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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合奏休止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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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杜伊斯堡战役结束后,所有投降的克莱沃贵族收押作为俘虏,挑选三人作为信使通报克莱沃全境,其中就有那位率先跳反的模范运粮官。

卡特·冯·扬,这就是他的名字。

继卡特罗恩这个大卡特之后,威斯特法伦集团迎来了“小卡特”的加盟。

听到他的名字,罗贝尔不由自主想起当年,一名叫作扬·卡的胡斯徒修士。

战役结束后的第三天,罗贝尔派出的搜救队“碰巧”在西城下某个隐蔽的沟壑寻找到约翰公爵的华贵盔甲,因为潮湿的缘故而被疯狂生长的青苔覆盖,以及一具已经被沼泽池水泡得看不出人形的男性尸体。

罗贝尔亲自邀请贵族俘虏中地位最高的五人。见曾经威风凛凛的公爵殿下竟如此狼狈地死亡,五人相觑无言。

战败后慌乱失足,跌落城墙,在沼泽池里活活淹死……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

而罗贝尔“适时”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让我们将这个秘密保存在心里,只要我们一口咬定约翰殿下是英勇奋战而死,至少可以为殿下保存名誉,小公爵日后也不至于被不轨之徒指指点点,传出不好听的谣言。”

“宫伯殿下大义!”

对于他的“大度”,五人表现得感激涕零,六人在沼泽前立誓,绝不将今日的见闻传出半分,接着将已经变作巨人观的尸体起火焚烧,仅带着公爵的盔甲返回城中。

解决了托伦闯下的祸,接下来,他将因自己的忠诚获得提拔。

战役结束后一周,杜伊斯堡诸行会内部通过决议,由幸存的少数会员以高达八成的弹劾案,卸任了托伦的会长职务。

当天下午,在被大火焚毁的杜伊斯堡小教堂里,罗贝尔亲自举行加封仪式,将其破格提拔为杜伊斯堡城堡男爵,但要求托伦向圣母像宣誓,不得追究行会罢免他会长职务的旧怨。

狂喜失态的托伦无所不允,这个曾经大肚便便,如今饿得浮肿的男人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8月15日,内部争吵了多日的克莱沃方,由已故公爵的遗孀与幼子乘车,择期举行和谈。

得到这个消息的科隆主教鲁普莱希特发表了长达两万字的长文,言辞激烈地反对与奥地利,要求克莱沃的新公爵与划清界限,但没有人理会他的抗议。

唯一有希望阻止这一切发生的于利希公爵格哈德六世,还安坐在居城中享用便当,作壁上观。

但是……于利希家族能从一隅之地发展到如今的地步,靠的就是家学传承中的“审时度势”。所谓“首义不吉”,就算有必要反对维也纳把手伸向西德,他也不会贸然做出头鸟。

1454年9月1日,天朗气清。

一辆马车如期来到伊苏姆,这座城堡已在一周前由奥军包围攻陷,郡守被俘,作为对克莱沃方面的最后警告,催促其尽快履行和谈条件。

忠诚的卫兵将垫脚的木台阶摆在马车门前,拉开车门,憔悴的夫人牵着年幼的孩童走下马车。

女人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脸颊苍白,带着浓重的黑眼圈。

罗贝尔与老将格纳德并肩站立在城门前,九月的冷风呼啸而过,吹动两人的衣角。他们都没有说话,都将手反握在身前,静静注视着夫人与小公爵缓缓走来。

“夫人。”

待女人与孩子走到近前,格纳德上前一步,单膝下跪,轻轻将小公爵抱在怀里,与憔悴的女人四目相对。

“哎……”

女人的叹息声总是让人举止失措。

夫人深深看了格纳德一眼,自顾自地走过吊桥,从头至尾没有与罗贝尔沟通半句。

考虑到自己不久之前间接害死了她的丈夫,还即将兼并她丈夫为之奋斗一生的基业,对于被晾在一边这件事,罗贝尔没有任何的不满。占了别人便宜,还不许人家有点脾气,未免太小心眼了。

伊苏姆只是一座森林里的平凡小镇,人口不过堪堪上千,选择这里作为谈判地点,表面上是“体谅夫人和舟车劳顿的难处”,实则半有威胁之意。

克莱沃公国的首府克莱夫城堡,与伊苏姆之间是一片辽阔坦荡的莱茵大平原,无险可守。失去大部分军队,又失去了伊苏姆的森林防线,奥军逐步蚕食兼并残余克莱沃领地只是时间问题。

战争是政治的延伸不假,但战争对政治具有决定性作用,甚少有战场上失去的可以从谈判桌上取回。

谈判的场所是前镇政府的驻地,一座位于镇中央广场后的三层小别墅。

罗贝尔及盖里乌斯等人端坐在主座之上,俨然一副主人做派。

大门口由两名全副武装的持戟士兵防卫,在格纳德抱着小公爵,领着先公爵夫人进入房间后,两名士兵立刻放下长戟,在门口形成交叉,不再让任何人进入。

女人接过格纳德怀里的孩子,颇有自知之明地缓缓坐在房间最末位,泫然欲泣的神态,显然比嚎啕大哭更加令人愧疚心酸。

果不其然,马上有好几位克莱沃贵族忙不迭地离座邀请她坐到自己的位置。

而女人摇了摇头:“劳烦大家担忧,但小女子在此处落座便好,这里靠近角落,内心反倒安泰。”

“我丈夫生前都经常念各位的好,他常说,克莱沃多生肱骨忠义之人。如今战事失利,拙夫蒙难,众人忙于谋家,相信拙夫的在天之灵万不会苛责。只是……”

她抱紧一脸茫然的男孩,泪眼婆娑:“可怜的小弗雷克,才三岁就没了父亲……”

她的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在棕黑色的瞳孔边缘闪烁,仿佛晨露挂在花瓣上,晶莹剔透又摇摇欲坠。轻轻咬着下唇,试图用这份隐忍来阻挡那即将决堤的情感。胸膛起伏间,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声在空气中轻轻飘荡,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爱。

罗贝尔咳嗽几声,悄然将众人提前商议好的,一份极为苛刻的和谈条约书塞进了桌子的夹层里。

即便再坚硬的男人,都常常无法承受女人的泪水。老格纳德抿了抿嘴唇,艰难开口道:“罗贝尔殿下,能否……之前的协议,再宽容一些。虽然先公爵也犯了一些错误,但他往日并非不是位爱民如子的善良领主,只是战争扭曲了每个人的美德。小公爵还年幼,至少……至少保留完整的克莱夫郡,奉养我等的主母和小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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