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求死（1 / 2）

文天祥这里已经定下了稳扎稳打的战略方针，己方骑兵对敌不占优势已经被深刻认识。

萧县之战，宋军和蒙鞑的战损比虽然颇大，但在各级军官看来这一仗其实是打输了。

骑兵的折损是无法补充的，宋军会骑马的士卒并不多。而且骑兵不光是会骑马还需要适应骑兵的进攻方式。

打扫完战场，收拢了蒙鞑的马匹和各种军械。大军休整了一夜，便向东转往徐州，原定留下驻守萧县的萧峰部也跟随同去。

萧县驻守已经没有意义，整个城池都烂了，根本不具备作为攻守据点的价值。

宋军的踏白放得更远了，为了避免遭遇蒙鞑骑兵，无力抵抗。原先十人、五十人一队的踏白都被换成了百人一都的队伍。

宋军的主力合拢起了一个巨大的阵型，两侧都是骑兵战车，中军跟着步卒辎重。所有的辎重车上堆满了马肉，战车顶上也是如此。

除了不入队人背着马肉，有些士卒也舍不得到手的肉食，背着一条马腿或是半扇排骨在身后，骑兵仗着有坐骑更是在马鞍上挂了许多马肉。

军貌军容无从谈起，整个宋军队伍看上去倒是像一群卖肉的屠户。

文天祥自然也不去阻拦，士卒们要吃些肉那是太难了，这打死的马匹白白丢了那才是可耻的浪费。

俗话道：吃饱了不想家。

连吃了两顿马肉的士卒们个个心满意足，比之昨日要精神了许多，脸上的晦气一扫而空。

可身在徐州的伯颜听闻探马回报，这脸色却越发暗沉了。

探马回报说是宋军列阵而行，踏白已经抵近徐州，此刻想要偷袭，那只能是硬扛宋军火器，突破战车。

突破车阵这种送死的战术就算了，宋军如此这般怕是一直在都提防。如今徐州虽然还在手中，可打不退宋军迟早还是得完。

伯颜昨日一战也并非寸功未立，宋军踏白的火枪弹药乃至掌心雷便都在面前堆积，仅仅所谓的维中二式便有四十余条，和火枪匹配的火药弹丸也一应俱全。

伯颜此刻手中便拿着一把只有营以上将官才配备的转轮手枪，镀银的枪身让他爱不释手，重不过数斤，长不过尺许的转轮手枪，起威力竟然比铜手炮还大，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我大元要是人手一支这维中二式加一支转轮手枪，再配上十颗掌心雷，无需甚的火炮，这文天祥昨日便已落在我的手中。”伯颜有些生气，“这大都的工匠都是酒囊饭袋，不过是一根铁管，一点火药，却是到如今都做不成，留下这帮废物又有何用！”

“来人，把那宋军的小校给我带过来。”

“遵命，小的这就去。”门口站岗的亲兵一溜烟地跑了。

不多时三个蒙鞑押着个满身血污的宋人走了进来。宋军身上的甲胄都已被除去，赤足披发，衣衫褴褛，肩膀上还架着一副枷锁。

蒙鞑对着这宋军小校的膝盖窝就是一脚，“给我跪着，大帅有话问你。”

“要杀便杀，要我下跪，那是痴心妄想！”小校意欲挣扎，可哪里是这三个蒙鞑的对手，挨了几鞭子之后也就无力反抗了。

“呵呵，你这南人倒是还有几分骨气。我且问你，你姓谁名甚，在这宋军中是何官阶？若是如实回答，我大元未必不能给你个高官厚禄。”伯颜微微一笑，在他眼里这种货色根本不值一提。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姓陆，双名尔母，字汝爹。”

伯颜闻声大怒，“你个狗入的杀才胆敢戏耍与我，给我着力打。”

三个鞑靼亲兵此刻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听不懂伯颜和俘虏的对话，他们所知道的汉语加起来也没有十个字。

可这亲兵却是懂得听令行事，一顿拳脚相加，把这小校打得鬼哭狼嚎，眼看便招架不住。

“哎呦，我招了！别打了！”小校举着枷锁拼命抵挡，口中不停呼喊：“我都招了，别打了。”

“停！”伯颜出声止住了手下。“前倨后恭，自讨苦吃。你这等不入流的货色，便是立刻打死也毫不可惜，速速从实招来。”

小校躺在地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开口说道：“我不姓沙，我姓伯。好儿子，你不认得你爹了么？”

伯颜此刻再也忍不住了，如何能反复受这等货色的羞辱，举起手中转轮手枪喝到：“你这枪上刻有贺庆二字，你当我不认识字么？”

“咳咳……便是如此，儿啊！你原本……咳咳……就姓贺啊！”小校向外咳着血，言语断断续续。

“你是自寻死路！”伯颜何时遭到过别人如此羞辱，失去理智的伯颜用蒙语骂道，随后抬手就是一枪。

“呯！”硝烟弥漫，火光迸射，一个蒙鞑应声栽倒，腹部出现了一个大窟窿，血如泉涌。

那蒙鞑亲兵手捂着伤口，第一反应就是这宋人在伯颜面前诬告了自己，抬头望着伯颜喊道：“他撒谎，我没有投靠……”

话没说完，栽倒死了。

伯颜此刻更是恼羞成怒，举起手又是连开两枪。

“呯、呯。”

硝烟散去，李欣部长枪营指挥使贺庆的胸口被击穿。泊泊的鲜血之往外涌，被子弹打碎肋骨，击破心脏的贺庆嘴角抽动：“儿啊，爹先下去等你。”

贺庆满是血污的脸上挂有一丝笑意。

伯颜的亲兵正躺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被打碎了迎面骨的右脚，呲牙咧嘴，眼泪直流，却是不敢发出一声。

他不明白伯颜为何杀了一个亲兵，又把自己打成残疾，他和那亲兵又不是一个部落的，更不可能和这宋人有什么纠葛。

伯颜如此这般所为何事？蒙鞑的亲兵不明白，伯颜自然也不会做任何解释。

已经丢光了脸面的伯颜高声叫了起来：“滚，都给我滚！滚出去！传我命令，把那日萧县城外捉到的宋军全部五马分尸！”

七八个和贺庆一起从萧县逃出来的宋军横死徐州。

昨日里这几个连同贺庆虽然在爆炸中只受了点皮外伤，可当时双耳都已失聪，漫天灰尘根本无法分辨方向。

心中恐慌的几人走错了方向，往东跑到了城池外面，随后被第一波包抄而来的蒙鞑抓了活口，一应武器装备都落入了蒙鞑之手。

贺庆昨晚就挨了一夜的虐待，逼问他大军之中各种军机秘要。

贺胜等人熬不住毒打，也不是没有想过投降，可这大军调动，朝廷行军计划等等，他一个营指挥使，一个二等军士长怎么可能知道。

大都迟早被破，忽必烈肯定熬不到夏收，自己若是降了蒙鞑，那也是必死无疑，还平白连累了家人。

遭不了罪的贺庆心中早就不想活了，见着伯颜正好寻死，若是错过这机会，往后怕是寻死都难。

于是贺庆成功地激怒了伯颜，也算是留下个全尸，顺带还带走一个垫背的，这把也不算太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