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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辗转反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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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辰突然站起,对着老王妃躬身行礼:“孙儿今日身体不适,便不打扰外祖母与舅父团聚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姝儿见他脸色难看,显然是负气出走,心里急得慌,也顾不得厅堂之上还有那位寻衅挑事的老佛爷,对赵睿和林溪玉行礼道:“女儿今日也觉得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

“你还没抓阄呢?”赵睿道。

姝儿边往外走边道:“爹娘帮女儿抓就好。”

一转眼的功夫,也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老王妃指着姝儿消失的方向,气得手指都在发抖:”林溪玉,这就是你教养出来的好女儿,一点规矩也不懂,还有辰儿,之前多沉稳有礼的孩子,如今也是全然不知礼数。”

赵睿也负气地往外走:“我还有些军务要处理,音儿,你陪你祖母多说说话。”

林溪玉也忙站起身,对老王妃行礼:“我山庄还有一些事务要处理,就不留在这里惹婆母讨厌了,萧儿,你祖母难得回来,你多陪陪她。”

林溪玉不顾老王妃从白到红再到紫又回到白的脸色,将烂摊子丢给儿子,自己也溜之大吉。

出了大堂,林溪玉见丈夫站在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里,他侧着身子,负手而立,像是在看什么风景,因屋梁挡着,林溪玉不知丈夫在看什么,便疾步走到他身边,从他的角度望去,九曲回廊上,项辰疾步快走,姝儿快步追上他,拉着他的衣袖道:“你走慢一点,我都快跟不上了。”

项辰目光冰冷,用力挣开姝儿的手:“你不去抓阄,跟着我做什么。”

姝儿见他怒气难消,越走越远,一咬牙,自己绊了自己一脚,啊的一声,摔倒在地,项辰停下了脚步。

姝儿趴在地上,嗷嗷痛叫,项辰明知道她是故意的,但是心中不忍,还是转身走了回去。

他将她从地上扶起,脸色淡漠:“你好好的走路怎么会摔倒?”

“走太急了。”姝儿捂着额头,楚楚可怜道:“撞到额头了,好痛。”

项辰拉开她的手,果然见她额头肿起一个包,顿时心疼起来:“你带药酒了没有?我给你擦一下。”

姝儿从善如流的从身上取出药酒和帕子,一起递给他:“擦的时候轻一点,真的很痛。”

项辰用帕子蘸了药酒,轻轻为她擦拭,姝儿趁机劝慰道:“祖母一生都为了王家而活,她瞧不上赵家是草莽出生,嫁给祖父亦不是心甘情愿的,这些年,她既不疼爱我爹,也不疼爱姑姑,一心只向着娘家,她疼爱姐姐,也是因为姐姐的娘亲是王家的姑娘,她连我哥哥这个孙子都不喜欢,又怎么会喜欢你这个外孙呢。”

项辰没有说话,只是轻柔的为她擦拭伤口,姝儿叹道:“我知道她之前待你肯定很慈爱,因为那时你是深受陛下宠爱的皇子,又与王珺瑶定了亲,是王家能够盘踞朝野的重要棋子,如今你被贬出京,她自然视你为弃子,对你说话便多了几分不客气,你就当她是一个无知妇孺,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项辰将药酒和帕子还给姝儿:“你说的这些我在里面就想明白了,我可没时间和一个昏迈的老妇计较。”

“那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姝儿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

项辰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心中的怒火,反问道:“你不去抓阄,跟着我出来做什么?”

“祖母都让卢氏族长去为姐姐说项了,就算我抓阄赢了,人也未必是我的。”

项辰冷冷地道:“那倒是,卢焕之虽是旁枝,但与范阳卢氏毕竟唇齿相依,他们卢家与王家又多有姻亲,他爹和他伯父肯定不愿意因为一桩婚事,而得罪宗族长老和王家,你这门亲事,怕是要黄了。”

姝儿满不在乎地道:”黄了就黄了,大不了让爹娘再为我选一个。”

项辰面罩寒冰,转身欲走,姝儿忙拉住他:“你不是说想娶我为妻吗?你若是对我好一些,我也可以考虑让爹娘选你。”

项辰转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直视姝儿眼睛:“你说什么?”

“好话只说一遍!”姝儿调皮一笑,哼着小调往前走。

项辰将她揪了回来:“你愿嫁我?”

姝儿故作犹疑的想了想,道:“你得对我好一点,我才愿意。”

项辰欣喜若狂,所有的不愉快全都抛诸脑后:“你不嫌弃我将来有可能会登基为帝?”

姝儿指着项辰,佯装生气道:“你果然偷听了我和五师姐说的话。”

项辰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欣喜若狂:“你真的不嫌弃我?”

姝儿注视着项辰的眼睛:“我那是瞎猜的,你大哥未必就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对不对?”

项辰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似是不知该如何启齿。

“所以我猜的都是真的?”猜测被证实了,姝儿心里反倒轻松了一下,反正最坏的结果她已经料到,那便没什么可怕的了。

项辰急切地道:“我保证,我们之间的情意不会因为你年老色衰而烟消云散,不论我是谁,处在什么位置,你都是我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姝儿很认同的点了点头:“其实我仔仔细细的算了一下,你父皇如今五十,应该还能再活个十年,他之后,是你大哥继位,他如今才三十六,再活个二十年不过分吧,所以轮到你登基,也快五十了,你能不能活过五十岁还不知道呢。”

项辰:“......”

姝儿越想越开心:“若是你活不过,登基的便是我儿子,那我就成皇太后了,我既不用争宠,还能看着一群女人为我儿子争风吃醋,多好啊!”

项辰咬牙切齿地道:“为什么我父皇和皇兄都能活过五十,我就活不过?”

姝儿不甚在意地道:“哦,就算你能活得过五十岁,我也未必能活这么久。”

项辰额头青筋暴起:“你越说越离谱了?”

姝儿见他生气,忙道:“我的意思是,在你可能成为皇帝之前,我们还有三十几年的时光可以相守。”

项辰如在梦中:“你愿与我相守。”

姝儿嘟哝着嘴道:“你那日不都听见我和五师姐说的话了吗?”

项辰激动地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安放,他想将眼前人揽入怀中,却又怕唐突了佳人,心里更是患得患失:“若...若卢焕之不肯退婚,你...你还愿嫁我吗?”

姝儿笑:“若他不肯退婚,那我就亲自去洛阳找他,对他说我与你暗生情愫,求他成全。”

项辰用力点头:“好,若他真不肯退婚,我便陪你一起去洛阳。”

项辰小心翼翼的去握姝儿的手,这一次,她没有挣脱,项辰握起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到自己唇边,视若珍宝般的亲了亲,姝儿羞涩一笑,两人手牵着手一起往前走。

远处廊亭里,赵睿看着那对携手离去的小儿女,心情大好:“真是天作之合,姝儿这般的才貌,也只有辰儿才配得上,我有生之年能看到他们两人成亲,也算是了无遗憾了。”

林溪玉却没有丈夫的好心情,她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才低声道:“王爷是忘了我们姑侄三人的身份了吗?萧儿长得像我兄长,即便跟着你出入战场也不宜被人察觉,可姝儿不同,她长得与我大嫂有七八分相像。”

赵睿自豪地道:“确实像,尤其是那双眼睛,长得实在漂亮,与你大嫂简直一模一样。”

林溪玉担忧地道:“我大嫂当年可是百美图之首,容貌之美,世间难寻,当年她随我大哥和姚闵出使长安,不少人都见过她。若是姝儿与辰儿一起,日后出入宫廷,早晚会与康王碰面。若是姝儿的身份暴露,那萧儿的身份便也瞒不住了。”

赵睿不赞同地道:“夫人多虑了,当年林家满门被灭,我也是第二日赶到林府,检查尸体时,发现姝儿的乳娘一息尚存,想尽办法的将她救活,方才得知他们兄妹二人被姚闵所救,如今乳娘已死,除了姚闵,再无人知道他们兄妹尚存人世。”

赵睿见林溪玉仍愁眉不展,宽慰道:“项荀如今老迈昏聩,又是二十多年前见过你大嫂,他未必记得大嫂长什么样了。”

见林溪玉仍不能释怀,赵睿扶着她,往暖阁走去:“夫人不是一直问我,为何不喜欢卢焕之吗?说实话,不论才学品貌他都十分出众,就是太过文弱,家中族老多是一些自视甚高又看不起我们这些武将的迂腐夫子,我们在,自然能护姝儿平安,但若有一天,浮戏山庄有什么危难,谁又能护她平安呢?”

林溪玉担忧道:“可辰儿如今自身难保,又如何能护姝儿平安。”

赵睿呵呵笑道:“他将来会怎么样,我也说不好,但辰儿武功高强啊,小小年纪心法已经练到第五层了,若真有那一日,他带着姝儿隐退江湖,做对神仙眷侣又有何不好呢?”

林溪玉白了赵睿一眼:“辰儿能这么快练到第五层,还不是你把自己半生的内力都传了给他。”

赵睿面露悲戚之色:“当初若非兰儿替我留在长安为质,她就不会同时被陛下和康王看中,若没有入宫,也许她现在也能如姝儿那般,嬉笑怒骂,行止随心,我爹这一辈子都忙着行军打仗,我娘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们,兰儿从小便与我最亲近,她惨死狱中,一直都是我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辰儿是她唯一的骨血,我自然是要护他周全的。”

林溪玉知丈夫最重情意,叹了口气,道:“罢了,他们兄妹二人是你从姚闵手中救出的,这么些年,你也真正做到视他们为己出,你若真想将姝儿许配给辰儿,那便听你的吧。”

回忆起当年的事,赵睿眼中隐现泪光:“当年我迫于父命和王家的恩情,娶了已然怀有身孕的王悦,你得知后,悲痛流产,且再不能生育,这是你心底的伤痛,又何尝不是我心中的伤痛,我知道你这一生都不会再原谅我,若不是为了保护他们兄妹,你不会嫁给我。”

林溪玉鼻头发酸:“过去的事便不要再提了,你为了我也背负休妻另娶负心薄幸的骂名。”

赵睿将林溪玉搂入怀中,幽幽道:“当年我不顾娘亲反对将你们接入山庄,你悲痛父兄惨亡,又悲愤于楚国国灭,大病了一场,萧儿那年六岁已然懂事,亲眼看着家族被灭,受了很大的打击,来了山庄之后不言不语,只整日侍奉在你榻旁,姝儿那时一岁多,不适应浮戏山的气候,整日呕吐哭闹,我怕下人伺候的不尽心,便亲自将她养在身边,她长得玉雪可爱,又整日冲着我笑,别提多讨人喜欢了。”

赵睿在不知不觉间笑了:“也许起初我是为了你才尽心尽力的照顾她,但慢慢的,我发现自己喜欢陪着她玩,喜欢给她讲故事,喜欢让她揪我的胡子,和她在一起,我的心便会变得很柔软,她让我体会了做父亲的感觉,即便出门在外,我都会时常挂念她,想着她唤我爹爹,要我抱抱,还说将来长大了要给我造一个比浮戏山庄更大更好的院子。”

林溪玉想着姝儿从小性子就活泼,并且特别爱笑,各种各样的笑,巴结的笑,谄媚的笑,洋洋得意的笑,诡计得逞的笑,做错了事求饶讨好的笑,在她成长的岁月里,浮戏山庄充满了她的笑声。

想到女儿,林溪玉也笑了:“那丫头若是在朝为官,定是个蛇鼠两端的奸佞之臣。”

赵睿不赞成地道:“我家丫头那是聪慧灵动,不吃眼前亏,怎么能是奸佞呢。”

赵睿不赞成地道:“我家丫头那是聪慧灵动,不吃眼前亏,怎么能是奸佞呢。”

林溪玉佯瞪他:“就你整日里纵着她,惯得她现在不知天高地厚。”

赵睿叹道:“萧儿来山庄之后一直沉默寡言,为了隐藏身份,他不得不认我为父,可我知道在他心里只有林立才是他的父亲,他平日里只叫我父亲,从来不肯像姝儿那般唤我爹爹,我也从不勉强。”

林溪玉心里难过,眼眶也微微有些发红:“这些年萧儿一直郁郁寡欢,对你也不怎么亲近,难为你还肯立他为嗣。”

赵睿见她这样,心中怜惜,柔声道:“我赵家三代单传,到我这边,也就绝嗣了,我不立萧儿,还能立谁。哎,那孩子也是可怜,小小年纪便背负着血海深仇,这个仇恨就像一个牢笼,将他困在了里面。所以我总想在姝儿得知真相前,多宠着她点,让她多一些快乐的日子。”

林溪玉心里越发难过,不能怀胎生子的那个人是她,赵睿是为了她才没有自己的子嗣。

赵睿不愿林溪玉多想,便道:“萧儿虽然沉默寡言,可这孩子重情意啊,当年姚闵派司徒翊攻打孟津关,我轻敌冒进,被困邙山,是萧儿带着先锋部队杀入重围将我救出,我还记得危难之际,他第一次唤我爹,让我先走他来断后。那日之后我便知道,他已在心底视我为父。”

林溪玉竟不知他们遇到过这般凶险的事,坐直了身子:“王爷,你们遇到这样凶险的事,为何不告诉我?”

赵睿老脸通红:“那次...我没料到司徒翊年纪轻轻便用兵如神,轻敌大意了,说与你听,也只是惹你笑话罢了,萧儿本就沉默寡言,更是不会说了。”

林溪玉眼中泪光盈盈,却还是忍不住笑了:“你武功天下第一,可领兵打仗的本事一直都不怎么样,早些年在战场上被我父兄打的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每次都是仗着武功高强死里逃生。”

赵睿对着林溪玉拱手行礼:“这还要感激夫人,每次都手下留情,放我一条生路。”

林溪玉抹去眼角的泪:“我原先还奇怪呢,怎么你们去战场上走了一圈,父子俩回来就不那么生分了。”

赵睿呵呵笑道:“这些年,有姝儿在山庄里笑着闹着,有萧儿在战场上与我并肩作战,我也算是儿女双全了,我觉得很满足...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有夫人陪在我身旁与我朝夕相伴,这才让我觉得此生无憾了。”

林溪玉看着赵睿斑白的两鬓,感叹岁月如梭,他们两人都不再年轻了,她曾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赵睿,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与他做了十几年的夫妻,虽然有些伤痛无法磨灭,但她不得不承认,嫁给赵睿,是她这一生最大的幸运。

老王妃往年过了元宵节便会起身返回太原,可今年却迟迟不肯动身,非要赵睿将赵德音的婚事定下才肯罢休。

元晔不忿老王妃拆人姻缘,在姝儿的院子里来回踱步:“都过半个月了,怎么卢焕之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

姝儿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咬着指甲,不知该如何启齿,这几日她也一直盼着洛阳那边有消息,当然,她希望的消息肯定是与元晔的不同。

“师父师娘怎么说?”

“听天由命。”抓阄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不行,我得去趟洛阳,亲自问问那小子究竟是怎么想的。”元晔不再犹豫。

姝儿忙起身将他拉回:“你疯了,你去洛阳算怎么回事,好似我嫁不出去一般,非求着他娶我呀。”

元晔冷静了下来:“那倒是,不能让他太过得意,可若他真的悔婚,你要怎么办?”

“再找一个呗。”姝儿一脸无所谓地道。

“你倒是很看得开。”元晔真是恨铁不成钢。

坐在一旁的秦非嫣若有所思的盯着姝儿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来了句:“小师妹最近气色不错呀。”

姝儿心里一紧,转头见秦非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笑容里颇有些取笑的味道,心想自己这位师姐当真是一心全都扑在恋爱上,连别人谈恋爱都能闻出味道,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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