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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章 外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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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门一关,罗克敌脸上轻松的笑容就消失了,他搓搓手,在炉边坐了下来,伸出双手烤着火。

有心事?丁玉落柔声问道。

罗克敌摇了摇头,道:你也坐吧。

丁玉落嫣然一笑,搬过一条凳子,双手一拂裙摆,折腰坐下,挨着他的肩膀,静静地看着他,几年下来,罗克敌显得更加成熟了,大权在握,使他的气质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神情一肃时,颇有一种不怒而威的仪态。

店中一片静谧,清冷的光线从门隙中透过来,映在玉落的脸上。玉落仍然有种卓尔不群的清傲,不过芳龄渐长,肌肤腻玉,清艳如雪的娇容已带上了几分成***子的妩媚,柔化了她的飒爽之气。

喝杯酒,暖暖身子ap;hellip;ap;hellip;

丁玉落轻轻说着,抬起玉手,为他斟了一杯酒,酒是烫在热水中的,此时温度正好。酒杯轻轻送到他的面前,罗克敌的目光不由落在她的手上,一双柔荑如玉,小指微翘,宛若一朵幽兰,只看到这只手,便已令人销魂,美人在坐,暗香浮动,恍若天上人间。

雪花簌簌,远远传来小贩的叫骂声,更显室中的安静。罗克敌满怀愁绪都消失在她的柔情里,他轻轻揽过玉落的纤腰,轻轻抚着她的秀发,听着彼此的心跳。出神半晌,罗克敌才轻轻说道:辽国已与夏国缔结邦交,不过仅仅是最基本的邦交,并答应未予夏国任何帮助,官家闻讯大喜,已下诏自河北道再调三万禁军增援河西,同时传令于潘将军,要他抓紧战机,尽快突破横山防御,直捣夏州腹心,想必ap;hellip;ap;hellip;你也知道了吧?

他当然知道,丁玉落隐姓瞒名在汴梁开店,绝不仅仅是为了能与他时常相见。当杨浩还是河西陇右兵马大元帅的时候,他很开心玉落的到来,至于玉落来汴梁是不是还负有特别的任务,他并不太在意,别说以杨浩这样手握重兵称霸一方的封疆大吏,地方上有些实权的人物谁在京里没有几个眼线负责打探朝廷的一举一动?

可是等到朝廷发兵夺麟府,进攻横山,杨浩悍然称帝,彼此的关系就尴尬的很了。如果被朝廷知道他和夏国大长公主有私情,而且明知对方在汴梁反而替她隐瞒,他罗克敌马上就得从高高在上的禁军统帅变成阶下囚,可是尽管他知道后果如此严重,但他并不想对玉落有一丝一毫的伤害,除了他对玉落深深的爱意,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杨浩如今的作为还没有触及他心中的底线,同时他对赵光义这个皇帝,本就缺少忠心,他忠的是赵氏天下,而不仅仅是代表着这个天下的某一个人。

丁玉落轻轻吁了口气,眉宇间闪过一丝忧虑,喃喃地道:是啊,我知道了,不过ap;hellip;ap;hellip;二哥既敢自立,必然也会考虑到官家会做出的反应,我想ap;hellip;ap;hellip;二哥不会这么不济事的,何况如今天寒地冻的,潘将军想要取得重大进展并不容易。我只担心ap;hellip;ap;hellip;你不会被派去河西吧?

罗克敌摇了摇头:官家对前朝老将不甚信任,要不然也不会破格提拔我这个和前朝老将无甚渊源的少壮将领了,他没个三五七年来稳固帝位,是不会轻易把我调走的,除非ap;hellip;ap;hellip;他想御驾亲征,我才会伴驾随行。

丁玉落松了口气:那就好,我真怕你会去和我二哥对阵厮杀,那时候两军阵前相见,唉!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罗克敌苦笑道:我现在,就已不知该如何自处了。想当初,我煞费苦心谋取今上的信任,得以手握重兵,一路升迁到今日地位,本意是要做一个扶保正朔振兴社稷的周绛侯,可是皇长子德昭已死,皇次子德芳又年幼无知ap;hellip;ap;hellip;,我罗克敌独立朝纲,孤掌难鸣啊。还有你那二哥,他足智多谋,我本以为他能做个陈平之流的宰相人物,谁想得到他却跑到河西去做了一个海外立国的虬髯客,当年我们是同生共死,并肩作战的袍泽兄弟,如今我是宋国将领,而他却成了宋国的叛逆ap;hellip;ap;hellip;

丁玉落挺起腰来,反驳道:难道钢刀颈,我二哥就该俯首就戳?现在不是我二哥攻打大宋,可是宋国出兵讨伐河西呢,官家是使得什么卑鄙手段谋夺了麟府两州,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不可能一点内情都不知道。我二哥如今所统御的领土,可从不曾划入过大宋的版图。

麟府两州呢,更是先帝在的时候公开承诺过允其自治的,结果如何?还不是被官家巧取豪夺了去?都说北朝人凶悍,可是这么多年来,北朝徒负恶名,可曾出兵灭过一国吗?他们顶多扮扮强盗抢掠一番,哪比得了赵氏兄弟,连灭七国犹不知足,野心越来越大,恨不得将四海全部纳入囊中,挑起战火的,可是宋国。

罗克敌摇头一笑:什么叫义?什么叫不义?我的义,就是他的不义。他的义,就是我的不义。站在不同的阵营,立场自然不同。南平、荆湖,西蜀,汉唐乃至吴越,它们都能骂宋国野心勃勃挑起战争,但我是宋人,是宋国的臣子,我就不能说这样的话,这种事本就没有对与不对的道理的,谁也别自以为受命于天,其他的国家和其子民就活该俯首称臣。

所以ap;hellip;ap;hellip;你二哥据河西而自立,我没有话说,他有他的立场,我有我的立场,站在他的立场,他没有错,可是如果真的需要我领兵与之一战,我绝不能容情,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和你二哥兵戎相见,我和你ap;hellip;ap;hellip;该怎么办呢?ap..

丁玉落听了一时只觉心乱如麻,思来想去,只觉二人此刻虽是依偎在一起,彼此间却有一道无法逾越的深深鸿沟,只怕当年一言成真,二人真的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栏,也无法成就鸳侣,不由得黯然神伤ap;hellip;ap;hell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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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克敌踏着一天飞雪碎屑回到罗府,府中老家人一见了他,立即道:四公子,老爷请您回来,马上去书房见他。罗克敌如今虽在朝中官位甚高,但是在家里仍叙齿排行,被家人称为四公子。

哦,罗克敌用马鞭敲了敲肩头雪花,跺着脚上的积雪问道:是什么事啊,我爹心情如何?

老家人四下看看,凑近了小声道:老爷怒气冲冲,好似不甚开心,老奴进去送茶时,见老爷走来走去的,往日里老爷回了家,可是很快就焚香读书的。

知道了。罗克敌向前走了两步,忽又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招手唤过老家人,吩咐道:告诉我娘一声。

老家人会意,立即一溜烟地去了。

罗夫人听到老家人传讯,马上从后宅往书房里赶,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何况这罗克敌不但是老罗家的小儿子,还是她的亲生骨肉,这宝贝儿子年纪轻轻,就做了这么大的官儿,而且既不嗜酒也不好赌,简直越看越完美,老头子还要时不时的敲打敲打,修理修理,她岂能不管。

待罗夫人赶到书房,侧着耳朵贴在门上一听,书房里头父子俩已经吵的不可开交了。

混帐东西,老夫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不省心的畜牲。多少大家闺秀、名门淑女你不要,偏要喜欢了一个当垆卖酒的女子,我听说怎么着?还是嫁过了人的?也是,这般年纪,岂能是没嫁过人的,你ap;hellip;ap;hellip;你怎么偏偏被这么一只狐狸精给迷住了?

爹,什么大家闺秀、名门淑女,便胜过了她吗?扭扭捏捏、拿腔作势的所谓使相千金、名门贵女,我一个也看不上,我就喜欢了她了。

绝对不成,我罗家是什么身分,娶这么一个女人过门,你要满朝公卿都拿老夫说笑吗?老罗的调门儿拔高了一格。

拿您说笑?您就算想,也办不到,人家还不愿意嫁到咱们家来呢。罗克敌毫不示弱,大嗓门马上压过父亲一格。

什么?老头儿咆哮起来:那你就这么耗着?一辈子不成亲了?到底是个什么女子,竟有这样的妖魅手段,老夫明儿就叫人去砸了她的店!

父亲大人敢派人去,那儿就叫我的兵去守着,我就不信咱罗府的家仆斗得过禁军大营的士兵。

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敢跟你老子如此说话?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老夫ap;hellip;ap;hellip;老夫亲自去,我看谁敢动我一根汗毛!

那成,酒馆儿砸了,我找个您绝对找不到的地方安顿她,满东京城的人看着,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去,想必父亲大人也一定压得住!

混帐!混帐!

房中哗啦一声,打碎了一只茶盏,罗夫人一听赶紧往门里闯,刚一伸手,房门就开了,罗克敌一个箭步蹿了出来,紧接着一本线装书嗖地一下飞了出来,贴着他的头顶飞到了雪地当中。

罗夫人两眼放光地道:儿子,你喜欢了谁家的媳妇?错了,是个孀居的妇人?人品如何,长相怎样ap;hellip;ap;hellip;

罗克敌刚要说话,就听房中脚步声响,他敢跟父亲顶嘴,可不敢还手,马上一溜烟地逃了,罗夫人哎哎两声,只得暂时放下心中的好奇,笑眯眯地闯进门去,堵住了自家老爷。

罗克敌这岁数还不成亲,在汴梁城的确是凤毛麟角,如果他时常流连于烟花之地那也罢了,偏偏从不曾听说过他的什么风流韵事,把个老娘担心的不行,汴梁这几年男风盛行,平常和三姑六婆,各家使相夫人们闲坐聊天,也常说些八卦新闻,偏有那家财万贯的大财主,放着妖娆的女子不纳,专好男子,甚至郑重其事娶个男妾的奇谈怪事在东京城也不是没有,她一直担心自己这儿子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如今听说他喜欢了一个女子,罗夫人心事搁下,倒是不怎么担心了。

男人嘛,只要还是个喜欢女子的,哪有不风流好色喜欢三妻四妾的,就算他现在痴迷那妇人,也情有可愿,那妇人既是嫁过了人的,知情识趣,善会温存,自己这儿子哪有不动心的,时日久了也就好了,以他如今的官职权位,以后三妻四妾那是跑不了的,就算先纳一个身份不高的,那也没甚么。

要知道许多大户人家儿子长大,都纵容他出入烟花之地长长见识,再不然就先找两个姿色出众的使女送与他作妾。这妇人就算嫁过了人,总好过那青楼女子吧?罗夫人把这儿子当成宝贝疙瘩,自然会为他找出一堆理直气壮的理由,她倒想得开。

罗夫人一进门,就见老罗吹胡子瞪眼,气喘吁吁,立即漾起一脸笑容,迎上去道:哎哟,老爷,这才多大的事呀,值得你这么生气。你看看你这四个儿子,最有出息的就是咱们克敌,平时和那些大人们的家眷一起喝茶聊天,谁不羡慕咱们家呀,如就不就是喜欢了一个嫁过了的女子嘛,总好过不喜欢女人不是?看把你气的,值当得嘛。

老罗一见罗夫人,气就不打一处来,儿子毕竟大了,又是朝廷大员,他怒归怒,总不成真个追出去劈头盖脸地一通打,如今夫人出面拦驾,他正好趁机下台,不过一腔怒火就发向了自己夫人,怒哼道:你还说,看你生的好儿子。

我生的好儿子怎么啦?你还别说,克敌还真是个好儿子。罗夫人喜孜孜地道。

他好?他好!堂堂正五品的朝廷官员,禁军大将,却与一个卖酒的妇人勾勾搭搭,传扬出去岂不丢尽了我罗家的脸?就算叫御史台的人知道了,少不得也要告他个行止不端。

嗨,我当多大点事儿呢。罗夫人松了口气:赶紧叫克敌把那妇人娶进门儿来不就没事了,谁还敢说三道四?

罗大人顿足道:那是一个妇人。

罗夫人瞪起眼睛道:妇人怎么啦?不就是嫁过人了嘛,只要人品出众,贤淑温良,克敌又真心的喜欢她,那又有何不可?难道我是你第一个女人吗?

老罗七窍生烟地道:我是男人!

男人了不起?还不是女人生的。

满口的废话,没有我这个男人,你生个屁呀。

罗夫人瞪起杏眼,叉腰嗔道:怎么着,离了你这个男人,我就不能生么?

老罗气得晕头转向,已经快找不着北了,罗夫人佯怒打岔,心里却在暗笑,只要成功地转移了老头子的话题那就好办了,一会儿他总不成捡起方才的事情旧话重题,等安抚了老头子,她再去好好盘问儿子一番,如果那妇人确是个品性出众的女子,便一顶小轿抬回门来,给儿子做个二房,好歹先生个亲孙子抱才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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