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作茧自缚(1 / 2)
姝儿在汤茗的针灸和汤药之下悠悠转醒,醒来之后看到了爹和娘,眼睛一下子就模糊了,她只记得昏迷之前,全身上下是刀割般的疼,如今疼痛的感觉好了很多,但人却十分虚弱。
林溪玉见她醒了,连忙擦干脸上的泪痕,问:“怎么样?身体还痛不痛?”
姝儿木然的摇了摇头,突然发现她全身的皮肤都是木木的,没有一丝感觉,这才明白了为什么她感觉不到痛了:“是师父给我用了麻沸散?”
“不痛就好。”林溪玉摸着姝儿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道:“爹娘这就带你回浮戏山庄去。”
姝儿一愣,随后喜道:“我可以回浮戏山庄了吗?”
林溪玉强忍住眼中的泪水,道:“可以,爹娘这就带你回去。”
赵睿对妻子道:“你在这里陪着姝儿,我去向陛下辞行。”
姝儿钻入母亲的怀里,问道:“项辰哥哥为什么会突然答应让我回浮戏山庄。”
“你需要养伤,汤茗不可能久居宫中,回浮戏山庄对你的病情最好。”林溪玉解释道。
姝儿虽然全身麻木,感觉不到一丝痛楚,但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是极虚弱的,她是医者,自然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样的,但此刻,她窝在娘亲的怀里,十分贪恋这样的温暖。
没多久,赵睿来了,他身后还跟了项辰,林溪玉见了项辰便本能的警惕防备起来,项辰看了眼床榻上无一丝血色的姝儿,对着林溪玉道:“舅母,我有些话想要单独与姝儿说,只要一柱香的时间。”
林溪玉看了赵睿一眼,见赵睿对她点了点头,便无奈的退了出去。
项辰坐到了姝儿的床边,看着她惨白的脸,痛心疾首地道:“对不起,我从来未想过,有一日竟然是我将你伤得那么狠。”
也许是自知时日无多,姝儿心中所有的怨气也散了,她虚弱的摇了摇头,道:“项辰哥哥,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你不用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你我之间,纠纠缠缠,早已没有对错可言。”
“我知道你做梦都想回到浮戏山庄。”项辰摸着姝儿的脸,道:“那就回去吧,这几日,我已将许多事都想明白了,你依然是浮戏山庄的那个小姝儿,却已经不是我的小姝儿了,是我自己没有珍惜你,错失了,却又不肯罢休,是我心中的执念害了你。”
姝儿仿佛又看到了她认识的,那个风度翩翩,磊落俊逸的项辰。
“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我会修书一封给司徒翊,告之你已回到浮戏山庄,让他派人来浮戏山庄接你。”
姝儿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如今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和他在一起,只会拖累他。”
“我不敢奢望你能原谅我,但若你与司徒翊...你们真的再无可能,那便在浮戏山庄等我,待我了却国事,我想变回浮戏山庄的那个项辰哥哥,不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我都要。”看着眼前苍白虚弱的姝儿,项辰万念俱灰,已然无心于国事,这个帝位,是他千方百计的争来的,他却为此失去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失去的那个人是姝儿,也是他自己。
姝儿摇了摇头:“你变不回去的,不要为了我而勉强自己,做一个好皇帝,不要让你心里的那头野兽再冲出来。”
“好,我答应你,我会控制住它,不让它再跑出来伤人。”项辰贪恋地看着姝儿的脸,此一别,再见不知是何日。
姝儿虚弱地道:“它在伤人的同时也在伤害你。你终究是我的项辰哥哥,你已经因我而遍体鳞伤,我不想你再受伤。”
项辰笑,眼中却有泪水:“除了你,这世间也没有人能伤到我。”
姝儿也笑了:“珍重!”
项辰俯身,轻轻地吻了一下姝儿的额头,再次重复道:“记住,若是司徒翊不要你了,我要你,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姝儿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一炷香的时辰还未到,林溪玉迫不及待的走了进来,见项辰脸上都是泪水,但心绪却十分平静,便向项辰行了一个礼,然后唤了赵睿,赵睿抱着姝儿坐上了凤辇,出了宫门,换了马车,直奔浮戏山庄。
回到浮戏山庄,汤茗用了各种珍贵药材,炼制了一些补气的丹药给姝儿服用,可姝儿的身体却依然很虚弱,脸色苍白,一直也没见好转。
武功被废之后,姝儿一直躺在床上修养,吃不下饭,只偶尔喝一点粥,脸色惨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身体已经不那么痛了,但是全身的力气也随着真气的离散而消失了,武功早已成为了她身体的一部分,突然被废,她如今,与一个废人有何区别。
可是她依旧没有办法去恼恨项辰,她与他,互相伤害折磨了这么些年,以他暴怒嗜杀的性子,没有一掌劈死她,让她苟延残喘的活着,已是隐忍克制了。
现在想来,除了她用剑刺伤他的那次,她好像真的从来没有真正的恼过他,不过就是不爱了,但在她的心中,那个浮戏山庄的项辰哥哥一直都在,如今,那个项辰哥哥的脸变得模糊了,好似随时都会从她心中消失。
项辰源源不断的将宫里的名贵药材送至浮戏山庄,只因为太医曾这样宽慰他:“陛下不用太过忧心娘娘的病情,皇宫里多得是珍奇药材,娘娘只要细心调理,每日服食汤药,撑个五六年应是没有问题的。”
姝儿走后,项辰整日在勤政殿批阅奏章,不让自己有一刻闲暇的时间,只要一停下来他就会觉得自己的心被人深深的剜掉了一块,而剜心之人正是他自己。
姝儿走的那一日,他呆坐在龙椅上许久,一直也无法回过神来,过去,不管姝儿怎么逃,他都有目标,那就是将她抓回来,如今,他连这个目标都失去了,他便如同一个行尸走肉。
于是,他决定离开皇宫,去骊山行宫,那的一草一木,都是仿着浮戏山庄重建,也许一切都是假的,但在那里,他能找到他们年少时的回忆。
一日,姝儿在浮戏山庄的庭院里晒太阳,赵睿和林溪玉都陪着她,赵睿一脸的气愤:“我这要求废后的奏章已经上书多时,陛下迟迟也不给个回应。”
“废后?”姝儿看着爹,有些意外。
林溪玉轻轻地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我和你爹商量过了,待项辰废后的旨意一来,你身体再恢复一些,我们就书信给元晔,让司徒翊来浮戏山庄接你。”
姝儿摇了摇头,然后看向赵睿:“如今梁国正是多事之秋,内忧外患,他还有许多未做之事,我这身体只会成为他的拖累,爹可否再上书一份奏章给项辰哥哥,就说我不幸感染恶疾,病死于后宫,对赵家来说,这样也体面一些不是吗?”
姝儿又看向了林溪玉:“娘,帮我管住浮戏山庄的人,千万不要让他们走漏风声,我不想让七师兄知道我还活着。”
说完,姝儿看向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峰,严冬将至,景色自然不如春夏秋季,但能这样安然地躺在此处,每日欣赏山中景色,余生也算是无憾了。
赵睿想了想,觉得姝儿这个建议好,与其出一个废后,不如病逝来得体面,于是又上书了一封奏章给项辰。
几天之后,朝廷就对外宣布,皇后赵静姝因感染风寒,不幸离世,陛下悲痛不已,为了死后能与皇后同葬,提前修建了帝陵,皇后遗体暂被迁入皇陵安放,举国缟素三天。
消息传到梁国,司徒翊自然是不相信一个小小的风寒能要人命,尤其姝儿自己就是医者,想着那一日姝儿独自引开了追兵,让元晔逃了回来,她被抓捕回去之后,项辰定然是不会放过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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