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判断(1 / 2)
说罢,他抬头看向皇上,“法会那晚,连奴才都能看得出,他那对食同先皇后长得一模一样,他好歹也在先皇后跟前服侍这么多年,难道看不出来?他敢将那女子留在房中,分明就是不将您看在眼里,这不仅是对先皇后的亵渎,还是对您大不敬啊!若长此以往,只怕他会越来越难控制。”
“那又如何,他一个没根的太监,还想造反不成?”皇上不屑,“总不会比太子更危险。”
钱尤不敢接他最后那句话,飞速思索半天后开口:“可是皇上,您也不能被一个太监拿捏了吧?”
这句话准确地戳中了皇上的心思,崔泠这次装病反抗一事,算是为他敲响了警钟,让他多少生出些忌惮。
钱尤见状,唇角抽了两下,到底克制住没笑出来:“再说了皇上,臣已经打探过了,那女子与先皇后生得一模一样不说,还同名同姓,您不觉得蹊跷吗?”
皇上一愣。
“定是先皇后舍不得您,才转世而来啊皇上,您忍心让她在一个太监手中备受屈辱吗?”钱尤看到他的表情,便知道大事已成。
皇上深吸一口气,想到什么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崔泠回到司礼监后,陪梁檀用了晚膳便将皇上身边服侍的太监叫了过来,问他钱尤来后说了什么,太监忙答道:“钱大人进门之后,便将我等遣出去了,奴才也不知道他与皇上究竟说了什么。”
崔泠沉思片刻,便叫他退下了。
接下来几日,奏折及时批阅,也发落了几个上奏立储的臣子,前朝后宫总算风平浪静。
皇上病愈后,给崔泠派了两个小太监。
“你一人批阅奏折还是太累,日后可多教教他们,他们也是罪臣之后,都读过几年圣贤书,想来上手也不会慢,日后你也好轻松些。”皇上状似无意地开口。
崔泠眼神一暗,审视般看向两人,两个小太监,顿时瑟缩。
皇上不满这二人的胆小怕事,却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于是板起脸为他们撑场面:“怎么,你不愿意?”
“皇上美意,奴才领旨。”崔泠言简意赅。
皇上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径直离开了。崔泠看了被留下的二人一眼,当真开始教导他们,只是教完之后淡淡开口:“你们二人,尚有家眷在外吧。”
两人一愣,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在对上崔泠的视线后,顿时出了一层白毛汗。
“日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个儿心里判断,”崔泠扫了二人一眼,“若觉得皇上看重便无后顾之忧,那就自便。”
二人顿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回去后被皇上问起,也只敢说崔泠如何尽力教导,半点都不敢提被威胁的事。
知道崔泠没有阳奉阴违后,皇上还算满意,又一次觉得钱尤大惊小怪。他刚叫二人退下,便又有人来了。
看到来人是谁后,不等他跪下行礼,皇上便迫不及待地问:“她今日如何了?”
来人顿了顿:“回皇上的话,一直待在屋中鲜少出门,晌午时去了趟厨房,做了些吃食。”
“她从前也不爱出门,屋里头总是备着糕点,朕当初常笑她年纪大了还像个小姑娘。”皇上笑意盈盈,衰老的胖脸上堆积出一层褶子,眼神却极为诡异,像是缅怀过去,又像是分不清现实与幻想。
来人闻言干笑颔首,没有敢再多说什么。
另一边,听说御书房多了两个小太监后,梁檀顿时蹙起眉头:“他这是打算架空你?”
“他不会得逞。”崔泠安慰。
梁檀叹了声气:“看来事情比我想的要糟。”
她原本以为,皇上只要活着一日,她和崔泠就安全一日,可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朝中那些官员恨不得崔泠死,皇上如今也企图瓦解他的势力,如今两人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死路。
梁檀想起白日里看到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分明就是服侍皇上多年的老太监,她抿了抿唇,歉疚地看向崔泠:“都是我不好。”
“不准多想,”崔泠缓声安慰,“我会处理好一切。”
梁檀抿了抿唇,眉头依然紧皱。崔泠看不过去,终究伸手抚平了她的眉头,等做完这一切,两个人都愣住了。
崔泠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不自然地蜷起手指:“时候不早了,睡吧。”
“……嗯。”梁檀脸颊有些泛热,闻言赶紧去洗漱了,等收拾妥当便爬到床的最里侧。
崔泠本来要去柜子里拿铺盖,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了她身边的大片空位。迎上她清澈的眼眸,他喉结动了动,到底抵不过内心的渴望,在她身侧躺了下去?
梁檀忍不住偷瞄他一眼,结果猝不及防对上了他的视线。
“睡吧。”他忍着笑意道。
梁檀默默将脸埋进被子里,庆幸深更半夜,他瞧不见自己此刻的表情。
崔泠这段时日不仅要处理积压的奏折,还要警惕明枪暗箭,每日里只有回到这间屋子才会放松。此刻躺在梁檀的身边,听着她发出的各种轻微响动,很快便睡了过去。
梁檀却毫无睡意,脑子里闪过重生后的一幕幕,最后不得不承认,即便没有她,崔泠只要一直留在宫里,最后的归宿就注定是不得善终,而她的出现,只是推着他加速朝这个结局走去。
或许只有重生,才能破开这一死局。梁檀思及此,脑海再次浮现他险些丧命刀下的画面,一瞬间便否决了这种想法。
眼前情况还没那么糟,她仔细想想,说不定能找到破局的方法。
梁檀轻呼一口气,侧目看向一旁沉睡的崔泠,蓦地想起他指尖停留在自己眉心时的温热触感,唇角不自觉地翘起一点弧度。
“才二十多岁,怎么整日苦大仇深的。”她轻笑一声,抬手按了按他的眉心,帮他将皱痕抚平。
崔泠梦中似有察觉,但并未醒来。
他一夜好眠,醒来时见梁檀还睡着,便轻手轻脚地拿了衣裳出门,站在门外才开始更衣。
眼看着就到腊月了,宫里的清晨冷得厉害,崔泠只穿了里衣亵裤出来,出门的瞬间身上热气就全没了,院中服侍的宫人吓了一跳,连忙走上前来:“大人,您这是……”
“嘘。”崔泠警告地看他一眼。
宫人顿时不敢吱声了。
崔泠垂着眼眸,站在门口慢条斯理地更衣,宫人瑟缩着站了半天,突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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