两口地把卤蛋吃干净、吮起手上汁水,一旁的大人则哈哈笑着,有的吃了卤蛋的孩子便会红了脸,晓得难为情。
候喜和赠喜只在上午,等刨城河岸上传来隆隆皮鼓声、框框铜锣声、鼎沸山歌声、欢喜人声,上午的候喜便结束了。这时家家户户便会赶到河边,等着看凫水系绳的比试。河流两岸插着桩子,会有二三十个赤膊上身的精壮汉子站在桩旁,只等一声爆竹响,河边的汉子便抓起桩上的麻绳凫水过岸,再缠上对岸的木桩。等排出了上岸的第一名、决出了城里最精壮最会水的汉子,这岸的人会欢呼起来,城中大户也联合摆上流水席,敲着锣鼓唱着山歌,刨城码头旁客栈巷道里的女子也不会吝啬歌喉,纷纷唱起来,热热闹闹地把午饭吃完。
在上午候喜赠喜的时段里,前来为海林祝寿的修士便都到了海府,坐在后院堂上吃茶。等河边擂鼓时,众人皆随海林飞至刨城旁的山丘顶,海林施以神通手段,变出一间倚在山巅的宴厅,周围烟云缭绕,看似仙气飘飘不染凡尘,却能将河上凫水的比赛看得一清二楚。若分神去听,还能听见岸上热闹的呐喊欢呼声;若收起热闹的心思,那相隔甚远的欢呼声便又瞬间远去了。
宴上有修士拿凫水名次打赌,通宝上人赢来几块材料,却在单独与平阳道人打赌时输了一件薄纱翠冠。几个亏了材料的修士见通宝上人输得心疼,心里闷郁一松,都展露笑颜。通宝上人丢了一件防具,咬牙切齿地向平阳道人问道:“你是不是使诈了?怎么可能一下子猜中前三个!”
“第一的那个,海家大孙;第二的那个,前年的第一,随船回来的;第三的那个,拿了两年第二。”平阳道人得意一笑,“我年年都在这里看,还能分不出个一二三来?”
谈笑间,一名筑基散修起身问道:“海前辈修为高深,不说五大宗门,去各处都能尊为供奉,为何要冒着搅闹凡世的名头,百年如一日地独守在偏僻凡城里?”
这散修没点礼数啊……顾良抱起一碗果茶啜饮,默不作声。海林爱如何生活是海林的事,和你一届散人小修有什么关系?顾良曾问过周老既爱遛鸟,为何独养一只小喜鹊,遭周老一阵吹胡子瞪眼。事后桑秋尊者将顾良叫去喝茶,让顾良不要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每个人的生活都有自己的牵挂和秘密,就像桑秋尊者从未问过顾良为何早慧、也不细究三岁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顾良上山后丝毫不念家中。
那筑基散修的话让宴上的气氛冷了些,在场众人皆收敛了动作和声音。海林对这问题不以为意,他摆摆手,举止间充满了柔和,道:“哲平是怕往后有人假借搅闹凡世的由头来找老夫麻烦?”
名唤哲平的散修拱手朝海林一揖,“回前辈,是有此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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