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开端（1 / 2）

“亚历山德少尉并不喜欢与任何人分享他的秘密，”萨夫瓦居住的木刻楞前，已经长出些许青苔的木制回廊上，一张小桌摆在遮雨沿下，穿着海魂衫的阿基姆，就坐在萨夫瓦的对面，皱眉说道，“他也很少管理边防所内的日常事务，一般有什么事情的话，都是帕沃尔·伊万诺维奇大士替他出面......哦，帕沃尔大士和亚历山德少尉一样，都是这次离开边防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的。”

萨夫瓦点点头，他将一杯刚刚斟好的咖啡放到阿基姆的面前，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当然，边防所的人都知道亚历山德少尉同那些偷猎者有往来，”阿基姆道了谢，继续说道，“在过去两年里，每到春夏两季，嗯，具体说，就是三月到四月中旬，以及入秋后的十月份，那些偷渔的人都会来，他们似乎在利沃夫斯基沼泽地的奥腦尔见有临时性的营地......”

“等等，”萨夫瓦打断他的话，直接起身走回了自己的屋子，没一会儿，拿了一张地图折回来。他将地图放在小桌上，让阿基姆将那个叫奥腦尔的地方指给他看。

“哦，奥腦尔并不是一个地名，不不不，准确的说，它就是一片海滩，”阿基姆在地图的海岸线上指了指，说道，“那里的地势比较陡，崖岸落差比较大，据说在七八十年代的时候，莫斯科有计划要在那里见一个海港，但因为沼泽带的改造有些困难，才最终未能实施。”

萨夫瓦了然的点点头，按照阿基姆的说法，这个奥腦尔的地方，就是一个很适合做海港的所在，只是海岸的条件具备了，陆地上的条件却不具备，因此才最终未得实施。

“那些偷渔的人之所以将临时营地设立在奥腦尔，估计也是为了方便偷猎鲟鱼，”阿基姆接着说道，“他们主要在这里偷猎的鲟鱼有两类，也就是欧洲鳇和俄罗斯鲟，每年三四月份和入秋后的十月份，这两种鲟鱼都会在里海沿岸地区洄游产卵，也是在这个时候，这两种鲟鱼会大量出现在浅海区域，捕抓起来也比较容易。过去，咱们边防所有一项最主要的巡逻任务，就是在每年的三四月份和入秋后的十月份，在苏拉克河口至基兹利亚尔湾之间巡逻，打击鲟鱼偷猎的活动。不过，在最近两年里......”

最近两年怎么样，阿基姆没有说，他端起面前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借助这种方式将这个话题岔开了。

萨夫瓦心头了然，他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而后说道：“既然你知道亚历山德少尉与那些偷渔的渔船之间有关联，那么你也应该明白，作为他的继任者，我来这里有什么样的目的了。”

阿基姆放下咖啡杯，迎着迎着萨夫瓦的目光点了点头。还是那句话，打击偷猎的确是边防所的主要任务之一，但如今人都快要活不下去了，谁还管什么任务不任务的，更何况，如今在里海沿岸地区偷猎的，可不仅仅是俄罗斯的非法渔船，这里有五个国家的渔民都在竭尽所能的干着偷猎的勾当呢，仅靠一方遵守原则于事无补。

“我不知道过去亚历山德少尉是如何做的，当然，我也不关心他的想法，”萨夫瓦说道，“既然这里的工作现在交由我来负责，那么我就想要为这里的一切重新定个规矩。”

阿基姆坐直身子，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变的严肃。

“今天下午，会有一些捕猎的渔船过来，”萨夫瓦接着说道，“我需要你做两件事：第一，安排咱们的两艘巡逻艇全部出动，照顾好这些渔船在渔猎过程中的安全。”

阿基姆点点头，作为边防所的“老人”，他知道这些偷猎渔船所面临的风险，在过去打击私猎比较严格的时候，这些偷猎的渔船不仅要躲避边防所巡逻艇的搜检，还要应对其它偷猎者的袭击，尤其是那些从伊朗、阿塞拜疆过来的偷猎者的袭击，可以负责任的说，一艘偷猎的渔船在傍晚出海，第二天能不能顺利回来都得看运气。被边防所的巡逻艇抓到，最多是渔船被没收，人被关进监狱，若是遭遇到另一伙偷猎者的袭击，那真是很可能落个船毁人亡的下场。

就像昨天从包季诺回来时看到的那艘哈萨克斯坦偷猎船一样，几乎所有偷猎鲟鱼的渔船上，都有那种搅碎机，那玩意可不仅能搅碎鱼的尸体，人的尸体也一样能搅成碎末。

在这年月里，里海沿岸被称为黄金海岸，在这七千多公里的海岸线上，蕴藏着令无数人垂涎三尺的财富，如果偷猎的渔船运气好，捕抓到一只成年期的欧洲鳇，其所刨出的鱼籽甚至可以卖出一辆兰博基尼的价格。旺盛的需求，昂贵的价格，意味着亡命的追逐，在金钱的面前，人命一文不值。所以，不要以为出动巡逻艇就能保障那些渔船的安全了，若是碰上那些从伊朗远道而来的非法渔猎船队，边防所的两艘巡逻艇还真不一定够看。

有多少黄金，就有多少鲜血，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在里海的非法捕捞行业中，泼洒在这片大海里的人血，一点都不比鲟鱼流出的血少。

“第二件事，每艘出海的渔船上，都必须安排一个咱们的人，”萨夫瓦接着说道，“我需要他们记录下每艘船上的渔获量，包括猎获了多少，分别是什么种类等等。那些渔民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该有的狡猾一点都不少，所以，跟船的人都必须多个心眼。”

“我会安排机灵的人跟上去，”阿基姆立刻附和道。

“第三件事，也是最关键的一件事，”萨夫瓦竖起三个手指头，加重语气道，“让所有人都注意安全，要始终记住，安全是第一位的。”

“你可以告诉咱们的人，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从这件事上拿到多少好处，但我可以保证，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我都不会让出了力的人空手而回的，”摆手示意阿基姆听自己说完，萨夫瓦最后说道，“只要我在这苏拉克边防所一天，我就会让这里的每个人吃穿不愁，另外，还得有一份丰收的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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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个上午的雨，在吃午餐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笼罩着海岸线的大片乌云，被风带的缓缓向西移动，破开浓云钻出来的太阳，悬挂在半空，宛如一颗镶嵌在灰色幕布上的璀璨钻石。

凸崖前的空地上，阿基姆给边防所的全体官兵开了个小会，主要是介绍了一下随船出海时需要注意的事项，会议开了四十来分钟，随后，在他的命令下，收藏在武器库中的枪支被取了出来，由士兵们统一做保养。除此之外，两艘巡逻艇也必须做好备弹，以预防晚上可能发生的冲突。

最初，萨夫瓦还以为会有士兵对阿基姆所提出的要求存有异议，毕竟边防所的任务是打击私猎，而不是为私猎保驾护航，阿基姆在会议上下达的命令，是名副其实的乱命，他是在要求边防所的士兵们去做违法的勾当。但事实证明，萨夫瓦明显是想多了，会议从头开到尾，不仅没有人提出异议，甚至就连个提出问题的人都没有，所有人就那么被动的接受命令，然后准备去执行命令，自始至终，都没有站在国法军纪的角度，去考虑一下这样的命令是不是应该执行。

这对于整个俄罗斯联邦来说，恐怕不是什么好现象，但对于萨夫瓦来说，却明显是一件好事。

尽管萨夫瓦说的是每艘船只安排一个人，同时，要求两艘巡逻艇随渔船出海保驾护航，但考虑到边防所的总人数，这样的安排下来，实际上等同于所有人都要出动了。之前科托利诺夫曾经说过，这边出动私猎的渔船有十二艘，若是这样算的话，每艘船上跟随一个人，就是需要十二个人，再加上两艘巡逻艇，每艘标配为十人，那就是一次出动需要三十二个人，这样算下来的话，边防所的兵力确实不太富裕。

或许，回头有必要向大队那边申请补充新兵了，就是不知道这样的申请是不是能够获得通过。

凸崖边沿，萨夫瓦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借助手中的望远镜，眺望着远处的海面，在那个方向上，除了夕阳照射出来的粼粼波光之外，就是一望无际的洋面，别说是渔船，就连海鸥的影子都看不到一个。

凸崖下方的小码头上，两艘巡逻艇已经解开了缆绳，士兵们正忙碌着做出航前的最后准备，站在萨夫瓦的位置，可以看到有两名士兵正在调整一艘巡逻艇上的机炮，应该是在给机炮备弹。

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萨夫瓦长出一口气，对他来说，只有过了今晚，才算是真正开始了在苏拉克边防所的生活，如果他的工作不能令科托利诺夫感觉满意的话，说不准亚历山德少尉的下场，就是他的将来。