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广州之战--炼狱（1 / 2）

高耸的箭楼燃烧着倒塌了下来，两百只窜天猴，落在这巨大的营寨中带来的损失并不严重，无非是点燃了一百来处篝火，炸死了几百士卒和几台回回砲罢了。

可人对于未知的恐惧，促使惊慌失措的忽失海牙搀着他老子就往远处跑。

“跑什么，镇定！”阿里海牙挣脱了儿子搀扶的手，“无非是几个大点的火箭罢了，有甚可怕。”

“来人，擂鼓把回回砲都推上来。”

“启禀大人，这宋军离我们近千步，砲子恐怕是打不到。”一旁的回回砲总管色目人亦思马因上前答道。

阿里海牙闻声怒吼道：“那就推过去打，快去！忽失海牙你去督战，谁敢贻误军机斩立决。”

亦思马因一脸无奈地被忽失海牙押走了。

亦思马因才转身，宋军的第二轮两百发窜天猴又腾空而起，紧接着元军身后的南海县上空也出现了无数的火箭。

阿里海牙耗时一个多月精心布置的营寨实在是太大了，就算窜天猴再没准头也逃不出他的掌握，漫天的火箭全部一一被收入营寨。

忽失海牙和亦思马因驱赶着士卒把一台台巨大的回回砲，从高坡上推了下来，朝着宋军出发。

第四轮的火箭升空之时，庞大的元军营寨已经一片糜烂，可怕的爆炸声，满天的飞火，与地上哀嚎奔走的士卒和到处狂吠的黑犬交相辉映，人间惨状不过如此。

阿里海牙在亲兵的帮助下骑上了战马，看着这漫天的火箭已经把整个营寨炸成了炼狱，辛辛苦苦造了许久的营寨还没使用便成了废墟，目光所及皆是烈焰，连对着宋军的营门也早已化为一片废墟。

阿里海牙只得放弃了原先以逸待劳的作战计划，开始让手下集结队伍。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做他最不愿意的选择，走回老路，主动发起冲锋，用人命去填那短短的三里路途。

可回回砲那巨大的车身和小巧的木质车轮完全不成比例，移动的速度实在太慢。众多的不入队人和士卒全部涌了上去，仅剩的三十多台回回砲开始跟着步卒向宋军冲去。

漫天的火箭再次落下，集结列阵的五六万元军再一次受到重创，当身后的第五轮火箭在头顶的天空左右乱窜之时。将校们再也管束不住自己的士卒了，整个队伍开始混乱不堪，士卒们四散逃窜。

阿里海牙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眼见军心涣散，便大吼道：“身后的南海县已经被宋军水师围困了，营寨待不下去了。想活命的跟我往前冲，宋军不过一万步卒，冲过去就能活！”

身边的畏兀儿亲兵们也跟着叫喊了起来，紧接着一些色目人的军官们也跟着喊叫了起来。

活命是人最基本的欲望，身处炼狱的士卒们早就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能力，齐齐发出一声怒吼就要推着剩下的二十几台回回砲往前冲。

可从南海县飞来的最后1000只窜天猴似乎和这群元军有着千丝万缕的缘分，至少有三分之一落在了人群中。

没人再听特娘的什么指挥了，但凡还能动的齐刷刷地就往宋军车阵冲去。忽失海牙指挥着最后还能移动的十一台回回砲，跟在大部队身后。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的回回砲专家波斯籍色目人亦思马因，已经如同摔落在的乐高积木一般，拼不回去了。

元军的士卒加上不入队人还剩四万来人，哪里还有什么阵法步操，乱七八糟的朝着前面奔去。面对这样折损率五成的局面，哪怕阿里海牙统率点到99也不可能做出什么有效的指挥了。

士气全无的士卒们，只是为了活下去，在阿里海牙的驱赶下，朝着宋军的车垒阵冲去。漫天的火箭已经消失不见，阿里海牙又一次觉得似乎还有一丝胜利的可能。

“冲啊！冲过去才有活路。”

步卒们在这高地起伏的荒地里走得并不轻松，奔跑了两里之后很多人开始气喘吁吁。冲锋的势头渐渐缓了下来，前面便是一片修罗场。

倒地未死的马匹和骑兵还在哀嚎，打头阵的士卒们开始止住了脚步。大部分人这时才发现自己双手空空，兵器早就在营寨中丢弃了，还拿什么去对付对面的敌人。

三五个人踌躇不前，七八个人站立不动，歇斯底里的嘶吼声渐渐消失，成片的士卒停住了脚步。

这前方哪里是活路，这里根本就没有活路！

嘭嘭嘭……四颗木托榴弹拉着白烟直奔元军后方，三台回回砲被击中，惨叫声再一次触动了这四万元兵的神经。

还是那句话，勇士嘛，任何时间任何地方都是会有的。由蒙人、畏兀儿和各种色目人组成的千人队，和仅剩的一百余骑兵，呐喊着再次发动了攻击，试图裹挟着汉营向前冲去。

百试不爽的招数这一次并没有灵验，无论怎么驱赶叫嚣，前军的那些汉营和新附军们，一个个如同行尸走肉只是麻木地看着前方。

在砍杀了几个驻足不前的宋人后，领军的蒙人将领放弃了驱赶。如同阿里海牙说的那样，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冲锋的势头不能停。

一千多勇士越过呆立的人群，手持着刀盾向着三百步外的车阵中央冲去。整个战场上除了他们的嘶吼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宋军的鼓点再次变换，种葡萄的架子已经被撤走，那几千个拿着喷火铁管的宋人士卒再一次填补了空缺。

冲锋的勇士们肾上腺素飙升，眼中仇恨的火焰在熊熊燃烧，一个个浑身散发着浓烈膻味的身体，这一刻变得如此矫捷。

跳过浅浅的水坑；踏过凌乱的碎石；越过倒地的尸体，强壮有力的双足在湿润的土地上踩出无数的脚印，血液伴随着泥土飞溅。

离敌不过二十五丈了，骑兵已经开始加速，手中的马弓对天抛射。面前的那几千宋军士卒依旧端着铁管纹丝不动，似乎被草原雄鹰的气势惊呆了。

“呯呯呯……”一连串的闷响从宋人奇怪的战车中传来，奔跑中的骑士从马背上坠落，在空中画出一道或几道血色彩虹。那是躲在车厢中的神卫军用维中二式送来的礼物。

终究还是有二三十人冲到了离车阵十丈的鹿角，手中的锁套抛出，挂住鹿角就驱马往两侧跑去。

原先想依靠神卫军的维中二式点杀骑兵的江钲，对于这样糟糕的枪法失望至极，不再对他们抱有期望。

军中的鼓点突然变急，嘭嘭嘭……面前一阵白烟升起，拉着鹿角的勇士们终究是逃不过排枪的安排，牙布奇的三千骑兵至此全军覆没。

在空中飞行的箭矢终于下坠，射中了前排的十几个宋军士卒。伤亡的火枪兵很快被不入队人拖走。

步行冲锋的一千余勇士已经抵近，离车阵不过二十丈左右。前方的鹿角已经被拉开了一个不大的口子。

“冲过去！杀！”

“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