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第83章 便忍着他吧(1 / 2)

加入书签

金陵的雨总是连延不绝下个没完,在船上待了十来日,三分之二的时候都在下雨,云乐舒自己那两套男装早就穿得快发臭了。

两岸重山叠嶂,山水交叠,雨雾中朦胧山色别有一番美感,可她此时的烦躁却是才下心头,又上眉头。

什么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诗人若是像她一样穿着被水汽浸得湿软的衣裳窝在船上十来日,只怕也作不出这样的诗来。

昨夜下了一夜雨,稀稀拉拉地打在雨蓬上,吵得她一宿难眠,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因窗外一声鸟叫惊醒过来。

云乐舒望着外面方泛起鱼肚白的天空,心里又憋闷又窝火。

既然睡不着了,那便起来吹吹风好了。

云乐舒索性起身到船板上去站着。

待走到船头,雨正好停了,天上一簇一簇的乌云被风渐渐吹散开。

她抬眼仰望天际,竟然看见彩桥横出,隐隐约约架在云絮之后。

“彩虹......”雨后方得彩虹,她望着彩虹,只觉唏嘘,明明那样美,她却越看越觉得心里酸楚。

她......是又想念师兄了啊。

他说过,彩云易散,琉璃易碎,但是人的心不会,若真心相守,即便是关山阻碍,逸水天堑,也不能把两个人分开。

可是如果天各一方,这样苦苦坚守又有什么意思呢,她想化作白鹤长伴在他身边啊。

这彩虹桥,可否容她一渡,送她至郎君身畔。

日光渐从云层里透射而出,那彩虹便似被搅浑的染料一样越来越淡,最后消失不见。

云乐舒红了眼眶,头昏沉沉的,便趴在桌上,伴着清晨微凉的风,竟任情地睡着了。

她好久没有梦见师兄了......

这一次,她在梦里真切地与他相逢,与他相望,与他相拥,那梦境叫她几乎以为,这一切都是真的。

梦里的云浈依旧淡淡笑着,一袭白衣胜雪,像百灵山里的清涧,又如林间的山风,永远那样皓洁清朗。

他站在很高很高的地方,山霭缭绕在他身侧,他笑吟吟地朝她张开手臂,唤她,“舒儿,快来。”

她只能感觉到自己满脸的濡湿和心里的焦急,明明他就在山隈之上,她却怎么都走不到他身边去。

她一边啜泣,一边提着裙摆飞奔,哀求他,“师兄,你等我好不好?”

云浈怜宠地安抚道,“师兄就在这里等你,哪里也不去。”

终于,她攀到了山巅,埋进了他的怀里,那样温暖的怀抱紧紧包裹着自己,她却忍不住委屈地呜呜哭了起来,语叠语地嗔怪他,“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来找你,有多辛苦?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等你啊。”他的声音依旧清澈如水,点滴落入心底,她竟连半分的气都舍不得泄在他身上。

“可不可以......不要再离开我了......”她哭得心碎,心知这个梦很快就会醒了,却忍不住在梦里一遍遍地叮嘱,“等我来找你,一定要等我来找你,好吗?”

岳暻晨起走出船舱时,便看到云乐舒趴在桌上泪流满脸、呓语不止的一幕。

连日来她总是一副嬉笑逗乐的模样,虽偶有几次落寞的时候,却没见过她这样痛心的哭泣,他一时有些心疼。

待仔细听到她口中喃喃的梦呓,又忍不住嘲讽地笑了。

他笑,图璧那位君上辛苦绸缪半天,却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她心里藏着的是另外一个男人。

她这样破釜沉舟地逃离,便是为了那个男人吧。

岳暻的笑凝在嘴边,随即又恢复了一贯的淡漠。

连他也忍不住好奇起来,究竟是怎样的男子,能入她的眼,能让她夙寐求之,连梦里都痴恋不休。

他转身,回了船舱。

阳光渐烈,照得云乐舒的脸颊火辣辣的,她很快便从梦里醒来。

一晌清梦,她回味着梦里师兄身上的淡淡香气,擦了擦眼泪,才神色哀伤地站起身来。

“姑娘,你怎么跑这儿来睡了?这儿水汽重,小心又着凉了。”薛娘子提着两大食篮的早饭,才准备送给船舱里看守货箱的守卫吃,便看到云乐舒呆呆坐在外头吹风。

她那身子怕冷,前两日还因不小心淋了雨感了风寒,薛娘子连忙唤她回房间里去,“既醒了,快梳洗梳洗,来用早饭。”

云乐舒才晃过神来,“哦......好的,薛娘子,我这就来。”

看着薛娘子手中沉甸甸的吃食,云乐舒暗忖,这该是十来个人的量,平日里除了船上可以见到的船老大、流川还有若干在船栏四周看守的,难道还派了好几个在船舱里守着吗?

粮草而已,无需如此防备吧,而且这船上就她一个外人,船舱里的那些守卫,难不成是防着她的?

岳暻那厮恐怕未尽和她说实话,不过她借渡了人家的船,吃喝也是人家管着,她又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便不想横生枝节,惹得大债主不悦。

这些日子她也是尽可能地讨岳暻欢喜,能对他嬉皮笑脸就对他嬉皮笑脸,绝不招惹他不高兴。

待梳洗完毕回到里间准备用饭,岳暻正慢悠悠地喝着豇豆粥,见她来了,却也不抬眼看她,只淡淡说了句,“你今日起得挺早。”

云乐舒坐下,先喝了口水,又撕了一小块胡饼,笑笑,“一日之计在于晨嘛。”

可她看看窗外的骄阳,又觉得莫名其妙,这也不算早了吧,往日她也是这个点起床的。

她懒得去想,慢吞吞地吃起早饭来,她晨起总没有胃口,也才勉强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端着瓷杯小口小口地喝水。

“你心情不好?”岳暻依旧垂着眼睛喝粥。

“何出此言,我哪有心情不好?不过没有胃口罢了。”她眨了眨眼,自己明明拿冷水敷了眼睛,等方才哭肿的眼睛消了才进来的,而且从进门开始岳暻就没有抬头看她一眼,又怎么会看出她心情不好。

岳暻这才抬起头看她,看到她又抹了那什么徐娘粉,满脸蜡黄,深深皱了皱眉,嫌弃地说道,“好端端的每日把自己搞得如此丑陋,连累我食欲不振。”

他知道她每日总担心府衙之人会抽检商船,担心自己一朝暴露,重新落入君亦止或者皇甫丹一党手里,再不能去找她的心上人,所以每日都以这样一张假脸示人。

他虽然说过很多次自己护得住她,她却依旧执着于此。

“那我去外面,你别看我就好了。”云乐舒心里生气,却不敢显露在脸上。

她每日都是这样,怎的今天这位大爷就看不惯了。

正想起身离开,又听岳暻说道,“坐下。”

她撅了撅嘴,无可奈何,却仍乖顺地坐了下来。

心道,您是我的衣食父母,我忍,说什么我都忍!

“以后不许穿这身破衣服,不许把脸涂成这样。”

“啊?”云乐舒看着他,有些费解,却还是耐心地解释道,“我知道你能耐大,金陵汴州这一路有正式公凭傍身,可是万一文渊追了来,凭他和楚家的关系,要拦截你的船,检查船上的人,也不是什么难事,我这不是为了以防万一......”

“我说过,这一路你无需担心,你为何就是不信。”这船上的货便是文家供的,他们怎么可能会让官府的人来查?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