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悲观论战陆伯言(2 / 2)
因参与孙权的合议,顾雍怀揣心事归家,根本没胃口用晚饭。
回家不久,顾雍便去书房独处,通过练习书法静心。
顾雍隶书笔力遒劲,字体骨相洞达有神,颇有恩师蔡邕的风范。
二月初春,夜里凉气若冬。
顾妻陆氏(陆康之女),见夫君散值回来不用晚饭,猜测他遇上烦心政务,便让厨房熬了羊肉汤,打算让顾雍御寒。
陆氏端汤至书房,顾雍正全神贯注书写,她只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合上门退了出去。
人言字如其人,陆氏虽然不懂书法,但以外行的眼光来看,顾雍今夜写下的字,与往日相比少了美感。
陆氏不知那是飞白体,顾雍试着模仿蔡邕的独创,只是得其法没得其韵,没有正常书体那么美观。
误以为顾雍心情郁结,陆氏便遣走书房周边仆人,把安静的环境留给顾雍。
陆氏想法虽好,但架不住家里有急事。
就在她送去羊汤不久,又急匆匆来到书房。
由于陆氏闯入甚急,顾雍行笔节奏被推门声打断,在纸上留下一处败笔。
顾雍遂停笔不书,端起微凉的羊肉汤,面对陆氏一饮而尽。
“汤已喝,勿再催。”
见顾雍言语不善,陆氏急忙辩解:“夫君误会,妾身不是来催您喝汤,是家里出了事。”
顾雍蹙眉反问:“家里能出什么事?连夫人都解决不了?”
“不是咱们家,是子通(顾悌,顾雍族弟)家有大事,妾身的确解决不了。”陆氏直摇头。
“子通?”顾雍惊讶代替不悦,忙问:“他家能出什么事?”
陆氏回答:“是子通妻兄,几个月前盘下一个商铺,在刚才入夜前被兵丁抄查,子通请夫君过府一叙。”
顾雍听后不以为然,轻蔑说道:“一间商铺而已,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子通妻兄怎突然开始经商?挣不了几个钱不说,还作践了自己的身份,想让我找吕岱(吴郡郡丞)求情?顾家颜面这么不值价?”
陆氏摇头解释:“不是普通商铺,是那卖内衣的姚记,听说去查抄的兵丁,都不是郡府派去的人.”
“姚记?还不是郡府的人.”
顾雍眼睛一跳,本能觉察到不简单,随即从架上取下披风,对陆氏嘱咐曰:“立刻让人备下马车。”
“子通来人已准备好.”
“那好,夫人早些歇息,为夫去去就回。”
不待陆氏把话说完,顾雍系好披风便匆匆出门。
陆氏见顾雍火急火燎,她一个人哪里睡得着?忙完手头的事便在前厅等候。
直到亥时前夕,顾雍才黑着脸归来。
顾雍去在顾悌家一趟,得到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顾悌妻弟没有亲自出面,而是在外找了个人充当牌面,所以顾家的颜面至少没有丢,而且当时盘下姚记,还拉了吴郡张家人合伙,损失也自然摊到两家人身上。
而坏消息比较扎心,查抄姚记的那群兵丁虽身份不明,但是商行中抄出的银钱、货品,最后却拉到吴侯府后门。
原来黑吃黑的始作俑者,竟然是那年轻的江东之主。
难怪今日大搞摊派,你还准备带头捐款,敢情这钱不用自己出。
姚记被扣上细作帽子,后台无论是顾家还是张家,都只能吃掉这哑巴亏。
戴球也算死得其所,至少孙权不能再拿姚记说事。
顾张两家此次算是破财消灾,只是想到还有摊派的钱粮,弄得顾雍心里很不是滋味。
“夫君,没事吧?”
“没事,都处理好了。”
“那就好。”
“主公要对合肥用兵,顾陆两家又要担起筹措钱粮重任,你过几天派人去趟海昌,请伯言来家里聚一聚。”
“哦好.”
姚记商行被抄次日,有人在海昌县衙门口,秘密放了一本账簿。
不久,那账簿被衙役发现,然后交到县令陆议手里。
陆议简单翻看后大受震撼,几天后受顾雍所邀去赴宴,他也带上了那本账簿。
饮宴结束,顾雍邀陆议书房说话。
“伯言到海昌两年,听说县令做得很不错,屯田有很大成效吧?此次主公攻打合肥,陆家可能要多分摊一些。”
“海昌屯田虽有成效,但县内多地都有旱灾,府库存粮也多用于赈济灾民,除了正常上缴的粮税,恐怕对合肥作战支援不多,如果等到夏季稻米收割后,可能会有一些结余。”
“呵呵.”
顾雍听后露出苦涩笑容:“我也建议夏收后再开战,奈何主公意气风发听不进,最后还是朱君理劝谏,才把出兵时间改到四月,很快摊派任务就会下到海昌,伯言的任务一定不会轻松,只有动用陆家的家底。”
“我们每年都有捐钱粮,陆家就是座金山也顶不住,顾公怎不去争取?”陆议言罢蹙起眉头。
顾雍答曰:“孙伯符穷兵黩武遇刺而亡,本以为孙仲谋会消停一些,没想到他比其兄更好斗,朝中文武都不是江外人,我与虞仲翔实在式微了些,况且主公已许诺不白捐,有淮南土地、人口作回馈”
陆议满脸质疑之色,问曰:“这也要胜利了才行,万一战败如之奈何?”
顾雍吃惊反问:“主公打算出兵十万,按说应该势在必得,但伯言刚刚言辞恳切,莫非有不同看法?”
“我暗中观察龙骧数年,发现此人低调隐忍,却有相当厉害的本事,拿姚记商行内衣来说,他用那么简单几片布,每年换走我江东多少资源”
陆议说话时察言观色,提到姚记时见顾雍脸变得难堪,便及时终止了这个话题。
“哼哼,姚记所得之利,也未必全回了合肥”
顾雍吐槽的话刚说完,陆议心中便打起鼓来,心说难道那账簿他也有?
“伯言继续说说理由,虽然主公出兵时间仓促,但我很难相信会败给合肥,毕竟那是十万大军。”
“兵多未必能胜,顾公忘了官渡的袁绍?”
陆议摇头继续说道:“虽然我给不出什么理由,但龙骧精明又谨慎,敢同时得罪曹操和江东,说明他一定有所倚仗,很有可能布下了陷阱,所以我并不看好这次北伐。”
“既然明知要败,那为何浪费兵马钱粮?伯言猜到有陷阱,何不谏之?”
“劝得了么?”
陆议一声苦笑,从怀里取出账簿,递给顾雍道:“这可能就是龙骧的陷阱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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