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鹤山之玉(1 / 2)
严飞龙的来历,余斗大概知晓。
“天门之战”结束后,龙族被赶下皇座,仅剩零星血脉,在斗战神大陆苟延残喘。
严飞龙之父流落到噬魂山脉南侧,与西荒国境内的一名女子结合,又转眼将其抛弃,仅留下两根“遁龙桩”。
女子生下严飞龙,天降异兆,因为严飞龙异乎寻常,被乡里视作异类。
他们寻了个机会支开严飞龙生母,用遁龙桩,将年幼的严飞龙锁入噬魂山深处……
严泽、余化恰好在噬魂山脉南麓探险,发现了被困深山的严飞龙。
哥俩拔起遁龙桩,严飞龙由此获救,并被严泽收入门下。
……
而鹤山宗的由来,余斗曾听老李说起。
严雀祖父,本是中世界的一名战士,因着梦魇之乱,一路追杀“岷山余孽”,来到东南大陆。
后来看清事件真相,便心灰意冷。
在东南大陆燃起战火,三国争霸之时,他建立鹤山宗,护佑一方。
——
哗——咔。
在余斗的命令下,流云苑的侍女将观云楼关闭——在观云楼一层,有两处侍女居所,倒是不用担心内外阻隔。
余斗饮了不少酒,和严雀分开沐浴。
虽在上下层,却保持着细碎、清晰的灵元传音。
“一直未曾提到,我祖父的来历。”严雀自知隐瞒不下,索性就着机会,向余斗缓缓诉说,“他可不是普通的中土散人战士,他其实……和戴牧白、江洲、烈擎云一样,来自九典七绝!”
余斗蓦的怔住,心思疾转。
九大护典家族,根据“风林火山阴阳震御异”的顺序,依次是:徐、叶、烈、岳、南宫、诸葛、穆、李、杜。
李杜两家,六十年前惨遭灭族,余者寥寥。九典不复存在,仅余七典,与传承更为久远的七绝并立。
七绝所指,为“书琴舞义”、“谋刀剑”。
书绝:江家。
琴绝:王家。
舞绝:杨家。
义绝:武家。
……
谋绝:戴家。
刀诀:柳家。
……
“所以……”余斗仰起头,让淋下的热水扑在脸上,用以掩盖本就存在的窒息,“雀儿你的祖父,来自剑绝:严家!”
严雀方才说“没有退路”,或许就是这个缘由。
但是其中,必然存在着某种原因,才会致使“没有退路”的局面。
“嗯……”
事到如今,严雀再无隐瞒,但她语调苦涩,透着些难以置信:“我爷爷的目的,其实和我们一样。”
余斗又是一惊:“他想揭露岷山血战的真相?”
“嗯。”严雀浅声应道,却又透着愧疚,“可是他和我爹,都有不同程度的私心。也是进入中土世界,知晓斗战神殿不再稳固,我才逐渐看透。”
她这么一说,余斗就全明白了。
“得……”他乐呵发笑,“我岳父要替鹤山宗谋东南大陆,咱爷爷要替严家谋中土世界?话说雀儿,咱爷爷现在什么武境?”
鹤山宗的老宗主,说来有些神秘。
二十多年前,江湖上便有传闻,说他在修行之时走火入魔,不幸陨落。其子严泽,亦是早早接管宗门。
此时看来,那是老宗主的一个障眼法。
“我也不知。”严雀气息微叹,“但从我爹的一些言语推断,应当不逊清澜剑仙,甚至……犹有胜之。”
“……”余斗感慨万千,感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数倍。
当下无可奈何,只好笑声以对:“雀儿,那太好了——至少说明咱爷爷手里,一定攥着斗战神殿的把柄!”
“应该是……”严雀知道的,也仅是这些了。
此时说与他听,浑身也松懈下来:“所以,我才着急让你答应玄清——所谓制衡,必须实力相当。”
“玄清身后是西荒鬼王,凭着鬼王前辈的实力,足以让东南大陆任何战魁强者心生忌惮……”
“原来如此。”余斗总算知晓所有来龙去脉,想到严雀默默忍受的煎熬,不由心疼,“雀儿——”
他怜惜轻唤,又不想继续讨论,转而道:“雀儿,这几日弈城有‘赛纸鸢’,我们……”
哗—哗—咔。
噔噔噔蹬……
蹬噔噔蹬……
话没说完,余斗听见浴室侧拉门的开启、关闭。
接着,楼梯上传来均匀、轻盈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推开了浴室外侧的门——观云楼的浴室干湿分离,玻璃隔断上满是雾气,只能模糊看见一个高挑婀娜的身影。
这样的距离,很暧昧,让人不由悸动。
年初出海,在顾家的鸟船上,余斗就曾有过类似的经历。
那时的雀儿,还对自己颇为严格。
——
哗……
——
外侧洗漱台的水龙头被打开,传来刷牙的窸窣响动。
“六十多年前……”严雀一边洗漱,一边继续传音,“爷爷还是你我这般年纪,武境还不如你我。至于掌握了什么把柄,让他敢于如此谋划,还需回到鹤山当面问知。”
余斗愣了愣,旋即咂摸一声道:“嘿嘿,到时候,我得给他老人家磕一个。”
一门之隔的严雀刷了牙,又仔细的洗脸,蹙眉叹道:“你跟我爹还有爷爷,见面不打起来,本小姐便安心喽。”
“……”
余斗脸颊抽搐,苦笑不已。
打老丈人,打老丈人他爹?
这事儿一说就很玄幻,很刺激!
不过恢复理智,还是将那刺激的画面抛诸脑后,郑重道:“十月廿四就在眼前,严老宗主总要来水月城吃酒。到时候,便什么都清楚了。”
门外,传来严雀“嗯”的浅笑。
她灵元御力,用清水洗去脸上的泡沫,本就水润剔透的肌肤,莹莹有光,就像光滑细腻的美玉。
“请柬名录,都整理清楚了?”严雀轻细完毕,就侧过身去,目之所见,同样是一个模糊的轮廓。
高大、阳刚,身躯轮廓,透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分明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汉,洗澡的动作却还傻乎乎的,像个爱玩的孩子,让她忍俊不禁,嘴角上扬。
“嗯……”
余斗洗掉酒气,关了水阀,用浴巾擦拭身体,一边答道:“玉荆国这边,龙丞相、李国师、树国师、古国师,还有戴大哥、周大哥。”
“西荒国,有鬼王前辈、玄策太子,以及玄清。”
“大圩国的客人不少,刀皇顾雪堂,其弟顾雪苌,顾大哥和嫂子等等。”
“东莱岛那边,阁主前辈,秋二小姐,秋靖、秋涛几兄弟。”.
“清澜的朋友就更多了……”
余斗算了个大概,憧憬不已:“再加上长辈的亲友,那几天定是热闹非凡——雀儿你放心,我已留下钱款,不仅改建了家里府宅,还计划把整个水月城都扩建一倍。”
严雀听他安排周全,唇边笑容愈加甜蜜,稍有得意的道:“咯咯,不扩建的话,水月城也容不下你的靖安王府。”
余斗乐得发笑:“王妃说的对。”
“哼!”严雀俏皮轻哼,有些发酸的道,“本小姐只是一介布衣,待你娶了清月公主,指不定谁是王妃呢!”
“雀儿……”余斗倒是坦然,“我已告知姐夫,让礼部在我的加冕仪式上,便宣布你是靖安王妃。”
“唔。”严雀听了,白皙的面颊透出红润,小声道,“那还差不多。”
又有些犯嘀咕:“尚未完婚就册立王妃,似乎……不合礼法?”
里边余斗已经忙活完毕,传出一句乖张肆意的,且有些霸道的,喘息的——“我才不管!”
——
那一瞬,两人隔着玻璃门模糊对视,然而过去的一幕又一幕,接连在心头涌现。
或许,恰似秋玄清所言,这一切的开端,是余斗的“见色起意”,是余斗对命运的“不服”。
是严雀对他的“怜悯”。
然而……
那些年的江湖携游,那些年的同舟共济,那些年在大海汪洋上的生死与共,早将彼此深深的刻入对方的生命。
每次分别,都会卯着劲儿去想:无论江湖路远,无论山高水长,都挡不住你我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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