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受罚(1)(1 / 2)
听到他一字一句所述,所诘问之要,便犹如陈致知身临此境,可祁明绪已不是当年那个少年,他经历了更多的杀伐和磨难,在这遍布危险的霁国里,他死里逃生无数回才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儿,每多一次斗争和生死相博,他便更能懂得陈致知为人父的心,更在心中无数次感恩惦念陈致知为师所授。
从前在酆国藏文苑的日子里,祁明绪从未有过一刻埋怨或憎恨身为他师父的陈致知所有的所作所为,反而他心存感激,是真心实意地感激陈致知的培养和教导,是他让祁明绪懂得了,什么叫做‘善弈者谋势,不善者谋子’、什么是‘技能规于未兆,虑能防御未然’、还有最重要的‘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一切反顾’。
他挺身玉立在这一室里,启唇道,“是学生失信了,任先生责罚。”如泉水击石一般,他的声音干脆利落,没有一丝躲闪的意味。
在长风的眼里他看到祁明绪对着立身在室的柏从屈膝跪下,他挺直的背,脸上的神色不乏恭敬,没有一局促和羞赧,眼眸清澈,大大方方地跪在那儿,长风诧异眼前之人的身份,同时他也因祁明绪跪下而跪在祁明绪身边,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主子跪着、下属站着的道理。
柏从受祁明绪这一跪,他所持戒尺谨表陈致知之意,祁明绪所屈膝是为师徒之道,他扫了一眼长风,未置一声,祁明绪的眼风望去,低声道,“长风。”
长风的手紧紧握成拳,眼睛落在祁明绪身上,在这无声地对峙中,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站了起来。
他看着柏从露出了凶狠的眼神,似乎想用眼刀将这人刀了一般,直到看到了祁明绪扫过来的眼睛带着一丝凉意,他才不得不别过头,忍着胸腔里即将要迸发的情绪,静静地站着。
而柏从则毫不在意这二人之间的眼路,他只瞧着祁明绪将手掌摊开举起,手上那柄厚重描金的紫檀木戒尺地招呼在祁明绪伸出的手掌上。
长风似乎没想到柏从不仅让殿下跪还敢打殿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戒尺和渐渐发红、逐渐发颤的手,他的手紧紧握住腰间的刀柄,耳便渐渐麻木,一直到耳边的声音停下,他抬脚往前一步想去扶起祁明绪,便看到那柄戒尺放在了他向上的掌心里,被他奉在手中,如珍宝一般。
柏从仿佛是一个无情无心的执刑人一般,他看不到祁明绪手心的红肿和微微发颤的手,也看不到他的目光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戒尺,只有他恍若在世外传来的声音,开口道,“纵横捭阖,冷心为上。”
“先生让我将这一言相告,望师弟谨记。”
昔日祁明绪以周昱之名受陈致知的再造之恩,在那座幽深的皇宫里,他逐渐成为了满腹经纶的人、学到了纵横捭阖的权术、忍得求不得的苦、也有了一位正颜厉色的先生。
他之所受,唯以一个身份受之,便是学生周昱。
“是。”他受言,可他不曾想要这天下,唯有一愿为母复仇。
门外一道身影看着这一室未阖的门,屏风遮住了她的视线,可隔绝不了耳边的声音,她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悄然离去。
柏从没有站在祁明绪跟前,他走到了窗边,将窗推开,一手拿出一本书站在窗边看,他跪、他站。
长风将头别过,转身便走出了房间,他愤愤一拳砸在廊上的柱子上,冷心、究竟谁才是最冷的心。
陈绥不敢走进去,她怕撞破他的狼狈,或许祁明绪从不曾觉得不堪,但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和他一墙之隔的房间,她只能推开房间的窗户,看着街上川流不息,静静地站着,直到她听到隔壁传来一道声音。
那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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